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论文
三班宿舍里，刚刚放好行李的许三多看着伍六一傻笑着。
看着许三多露出一排大白牙的傻笑着的许三多，伍六一的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看着许三多道：“傻笑什么呢？”
许三多还是笑着。
“看见我有什么可高兴的？”被伍六一训斥的许三多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
伍六一接着说道：“我告诉你许三多，既然你进了三班，那三班就会有你的位置。”伍六一缓和了一下气氛，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好友想招进来的兵，不管怎么样还得看着史今的面子。
伍六一开始给许三多讲解内务方面的要求，又说了专属许三多的储物柜等等。
正想说点儿什么的时候，听到门外的史今说道：“六一，出来。”
“是。”
正好撞上回来的张扬，看着伍六一的脸色就知道他的真不欢迎许三多，张扬说道：“干什么去？”
“许三多的伙食关系还没转过来，顺便去炊事班拿点儿东西。”
“走走走一块儿。”张扬说道：“正好我有点事儿想跟你们商量商量。”
……
班长和班副都走了，寝室里这才热闹起来。白铁军指着许三多低声的跟甘小宁说着什么，。许三多收拾好个人内务后准备跟宿舍里的战友打个招呼什么的，刚要说话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许三多？”
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叫着自己的名字，许三多转身看去。“成才？”
看到是从小长大的伙伴，许三多脸上这才有了笑容。成才快速的走进来跟着许三多击掌，寒暄着。
问了一些关于红三连五班的事情之后他也没有多大兴趣，开始说着自己的事情。
“许三多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用啥枪了？”
听到这话的甘小宁冷哼一声，说道：““听好了啊，又要开始吹了。”
成才看着甘小宁说道：“你们用啥枪啊？八一杠吧，还跟我比啥。”
甘小宁不满道：“八一杠咋了？”
“八一杠那就不叫吹。”成才对着许三多说道：“我现在用的那叫八五狙。”
连里两个狙击手确定下来后，成才感觉自己已经是高人一等了。面对甘小宁这个三班乃至全连的尖子也有些底气了。
得意洋洋的看着甘小宁，接着对许三多说道：之前不是给你说过吗。我要年底从副机枪手转正，现在这個目标超额完成了，我已经是连里的狙击手了。”
许三多压根儿不懂机枪手和狙击手的区别，但是看着成才这么高兴，说道：“祝贺你，成才。”
成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现在和他们不一样了。”
虽然成才压低了声音，但是白铁军还是听到了这话，看着成才不屑的说道：“成才，这连里的狙击手只有你一个人？”
面对白铁军的挑衅成才根本不搭理，白铁军接着说道：“我听说呀这个成才的狙击手还是人家张扬推荐的，不然呀成才你觉得你自己有戏吗？”
成才忍不住就要回怼，张扬突然回来了，白铁军看着张扬手里的袋子说道：“哟，带什么好吃的了？”
甘小宁走到许三多身边说道：“别听你老乡瞎说，狙击手又不是他一个人，看到没有，张扬才是第一狙击手。比伱那个老乡优秀多了，也不见他吹嘘过。”
许三多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他，他很厉害的。”
成才忍不住看着张扬，张扬却假装看不见成才，对着白铁军说道：“你就知道吃，这个就是你们带的。”又看向许三多说道：“班长和班副马上回来了，要给你举行入连仪式。其他人就出去吧，别在这儿捣乱。”
张扬这是实话实话，但是在成才的耳朵里是那么的刺耳。
成才刚要说什么，甘小宁和白铁军两个人站在张扬的身后，许三多也拉着成才。
“成才，你先回去我过会儿再去找你。”
