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毒人
“快出手，杀的越多越好！”张韬的喊声响起。
梁俊赶紧将右手的石子一分为二，左右手一起开弓，噼里啪啦，十多枚石子不断向四周飞shè出去，四周一片“吱吱”声响起，不断有蛇中弹，在地上不停翻滚起来。剩下的蛇赶紧往后撤去。
所谓兵败如山倒！对蛇来说也是如此。有了几条后退的蛇，其余蛇群也稀稀拉拉的，不断有蛇往后退去。不一刻，所有毒蛇都跑了个干净。
梁俊和张韬不禁长长舒了口气，颓然松下已经僵持了许久的脖子和手腕，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各自沉沉的睡了过去。
当再次苏醒，梁俊睁开眼睛，发现四周的毒蛇已经没有继续围上了。当然如有的话他们也不会再有苏醒的机会。
他看了看身边的张韬，轻轻的呼唤了下，“前辈！张前辈！”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张韬醒来的动静。
梁俊一阵感叹，想当初张韬多么神勇，但如今还真的比不上自己。看来任何人都不可能逃脱人类生命自身的局限，武功高深的“无敌剑”在重伤之下，还不如自己这个毛头小子。
张韬也似乎对自己的伤势很清楚：“良君小哥，你醒了啊？唉，看来我是不行了，走到头了哦！”
“前辈说哪里话！前辈功力大损，又中奇毒，才以至于如此。”梁俊劝慰道，随后又跪下磕了个头。惊得张韬连连摆手，“小哥你这是作甚？”
“晚辈本名姓梁名俊，只因逃避仇家，所以未曾向前辈透露真名，请前辈见谅！”说着就把杜宇轩见sè起心，弄得他家破人亡的事情说了一遍，说道伤心处，不禁潸然泪下。
一看梁俊沉浸在伤感当中，张韬赶紧转移话题，“梁俊小哥，你看咱们也算有缘分，先前一块大吃大喝，如今又一同落难，所以咱们之间就不要这么拘礼了，前辈前辈的听着慎得慌！这样吧，我占你点便宜，你叫我张老哥，我叫你梁老弟，你看这样好不好？”
“这…晚辈万不敢当！”梁俊赶紧摆手，一个十七岁，一个都六十出头了，这辈份差的可太大了。
“别不敢当！就这么定了，称呼而已，咱们计较个半天，多让人笑话。”张韬制止了梁俊说下去。
“谨遵前辈吩咐！”梁俊也不好再说什么，“刚才听闻张…张老哥说蛇群对我们围而不攻有三种可能，您先前好像只说了两种，不知第三种可能是什么，还请见教。”
“哈哈哈哈，这才痛快！”张韬满眼欣赏的看着梁俊，“这第三种可能么，就是你！”
“我？”梁俊一脸诧异。
“嗯，记得当初咱俩一起喝酒吃菜，咱俩吃的可是一模一样。为什么我中毒了，你却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
“啊！”梁俊一脸迷茫，“是啊，当初我也觉得有些异样，只是当时情况危急，也没曾细想。那…那张老哥，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当初以为你跟他们一伙的，事先服了解药。但我看你一脸焦急，而且主动上前扶起我来，也不像虚假做作，要不然我早就对你出手了！”张韬微笑的看着梁俊。
梁俊一身冷汗从背后冒出，自己竟然在不自觉中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张韬略带好奇的问道：“他们没有给你吃什么么？比如类似药丸之类的东西？”
梁俊将那天从早到晚的事情全想了一遍，最后确信的点点头：“没有！”
“嗯，这就对了!”张韬一脸深沉的说道。
梁俊则满是惊奇看着张韬，“那……那我怎么没有中毒？”
“我也是到了这里，看到毒蛇对我们围而不攻才作出的判断。”张韬看着满脸惊异的梁俊，“这些毒蛇把我们围了这么久，却不攻击，主要是因为它们不敢攻击你。因为你身上也带着毒，而且这种毒比它们厉害得多，或者说它们咬上你一口，死的不是你，而是它们。所以它们只能等他们老大出马。也正因为这样，在客栈中你也跟我一样吃了有毒的东西，中了毒，之所以你还好好的，那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个毒人，那些毒根本对你不起作用。”
“啊，我是毒人！”梁俊一声尖叫，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痛苦。能对各种毒药免疫，这对于行走江湖的人来说是件应该高兴的事情，但是自己是个毒人，那还能跟常人一样与其他人生活么？他甚至在思考乔伊莲和梁诚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毒而死去的。
“哈，别当心，梁老弟！‘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天下事物本来就没有一个定数。这毒对于某些歹人来说可能会用来危害他人、荼毒天下，但对你来说，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你肯定是吃了些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奇遇吧？”
梁俊思考了好一会，忽然想起自己吃过千年雪蛙的事情，就把当时的过程给张韬说了一遍，当然他不知道自己晕过去以后飞天蜈蚣的事情，所以这些也就无从讲起了。
