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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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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妈妈,把人抱上来。”林惊枝伸手撩开车厢前的竹帘,声音低低朝外吩咐。

“是。”孔妈妈赶紧走上前,俯下身就要把那小丫鬟给抱起来。

小丫鬟见得孔妈妈的动作,身体有瞬间紧绷,她像无助的幼兽般微微一颤,近乎哀求地看向林惊枝:“奴婢身上脏。”

“奴婢身份低贱不敢唐突姑娘,只求姑娘让奴婢跟在马车后头就好。”

林惊枝娇红唇瓣轻轻抿了一下:“劳烦妈妈寻张厚实的毯子,把人包好,抱上来。”

孔妈妈冲地上躺着的小丫鬟慈祥笑了笑:“你也莫要紧张。”

“我家主子心善。”

“既然开口让你上马车,就定然不会觉得你有所唐突的。”

“嗯。”小丫鬟垂了眼,咬牙从地上爬起来。

她见孔妈妈怀里抱着的羊绒薄毯朝她走进,怯怯往后退了一步,极小声道:“奴婢自己来。”

马车再次启动,云暮驾车,他握着缰绳的掌心发紧。

直到马车回到财神庙东后街巷子,进了惊仙苑后,云暮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林惊枝由孔妈妈扶着下了马车,晴山和绿云赶忙迎上前。

她们见孔妈妈又转身回到马车,从里头抱出一个浑身都裹在羊绒毯里,一看就是身形极为瘦小的女子下来。

“少夫人。”

“这是?”晴山犹豫一下,开口问道。

林惊枝由晴山和绿云扶着,慢悠悠往主屋的方向走,语调淡淡:“路上遇到的小丫鬟。”

“看她差点被牙婆活生生打死,我于心不忍,便救了下来。”

林惊枝伸手摁了摁眉心,朝绿云吩咐:“你与孔妈妈说。”

“人先安排在下人的后罩房里暂住,再请了郎中给她治伤。”

“但也多注意些,毕竟是来历不明的人。”

“是。”绿云得了吩咐,退了下去。

出门大半日,加上晕车的原因,林惊枝早就有些筋疲力尽。

等孔妈妈处理完小丫鬟的事回时,林惊枝已经简单吃了些东西,又洗过澡换过衣裳,小小一团蜷缩在床榻内侧,沉沉睡去。

外院书房内。

裴砚应是从宫中回来不久,他身上外衣还沾着潮潮水汽。

云暮跪在地上,神色严肃:“主子。”

“暗卫营的死士已经安排好,少夫人也已把人带进府中。”

“我知道了。”裴砚垂着眉眼,看不清神色。

但他负在身后的掌心,瞬间紧握。

宽大袖摆下,能隐约看到他手背有淡青色经络浮出,显然是用了极大力气克制。

“派人告诉她。”

“若想留下伺候,就好好保护少夫人安全。”

“若是她不能做到……”

裴砚眸色极冷,却没往下说。

云暮瞬间明白他话中深意,

当即心下一凛:“是,属下明白。”

深夜寒寂,有凉风吹过。

树影斜斜,模糊灯下一个极为俊逸的清隽身影缓缓走过。

“郎君。”绿云恭敬行礼。

“少夫人可是睡下?”裴砚声音淡淡。

绿云道:“少夫人在暖阁看书,说是有些饿了,孔妈妈去小厨房给少夫人蒸牛乳羹去了。”

裴砚推门进去。

林惊枝靠在美人榻上,后腰靠着玫瑰色大迎枕子,屋中地龙烧得热,还放了银霜炭盆并不会冷,所以她穿的极少,一双白如玉兰花般双足上,连罗袜都未着,粉润脚尖从裙摆下悄悄露出。

此时已值深夜,林惊枝再看一会子书,就准备睡下。

她根本没料到裴砚会突然回来,所以才穿得这般清凉随意。

“怎么不多穿些?”裴砚走近,视线从她雪白脖颈滑过,顿在她玲珑如珍珠的耳垂上。

听见脚步声,林惊枝以为是孔妈妈回来了。

不想转头,却看见裴砚站在离她极近的地方。

她吓得玉白指尖微僵,朦胧烛影在她眼底披上一层浅浅阴影,纤长眼睫颤了颤,不动声色收了手中的书。

“夫君回了。”