看着眼前这种情况下成才也讨不了什么好，看着张扬低声说道：“张扬，别觉得自己有多牛。连长说的对，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咱们走着瞧。”
扔下一句话这才愤愤不平的离开。
白铁军笑着说道：“这家伙话还挺大的，跟咱们张扬比，他还不够格呢。”
……
史今和伍六一要去炊事班，张扬跟着。
走在路上，张扬问道：“你们了解过特种部队嘛？”
史今点点头，伍六一摇摇头。
史今问道：“你不会要去特种部队吧？”
伍六一停下脚步看着张扬，眼神中有些怒火。
张扬说道：“你们俩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问问而已。你们知道特种部队的小分队都是怎么样训练的嘛？”
二人摇摇头，张扬接着说道：“特种部队的前身就是我们侦察连，只不过他们比我们训练的更加深刻而已。我在想，如果把我们的战士也按照特种部队的方式加强训练，而且是针对性的加强训练，效果会不会好很多。”
“比如说，我们一个班六个人，组建指挥小组，火力小组，狙击小组，正好是二人小组分配模式。”张扬接着说道：“如果每个班都是这样训练，到时候如果班里的建制打乱了，只要自己知道是哪个小组的成员，都能组建一个完整的班级建制。”
看着二人有些明白的眼神，张扬接着说道：“你们看，我们班一共六个人，班长和伍班副组建指挥小组，许三多和白铁军组建火力支援小组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机枪手，狙击小组我和甘小宁。”
“这样就是完整的班级建制，也是特种部队小分队建制。其他班级没有狙击手的，我们可以组建爆破小组，潜入小组，只要有特殊能力的都可以组建小组的模式进行训练。”
史今说道：“这个想法你给连长提过嘛？”
张扬点点头说道：“刚才就是把这个文章交到团部了，团长说很可能还得往上面交。”
“我觉得我们钢七连可以首先试点一下。”
“连长怎么说？”
“连长说得听上面的，训练大纲是上面定的，不能朝令夕改。”
史今点点头说道：“这样，咱们班可以先搞起来。伍六一不太适合当指挥小组，他担任火力小组组长，我带着许三多吧。”
“行，可以先试试。”张扬说道：“我去服务社买点东西，然后我就先回去了。”
“行。”
……
三班宿舍。
同志们，今天我要为新同志举行一个入连仪式。希望新同志能从这个仪式当中，明白我们钢七连的精神。”
寝室里，班长史今、班副伍六一并排站着。
对面，三班的其他成员都穿着常服分成两列站着，听着班长的话。
张扬站在最后，身边就是今天的主角，许三多。
史今的声音铿锵有力，道：“咱们老兵，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种仪式了。但是我希望，大家能从这个仪式当中，感受到钢七连的自豪。”
史今说完后，伍六一说道：“列兵许三多。”
“到。”
“出列。”
“是。”
许三多懵懵懂懂的走出来，在史今的示意下，来到大家跟前说道：“我叫…我叫许三多，我是从红三连五班调过来的。我们五班在草原上，我还给大家在草原上捡了好多石头。”
站在最后的张扬，嘴角咧了一下，心中有些无奈。
下一刻，伍六一严肃的声音传来。
“把石头扔掉。”
被吓到的许三多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惊恐的看着伍六一。如果今天不是有史今在，这个入连仪式将是钢七连有史以来最难堪的一次。
窗外，看着许三多吞吞吐吐的跟着伍六一念出钢七连连歌的时候，高城再也看不下去了，史今一早就看到连长在外面，他也很清楚连长对许三多的偏见。
因此，在引导着许三多完成入连仪式之后，慌忙的交代给伍六一一些事情就小跑着出去了。
他得解释一下，得跟连长解释一下。许三多这个差强人意的表现，史今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背着手走在宿舍外的高城知道史今会出来追着自己，因此走的很慢。
“连长。”
史今跑的有点着急，所以还有些喘。
高城看了一眼说道：“看看，你自己看看。好兵孬兵，一个入连仪式就能看出来。”