张韬沉思了好一会，喃喃说道“千年雪蛙还具有毒xìng！世间似乎没有这种传闻。或许你吃的是一个雪蛙中的异类吧。”
忽然一阵深深的疲倦涌上张韬的脑袋，他想起自己时间不多。本来吃了失心散，他将会在二十四个时辰之内全身经脉尽断、血管爆裂而死。更何况中毒后张韬又大运内功，体内血流流动更加迅速，这无疑会加速他的死亡。
但他那本因为中毒而脆弱无比的经脉，却在从二十余丈的高处被扔下的那一刻被震断了十之**。所以因祸得福，因为经脉尽断，毒对他的经脉已经不起作用。当然，内伤、剑伤、以及身体被震裂的重伤，这一切都让张韬命不久矣，死亡只是几rì之内的事情！
“你可以起来了么？”张韬用渐渐微弱的话语说道。
梁俊感觉了下自己的身体，虽然仍旧到处疼痛难忍，但是大脑对身体的控制力有了明显改善。“应该可以，我试试！”梁俊用双手慢慢的撑起身体、一步步的缩回双脚、弯起腰，尽管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让他疼痛难忍，但是他咬着牙、屏住呼吸，一点点的挪动。终于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梁俊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张韬满意的看着梁俊，经过两rì多的黑暗生活，他们已经能够大致看清彼此脸上的表情，“我绑腿上有把匕首，你拿了去把那条莹蛇王的头剖开，在蛇头和七寸之间有一颗丹丸，你小心的把它取出吧。记住了两条：一是不能碰到它的毒牙，你虽然抗毒，但是它的毒却不是目前的你能承受的；二是千万不要把蛇丹给弄破了，那样会让药xìng大失的。去吧！”说完，也不管梁俊如何作为，自个儿眯起眼睛休息起来。
梁俊依言从张韬绑腿中抽出一把匕首。匕首颜sè深沉，份量极为沉重，竟然和普通的长剑差不多。梁俊走到莹蛇王身前，虽然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时辰，它的身躯竟然还在微微的扭动着，看得梁俊心理发毛。
梁俊沉吟了下，一挥手向着莹蛇王的七寸砍下去。一阵轻微的风声响起，梁俊丝毫没有感觉到匕首有碰到什么东西，那莹蛇王已经齐齐断为两截。梁俊惊讶地看着手里的匕首“这可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啊”。但转眼看看那蛇，可恶下半截身子仍旧在那里扭曲个不停，似乎在嘲笑梁俊的胆怯与无知。
梁俊也顾不得这么多，轻轻的用匕首把蛇头往前挑出一截距离，然后不去理会那蛇身。张韬扔出的那块石头从蛇王的双目之间直穿过去，鲜血已经把那碧如翡翠的双目遮盖起来，那两颗翡翠也仿佛被玷污，失去了光泽。他蹲下身来，拿起匕首从那破裂处一刀轻轻划下，蛇头竟如花朵般张裂开来。一颗颜sè碧绿、发出淡淡光泽、就如同当初莹蛇王眼睛一般的小圆球出现在梁俊的面前。梁俊用匕首轻轻将那小圆球剥落到自己手掌中。完成这一切，梁俊回到张韬的身边，轻轻的呼唤了下，“张老哥，我弄好了！”
张韬过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哦，好！你把它含了吞下，然后用内力把它炼化吧！”
“啊？”梁俊睁大了眼睛，“不，张老哥！还是给您老服下吧！你身体虚弱、又中了毒，比我更需要它！”
张韬无力的笑笑：“哈，小子，你以为我跟你客气啊，我现在已经经脉尽断、全身重伤，除非有传说中的黑续断骨膏，再加一个功力化境期的高手相助，可这蛇丹却没有黑续断骨膏的功效。再说这蛇丹还带有一丝毒xìng，就我目前的状况，吃了会马上死去。这蛇丹的最大功用是增长功力，你放心服用吧，你当初吃的千年雪蛙，实际上最多不过四、五百年，千年只是虚数而已。而这条蛇王至少有七百年的道行，肯定会让你jīng进三十年的功力，而且还有清肝明目、醒脑增智等多种功效，会让你获益良多的。赶紧吞了，记得千万不能咬破，吞下后去把那蛇肉也给吃了。咱们来这时间也不短了，我想你也应该饿来，在这里你也没的选，要不吃蛇，要不吃我，呵呵。去吧！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帮忙，我累了，你差不多了叫醒我！”说罢，闭起眼睛休息起来。
梁俊望着手里这颗绿油油的蛇丹，然后又看看那条仍旧荧光闪闪的蛇身，一身恶心涌将上来。想着自己今后只能以生蛇为食，如此茹毛饮血的rì子让他感到有点窒息，当初虽生活在坟墓，但毕竟吃的还是跟常人无异。
“唉，吃吧！如果这都怕，还谈什么报仇雪恨！”梁俊自嘲一句，开始动手。他屏住呼吸、张大嘴巴，将那颗绿油油的蛇丹放入嘴内，小心翼翼的吞咽下去。为了不让腥味熏到自己，他吞咽完后仍旧捏了好久的鼻子，用嘴巴大口的喘着气。随后，走到那条莹蛇王蛇身边上，剖开蛇皮，小心地去掉内脏和蛇胆，然后将蛇肉切成一小截一小截的。一手捏住鼻子，一手拿起一小截，塞入嘴巴，咬上两口、“咕咚”吞下，喘几口粗气，然后继续拿起一小截，继续吞咽。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梁俊才“吃”完一条蛇。
然后，他回到张韬身边坐下，开始运起内功，炼化起蛇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