“可要沐浴。”

裴砚视线,漫不经心从林惊枝掌心里握着的书上扫过。

薄唇抿了抿:“你癸水还未干净,莫要熬夜伤身。”

林惊枝咬唇,朝裴砚点了点头,她起身动作自然瞧不出意思刻意,把手里捏着的书卷,随意塞回一旁的博古架上,换了本寻常的话本子随意翻开。

“妾身不过是闲着无趣,随意翻看些书籍罢了,并不会劳神。”

“倒是妾身有一事,还未同夫君说,便私自做主把人给带回宅子。”

裴砚看着林惊枝窈窕妩媚的背影,他漆眸里情绪极深,又全都掩饰在那深不见底的瞳孔内。

他掌心微拢,捡起桌案上放着的玉簪挑亮灯烛,声音低沉:“方才听云暮说,你买了一个丫鬟。”

林惊枝转身看了裴砚一眼:“嗯。”

“瞧着实在可怜,就从牙婆手里买下了。”

“不过夫君放心,等那小丫鬟伤好后,她若有归处便给了身契放她离开,若没有归宿,就给她在庄子里寻个差事,也算了了这副善缘。”

裴砚垂下眼帘,捏着玉簪的指尖修长有力,很是好看。

“家中内宅事务,夫人做主便可。”

“无论是给了银两打发出去,还是留在内宅伺候,都看夫人心意。”

林惊枝蹙眉,从云暮那次之后她就起了防心,今日遇到的小丫鬟实在过巧,本想着裴砚若是不同意府中随意留人,那顺理成章打发出去。

可裴砚却由她做主。

林惊枝想了想:“那就等过些日子,养好伤后送她离开,我身旁有孔妈妈晴山她们,也不缺人伺候的。”

裴砚点头:“好。”

这时候,孔妈妈刚好端着牛乳羹进来,她见裴砚也在,正准备躬身退下。()

裴砚玉白指尖叩了叩暖阁矮榻上放着的青玉案几,看着孔妈妈道:“放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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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牛乳羹是刚炖好的,上头撒了一层金桂又淋了蜂蜜,奶香十足。

“过来。”裴砚端起牛乳羹,朝林惊枝伸手。

林惊枝的确饿了,但她并不想离他太近。

他此刻坐着,乌发用玉冠束起,眉眼深邃,举手投足间隐隐已有万人之上的贵气。

林惊枝目光顿了顿:“这牛乳羹是味道极好的。”

“夫君吃了吧。”

“妾身该去睡觉了。”

“你不尝尝,怎么就知是味道极好的。”裴砚音色烫人。

极快伸手拉过林惊枝手腕,把她扯进怀里。

他动作来得突然,林惊枝惊呼一声,纤细胳膊已经下意识搂上裴砚脖颈。

他宽大掌心里端着的牛乳羹依旧稳稳当当。

“用些,再去睡。”

“莫要饿着。”

林惊枝咬着唇,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眼中有小小的纠结。

裴砚见她表情,唇边笑意微微加深,连紧绷着的眉心都略有放松。

白瓷汤匙被他指腹捏着,雪白的牛乳羹挂着蜂蜜还点着金桂,已递到她唇边,扑鼻的牛乳香。

林惊枝下意识张嘴,含了进去。

嗯。

比她想象中还好吃不少,顺着喉咙滑下,暖暖的落入腹中。

“好吃吗?”裴砚嗓音烫人。

林惊枝又张嘴吃了一口,漂亮的桃花眼眯着很是满足,嘴唇沾了蜂蜜显得格外水润。

一碗牛乳羹下肚,林惊枝睡意也就上来了,她伸手推了推裴砚胸膛。

“请夫君自便,妾身要去休息了。”

裴砚笑了,眼眸深邃:“这牛乳羹。”

“方才你叫我尝尝。”

“可我一口没吃。”

林惊枝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抿了下唇:“夫君若饿了。”

“妾身吩咐孔妈妈再去小厨房蒸一份送来。”

裴砚摇头:“倒是不必这样麻烦。”

“我浅尝便可。”

裴砚忽然低头,轻而易举衔住林惊枝柔软唇瓣。

他力道不重,可是说是十分温柔,只不过箍着她纤腰的手臂,像铁般坚硬,她挪动不得半分。

“裴砚。”林惊枝推不开她,就开口喊他。

不想被裴砚得了机会,吻得更深。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惊枝双颊艳红,渐渐喘不上气来,脑中霎时糊成一片。