史今有些紧张说道：“他，他可能不太明白，得给他点儿时间才行。”
高城不解的问道：“还给他时间？你想想你自己，想想伍六一刚刚进连队的时候，再不济，你看看人家张扬。”
“都是同一批进来的兵，还有些比那个家伙小好几个月，你看看张扬人家是怎么样的，你再看看那个家伙。”
史今有些不知所措，但是还得说：“连长，这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张扬这样的兵在整个师里也不好找出第二个。”
高城还是不满，最后甩下一句话，说道：“反正啊，我是对他不报任何希望。”
说完就走了。
留下史今一个人站在原地。
……
来到钢七连的第一个晚上，许三多是没有睡好的。他能感觉到他没有融入到这个集体，没有融入到钢七连也没有融入到三班，这一夜他失眠了。
第二天是战车协同训练，白铁军看着张扬手里的八五狙，说道：“你可得认真的打靶，得给人一点儿颜色看看，别让人小看咱们三班。”
许三多听出来这话在说给自己听，他说道：“成才，他是我老乡。”
白铁军笑着道：“你这个老乡他不厚道啊。”
看着许三多的目光，白铁军接着说道：“兜里永远揣着三包烟，十块钱的塔山，那是个连长、排长的。五块钱的红河，那是给班长、班副的。最后还有这两块钱的春城，是发给咱们战友的。”
白铁军笑着说道：“总之啊每个班都有这样的兵，但是在咱们钢七连，只有他一个。”
甘小宁说道：“许三多，你得明白，谁对谁好。咱们是你的舍友，是你同班的战友。”
许三多还是木木的眼神。
今天的许三多真的是，孩子他妈找不到，丢大人了。
站在战车停放点，许三多的头都快低到地底下去了。早上不知道为什么许三多的胃口那么大，吃了那么多东西，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的。
到了射击区，史今班长好心好意的让他跟着伍班副一块出舱口射击，但是人家许三多出了舱口就是yueyue的吐了起来。
九辆战车都顺利完成了任务，只有三班回来后还得清理车上的污秽。
“许三多你可真能吃啊。”甘小宁捂着鼻子道。
白铁军点点头道：“是啊，三多。你可是把伍班副给坑惨了，我来到三班那么久了都没见过伍班副这么狼狈过。”
目光看着班长班副被连长劈头盖脸的骂着，甘小宁想笑又无奈。
刚才被许三多在射击点一吐，伍六一直接都懵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钢铁直男，忍了半天才把心里的怒火压下去，不然今天的许三多绝对会躺着回去。
被班上所有人挤兑着，许三多脸上都苍白了几分。
他畏畏缩缩的看着正在被连长骂的史今，张扬这下真的忍不住了。
“许三多，抬起头，这里没有人能让钢七连的战士低下头，就算是你自己也不行，你懂吗？”
张扬看着许三多说道：“我告诉你，别总盯着地上看，地上没有钱，也别顶着别人看，除了你自己谁都帮不了你。”
许三多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的张扬突然感觉很陌生。
甘小宁和白铁军看着突然发火的张扬也顿时哑声，不在多说什么了。
……
周日。
钢七连宿舍楼外，许三多正在向自己在钢七连唯一的好友成才诉苦。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短短一个星期里面，他就成了钢七连所有人眼中的障碍，心里的排斥。
对此许三多感觉到很苦恼，但是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而在钢七连中他只能向这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倾诉。成才最近是春风得意，作为全连两个狙击手之一，他在上次人车协同作战时的个人表现，虽然比张扬差一些，但是在他们班是响当当的。
而且最让他高兴的是张扬所在的三班是这次综合成绩倒数第一的。他想不到这个倒数第一的使用者就在身边坐着呢。
成才也看见了连长的恼火，训练结束之后，三班长史今和伍班副还有三班的全体战士被骂的有多惨，成才也听到了。
“三呆子，眼睛进沙子了，帮我看看。”、
