第 7 章 为什么不带兵器?
第7章
“喔?”
刘彻也有些诧异,没想到竟会是落下闳先答,他眯了眯眼,问道:
“为何?”
落下闳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天音与天幕相配,应是一人所做。前面的内容,我还有些看不明白,不过后面涉及天灾时,天幕若真有回溯时间的本事,为何不直接放出我等受灾之景?何必念史书呢?想来,怕是做不到吧。”
都是聪明人,疑点一抛出,天幕的很多地方看起来,就显得有些露怯。
如落下闳所说的时间回溯,亦或者后世之人,在面对天灾时的同样无力。
纵使有些画面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但往前追寻,上古之人还在茹毛饮血,以狩猎为生,让他们看如今的未央宫,恐怕也会不知所然。
所以后世之人,掌握些许现在不能理解的东西,也很正常嘛。
至于为何落下闳觉着天幕出现和天音之主才浅无关,那便是内容。
他对着天子抛出来一个问题:
“臣在想,这天幕,到底是给谁看的呢?”
给谁看?
肯定不是给他们看的。
主父偃没有被被人抢先一步回答的愤怒,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没有把握,还是不回答陛下之问比较好。
更何况,推出来天音为后世之人后,才是大麻烦!
她所讲内容的,透露出的……
想到此处,主父偃背后一冷,他微微低头,不去看天子脸色,又转移话题道:
“此女,应是对她同辈之人所讲。”
“没错!”
落下闳抚掌赞道:
“若她知道天幕能给我们这些古人观看,还会讲这些内容?”
将两位臣子的话语,和自己的思考互相印证,刘彻确认了自己所想。
自己猜对了!
即便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刘彻长袖下的拳头,还是握的越来越紧。
天音,是后世之人!
那……
她会是大汉的子民吗?
刘彻猛的闭上了眼。
他想起来之前所看到的山河,看到示意风雨行进时的地图,那块截然不同,明显是刻意区分的疆域。
应该是后世国家的疆域范围了。
与如今,实在是相差极大。
甚至……
连草原也被纳入其中!
还有那比陆地要大数倍的海洋。
得多大的船,才能在这样的海上航行?
至少,要几百米吧?
要穿越这么大的海洋,航行时间得以年来计算,必须要携带足够的粮食与淡水,海上没有补给,或许,要在船上耕种,才能保障后续粮食充足。
如此强盛的国力,刘彻甚至勾勒不出来它的全貌。
他用尽自己所知的一切,如盲人摸象一般,去推测后世的那个
国家是一个怎样的庞然大物。
以及,它与大汉相隔的时间。
从行船探明整个世界的大小,怎么都得花费几百年的时间。
再加上人口增长和造出来大船需要的时间,粗略估计,天音所说的后世,离现在,恐怕要上千年,甚至更久。
毕竟,周八百年至春秋,才有墨子造出攻城车,
造那样的巨船,怎么也得等个上千年吧?
千百年之后啊……
至今为止,最长的王朝,周,也不过统治了八百年。
这么久,大汉,应是不存在了吧?
刘彻心中升起淡淡的怅然若失。
但很快,又被新的疑问充斥。
朕的大汉,国祚能有几何?
是比周朝长,还是比周朝短?
朕,在史书之上,又是什么评价?
一股迫切的、想要知道未来的冲动,促使着刘彻再一次看向了天幕。
天幕的景色又变了。
这次,是无数倒塌的房屋,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地面裂开了巨大的裂缝,就连天幕,画面也开始一晃一晃的。
刘彻一愣,刹那间便反应过来。
这是地龙翻身!
大地动!
太学
学子们正在争吵。
初建立的太学,现在仅有百余学子,对比东汉时鼎盛时期能达到三万余人的规模,实在是少的可怜。
好在太学人虽少,但质量高,学子们没有被滔天的洪水和千里干涸吓到,但关注点明显骗了。
有学子争吵天灾之因。
“天灾之害,乃君主不修德政所致!”
“胡言!神音说此为自然变化,与君主无关!”
有学子们看着天幕百姓惨状,涕泪横流,连连哀叹。
“万民苦也!”
还有学子极为敏锐的抓到了天音所说内容,惊愕的喊了出来。
“天音之主称我等为古人,那她是什么时候的人?”
“她不是天神?!”
不肯相信这个猜测的学子,和他吵了起来。
“非也!后世之人面对天灾仍无能为力,若天音为凡人,怎会有此等手段!”
还有学子看着士兵不惜以身堵堤救河,纷纷赞扬起来。
“是乃仁义之士!”
“公大义也!”
“人无胜天?人定胜天啊!”