烫人的鼻息,两人唇舌都是牛乳香。

结束的时候,林惊枝鬓角被热出薄汗,指尖失了力气,未穿鞋袜的粉润脚尖微微蜷缩绷紧。

“枝枝。”

“味道的确极好,令人食髓知味。”

() “念念难忘。”

“裴砚你……”林惊枝嗓音还透着薄烫软软的,眼角娇红,如遇水化开的胭脂。

“嘘。”裴砚哑声笑了。

双臂用力,一下子把林惊枝抱起,走到榻前轻轻放下。

“我去沐浴。”

“你睡吧。”

不一会儿,耳房内有水声响起。

就在林惊枝即将睡着时,只觉背上一暖,男人手臂圈过她纤腰。

他应该是用冷水洗的澡,指尖冷意还未散去,胸膛却极热,只不过腰后有什么东西硌得她有些难受,林惊枝想要往里挪动身体。

身后却传来裴砚浅浅的轻哼:“枝枝,别动。”

她娇软的小手,被他宽大掌心握在手中,鼻息炽热。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时。

林惊枝从梦中热醒。

她只觉仿佛被烤在炉子里,背脊、鬓角含着湿气,玉腰上似有重量压着,她动一下都觉得手臂酸麻。

“醒了?”裴砚嗓音低沉,透着烫意。

帐幔低垂,光线有些昏暗。

林惊枝掌心撑在衾被缎面上,长发大片散落,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反趴在床榻上,以为是来癸水的缘故,身下有些难|耐。

小小的身体微蜷着,昏昏暗色中,男人眼眸亮得镶嵌在漆黑夜里的宝石。

“难受吗?”裴砚突然开口问她。

林惊枝眨了眨眼睛,刚开始有些不明所以。

裴砚似极其愉悦地轻笑了声,抬手碰了碰她水润唇瓣:“等会子莫要生气。”

“你再睡会,我该起了。”

裴砚松开箍在林惊枝侧腰上的掌心,伸手掀开衾被,起身下榻。

明亮烛光从撩开的帐幔落进榻中,林惊枝这才发现衾下,她上身未着衣物。

手腕内侧,落着浅浅的齿痕。

而睡前贴身穿着的海棠红色鸳鸯交颈绣纹小衣,和她的里衣卷在一起。

应该是沾了湿润的东西,脏了,被丢在床榻一角。

裴砚已穿上袖口镶滚了连枝花暗纹的薄绸里衣,宽肩窄腰,回过身时,眸光顺着林惊枝的视线落在角落的小衣上。

他薄唇微抿,淡淡道:“夜里你睡得极熟。”

“我怕吵醒你,只小心纾解过一次。”

“等会子你若觉得掌心疼痛难受,我已准备了膏药,就放在你平日梳妆的妆奁上,记得涂上一些。”

裴砚话音落下良久,林惊枝才回过神。

这一瞬,她气息似有不稳,撑在锦缎面被上的掌心烫得厉害,乌粼粼的眼睛睁着,红唇水润,眼尾的泪痣像朱砂点出来的。

两人都没说话,屋中气氛略有凝滞。

裴砚无奈叹了口气,衣裳穿戴整齐后,他去耳房打了热水,拧干巾帕在榻前坐下。

他动作还不算熟练,但却擦得极为认真,指尖被水浸湿,是羊脂玉色。

“我就知

你对于这事,你必会生气。”

“你来癸水,我需顾及你的身子不能做。”

“但枝枝你要明白,我是成年男子,虽克制禁欲,却也有克制不住的时候。”

林惊枝被裴砚握在手中的指尖颤了一下,她侧头避开裴砚视线:“若夫君克制不住。”

“不若,我给夫君纳两房美妾。”

“妾身向来大度,出嫁前家中长辈也是这般教导,夫君若是愿意,妾身明日就让孔妈妈安排下去。”

“当然,夫君若有心仪的人选,尽管带回……唔、”

“啪”一声轻响。

却是裴砚在林惊枝掌心上,重重打了一下。

此刻他神色极为严肃,像平日家中训斥人时,极为严厉的长辈。

林惊枝应该是被打痛了,不光是手掌心,连带着心口都是火烧火燎的疼痛。

她抬眸,楚楚眸光看向裴砚,眼神倔强。

裴砚忽然俯身低头,牙齿轻轻磨过林惊枝白润指尖。

他垂眸看着她,视线落在林惊枝粉红的掌心上:“很疼对不对?”