“欧。”许三多戳了一下成才得眼睛。
“你干嘛，你生往里杵啊。”成才疼了一下说道：“三呆子，你知不知道对于一个狙击手什么最重要？”
“视力？”
“你还知道视力呢？”成才说道：“你刚才正在损坏一个未来全团…不对不对，可能是全军最优秀的狙击手视力。”
听见成才这么说，许三多说道：“成才，好像上次训练张扬的成绩最好吧。”
成才知道许三多的耿直，冷哼一声说道：“一次训练而已，不算什么。我肯定会超过他的，肯定。”
许三多不知道该什么接话，低下头。
看着一脸木讷的许三多，成员只好说道：“钢七连的眼睛里不容沙子，你现在在钢七连就跟刚才在我眼睛里得到沙子一样。”
许三多听到这话，头更加的低下了。
喃喃道：“我还在红三连五班就好了。”
成才斥责道：“行了，最烦你说这种没出息的话了。”
“老马班长他们至少还把当人看，在这里没有人把我当成自己人看。”
不知为何，许三多突然想到了新兵连时候的战友，也是钢七连一个班的战友张扬。为什么在伍班副斥责自己的时候他没有站出来帮自己。
“人家不把你当人看，你更要把自己当人看。”成才说道：“不仅要那自己当人看，还要努力最骨干，你懂吗？就像我这样，我现在就是骨干，唯二的狙击手，我在钢七连干啥不都是游刃有余的。”
许三多说道：“做骨干？我每次上战车都要吐，昨天又吐了全车人。”
听到这话的成才也有些无奈，只好说道：“也是，有些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是那么大。”
许三多说道：“反正我永远都比不上你。”
成才道：“你也别灰心，实在不行你就处人。万事万物都是以人为本，你把关系处好了，我看他们还能说你？”
“他们都不搭理我。”
“那你就帮他们整理内务，洗袜子我就不信了，他们还不搭理你？”
“这些我都用过了，可大家都说有时间你就去训练吧，三班不用你当扫地的兵。那，我也没办法了。”
听见许三多的解释，成才也没辙了。
“你在好好想想吧。”
就在成才和许三多在宿舍楼下互诉衷肠的时候，张扬正在宿舍里写论文呢。
上周跟班长史今和伍班副提过的事情，这周的时间看看能不能写出来。
张扬周末的时候喜欢写写画画得，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砰’的一声，门被大力的推开。
下一秒，伍六一气呼呼的走了进来。将帽子一扔，坐在位置上。
张扬看了伍六一一眼，伍六一说道：“张扬和你没关系，你接着写你的。”
他刚想说点什么史今走了进来说道：“张扬你跟我出来一下。”
张扬一愣，点点头便跟着出去了。
宿舍里，伍六看见二人出去了，又忍不住冷哼一声。
史今拉着张扬来到墙角，道：“张扬，这一周你的训练成绩进步的很快，但是没能获得连长的表扬，是班里拖累你了。”
听到这话的张扬一愣，说道：“班长，你说的不太准吧，明明是许三多拖累了大家。”
史今刚想解释一下许三多的事情，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说道：“这事儿吧，许三多也挺努力的。”
张扬打断道：“班长，你别误会。我没有让你放弃许三多的意思，毕竟我们钢七连就是不抛弃不放弃，毕竟大家都是一个班的战友，帮助战友是应该的事情。”
听到这话的史今才舒了一口气，在许三多的问题上史今可以劈头盖脸的训斥好友伍六一，也能跟班级里其他的战友耐心的解释，但是在张扬这里，他有些难以启齿。他知道张扬的未来是光明的，连长也知道。他不会在钢七连留很久，以张扬的学识、能力迟早会一飞冲天。但是现在这样的成绩，史今觉得对不住张扬。
他甚至都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耽误张扬的前途。
“班长，你帮助许三多，甚至拉着班副一起训练他，但是咱们班别的人能不能接纳他，这个得靠他自己。”张扬说道：“还有班长你，虽然你已经考过了士官考试，但是专业技能不能落下，体能训练更不能为了许三多落下，不然军校考上了再被退回来，连长会扒了你皮。”
“放心吧，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