董仲舒看着乱糟糟的一团,认真听了听学子们的言语,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对身边的大儒说道。
“还是年轻了些。”
年轻,才会只看到表面,光看到士兵救灾,分辨不出背后的深意。
哪怕是当年的暴秦,都训练不出如此令行禁止,不犯百姓分毫的军队!
想管住士兵不去劫掠百姓,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自古以来,对百姓来说,
就是匪过如梳,兵过如蓖!
昔日开国之君入主关中之时,与关中百姓约法三章,并严格遵守诺言。
于是百姓持牛羊酒食,以慰王师。
聪明点的人,看到这里,也不过是认为开国之君行仁政,得天下。
而像董仲舒这等洞察人性,要从顶层制定规则的人来说,怎么管得住军队,让这些兵痞对百姓秋毫不犯,才是最难的事情!
兵,是要杀人的。
杀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战场对于士兵来说,是搏命,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多活几天。
在死亡的恐惧下,人性中所有的恶都会被放大到极致。
好美色、好美酒、好赌戏、好财物……
他们会本能的追寻这些东西。
董仲舒纵观历史,从古至今,想要控制住士兵,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靠严刑峻法,同时提高赏赐。
二是本地子弟集结成兵,再不出本地。这样,对兵士来说,周围都是父老乡亲,怎么能动手抢自家人呢?
如此,本地兵才勉强能称得上仁义之师。
但这样的军队,万万不可出本地,一旦军队离开本地,照样烧杀抢掠一条龙,什么都干得出来。
正因为有了这些过往经验,董仲舒越发的不解,这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政法,能够树立出这样的仁义之师?
若是靠严刑峻法,他未看到将领督战。
若是选取本地青壮,人又太多,本地根本无法集结这么多士兵。
毕竟,这可不是几百几千的士兵,是足足三十二万大军!
董仲舒迫切的想要知道这是如何做到的!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国家,才会如此矛盾,如此强大!
如此的——
仁义!
墨家。
从战国时兴起的墨家,在百家争鸣的鼎盛时期,能和儒家平分天下。
可墨家在短暂的兴起之后,因政治理念极其不符合君主的利益,快速的走向了衰落。
到如今,墨家已经沦落成了底层的手工艺人,那些学说、政体、思想,都濒临灭绝。
只剩下一部分人守着技艺,做个匠人。
墨家钜子也是如此。
今天对他开说,本来是极为平常的一天。
只是突如其来的天幕,打断了他的日常。
带着弟子安抚好周边群众,墨家钜子边注意着天幕,边快速回到自家小院。
果然,院子里已经围了很多其他墨家子弟。
这些墨家子弟有男有女,皆衣着朴素,头戴斗笠,或坐或站的挤在他小院,一边抬头看着天幕,一边争吵不停。
“这到底是后世还是天上?”
“后世吧?天上的天人也不可能凭空而出,要是人死后上天,那早些年死的周王秦王,六国遗民,早就要在天上打疯了。”
“就是,以那些
达官显贵死了还要穷奢极欲的行径,怎么在会受灾时救助百姓?”
“这般风气,与我墨家倒是极为相似。莫非是哪位君主,重新重用了我墨家不成?”
一个断了半个手掌,坐在偏僻角落的墨者,嗤笑一声:
“哈,两百年间墨家被君主背叛还少吗,如今君主推行儒家,我等能不能再传下去都不知道呢,谈什么再被君主重用?莫要在白日做梦了!”
说话的墨者,面色一变:
“常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常生眼神鄙夷的看着他,伸出来自己的断手:
“什么意思?你看看我的手!世上从未出现过为百姓考虑过的君主!这明明是苛政!暴.政!从来就没有这么多人能为了他人悍不畏死!这绝对是将领绑了他们的家人,逼着那些青壮跳的!”
“你——!”
被反驳的墨者,心中怒火顿时就上来了,可他想想这些年来墨者的遭遇和所见,竟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天音,仍在继续。
【……零八年,汶川地震,8.0级别的大地震,让整个汶川变成一片废墟,战士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灾区救灾……】
一个关注天幕的墨者出声说道:
“好了,你们莫吵了,快看!那可是鲁班木鸢?!”
天幕上,巨大的,不是飞鸟外型的造物,就这么从地面就这么直接飞了起来。
这让争吵中的墨家子弟纷纷将注意力转移,而是看向天幕。
无数疑问,顿时如雪花般纷至沓来。
“它是怎么飞起来的?”
“那是浆?为什么转得那么快?是谁在摇?”
“你们能看出来用的什么材料吗?不像是木头啊?”
“有点像铁,可这也太沉了,怎么可能飞起来?”
议论声中,又有墨者突然开口问道:
“咦?这群士兵怎么没有带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