林惊枝指尖冰凉,他方才咬过的地方有些尖锐的刺痛,可依旧不及掌心那一下火辣辣的,就像是在书院里,被先生手中的戒尺,抽过。

她抿唇不答,想要避开裴砚的视线。

可裴砚本就离得近,他忽然欺身上前,透着薄茧的指尖捏住林惊枝软嫩的下巴。

“我从未想过纳妾。”

“枝枝,你若敢把那些女人带进家中。”

“我便让山苍当着你的面,把她们活生生打死。”

裴砚说完,他忽然松手。

漆眸内依旧含着,令林惊枝觉得心惊胆颤的冷色:“前日进宫面圣,陛下已下旨,赐下大理寺卿一职。”

“平日我若不在府中,你要出门就找云暮安排。”

“府中大夫人周氏过些日也会到汴京,带着漪怜姐一同,若周氏提出让你回裴家在汴京的宅院居住,你直接以我不同意为由,拒绝就好。”

裴砚语调一顿:“关于癸水腹痛一事,过几日我让楼倚山过来开方子”

“时辰尚早,你再睡会儿。”裴砚伸手,似乎习惯性想给林惊枝掖一下被角,但他又生生忍住。

直到裴砚离去很久,林惊枝才骤然回过神来。

她看着自己红润异常的掌心,也不知是不是裴砚夜里纾解时弄的,还是刚才那一下他拍出来的。

林惊枝垂着眼眸,她心口难受得厉害。

加上身上出了汗,再睡她也睡不着了,索性就开口叫了孔妈妈进来,伺候她沐浴更衣。

孔妈妈带着晴山进来。

晴山伺候林惊枝去耳房沐浴,孔妈妈则收拾凌乱不堪的床榻。

林惊枝来癸水的事,孔妈妈是知道的,裴砚但凡在家中,就从未和林惊枝分开睡过。

好在孔妈妈检查一番后,只是林惊枝的小衣上沾了东西,应该是

用了别的法子,孔妈妈暗地松了一口气。

巳时,太阳高升。

时值春末,杏花开得盛大。

今日没下雨,难得的好天气。

林惊枝抱着一册地方志在翻阅,只是她几次走神,视线不由落在自己娇嫩掌心上,总感觉掌心依旧沾有裴砚那东西,是洗不干净的。

几次走神后,林惊枝也不看书了。

她起身推开支摘窗,朝屋外守着的孔妈妈喊道:“妈妈,昨日救下的那丫鬟,请郎中看后。”

“郎中是怎么说的。”

孔妈妈转身进屋道:“昨日老奴亲眼去瞧了,整个人瘦得厉害。”

“郎中说应该是许久没吃上一顿饱饭,加上身上有许多伤,有些地方好了结痂了,有些地方都发脓生了蛆。”

“不过倒是个烈性的,老奴让丫鬟给她处理伤口换药时,一声都没吭。”

“只是天可怜见,有些高门大院或者牙婆虐待下人,老奴这些年也常有耳闻,到没见过这般厉害手段。”

“她若没遇见少夫人,就算不被牙婆打死,估计也撑不了几天。”

林惊枝看着孔妈妈又问:“可问出是哪里的人。”

“怎么落到牙婆手里的。”

孔妈妈见林惊枝手边茶盏空了,给她添了些茶水后才道:“老奴全都一一问了。”

“也劳烦云暮去外边好好打听那小丫鬟的身份。”

“今儿一早,云暮同我说,身份和之前伺候的地方都一一对上了。”

林惊枝闻言笑了一下:“妈妈也别怪我多心。”

“劳烦妈妈避开云暮再私下打听一下。”

“也问一问她,是要拿了身契和银两去寻家人,还是留在宅中,给她在庄子里安排些事情。”

“哎。”孔妈妈点了点头,“少夫人想得没错,确实是要多查一下底细。”

“等会自老奴就问一问她,养好伤后有何打算。”

林惊枝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劳烦妈妈多跑几趟,多查查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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