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有了机器狗“道哥”的乔攸，肉眼可见的跟着一起变成了快乐小狗。
乔攸洗澡的时候，只要喊一声“道哥，浴巾”，机器狗就会跑到陆珩脚边，抱着他的腿哼唧两声，陆珩就明白了，找出浴巾和乔攸换洗的新衣服一并放在机器狗背部，让它送去给乔攸。晚上睡觉，乔攸喊一声“道哥，擦脚”，机器狗就会蹦蹦跳跳跑过来，主动抬起前爪，擦过后也会很自觉跳上床，跟个大爷似的横在乔攸和陆珩中间。
陆珩躺在床上，下意识伸出手想把乔攸揽到怀里睡，结果皮肤被金属的冰凉触感刺激到，默默收回手。他偏头看了眼，乔攸抱着他心爱的机器狗，也不嫌硌得慌，睡得那叫一个惬意。
自从有了狗，乔攸也不再每晚黏在他怀里睡了，以往每天从公司回来，总能听到乔攸总也改不了口的“陆管家你回来了”，可这几天，就好像没他这么个每次回来家里都很安静，问就是乔攸带着机器狗出去遛弯了
乔攸把这条仿生的机械狗，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天天从网上看狗穿的小衣服，狗玩的小玩具。
某次，陆珩上班前去衣帽间挑选今日佩戴的手表。
表没看见，原本陈列表盒的架子上倒是全变成了一排排狗狗项圈，各式各样，各种材质。
而自己的表盒，被堆到了最角落，为了省地方，直接垒成东方明珠，直冲天际。
都不知道乔攸是怎么给堆这么高的。
而衣架上，自己的西装后面也跟了一排花色不同的小衣服。
陆珩轻轻叹了口气，将这些小衣服挨件摆整齐。
虽然有点伤心，但乔攸开心就好。
自打有了狗狗，他再也没从梦里突然哭醒，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脸上笑模样也多了，每天帮狗狗“梳毛”“喂饭”，
某日。
陆珩今晚有个简单的饭局，下午五点整装待发，从充电口拔下手机看了眼。
屏幕是黑的。
他又尝试着开机，手机毫无反应。
或许是充电器失灵没充进去电，也或许是手机坏了。
他随手找了部别的手机用，把这部手机交给助理让他送修。
刚换好西装，乔攸进来了衣帽间，身后跟着他的电子宠物狗。
“今天也要出去散步?”陆珩看了眼外面阴沉沉的天气，
“一会儿可能会下雨，今天休息一天吧?”
乔攸扣上棒球帽，从置物架里翻出一把雨伞，义正辞严
“不能辜负小狗的期待，小狗最盼望的事就是和主人一起出去玩。”
机器狗道哥非常配合地“汪”了一声。
陆珩轻轻笑了笑，抬手揉揉乔攸的脸蛋
“好，不能辜负小狗的期待，那么，如果雨下太大，给我136那个手机号打电话，我去接你。
乔攸点点头，打开一只柜子，将陆珩的衣服推到一边，拿下几件狗狗衣服摆在桌上，嘴里念念有词:“今天穿哪件好呢，天气不太好呢，要不穿这件同色系的小裙子?
乔攸提着一件青灰色的小裙子在机器狗面前晃了晃，机器狗没出声。
于是他又拎起一件火龙果色的小毛衣
“天气不好也要保持好心情，热情的火龙果色比较符合小狗遛弯的美好心情对不对?”
机器狗高兴地“汪”了声。
陆珩默默看着，半晌，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西装。
乔攸给机器狗穿上毛衣，摸摸头:
“火龙果色也太好看了吧，我们宝宝真是穿什么都好看，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狗狗啦~
说完，捧起狗头一边一下疯狂亲亲。
“攸攸。”陆珩又叫他，伸开双臂，“今天我要出门见客户，你觉得这身衣服合适么，提提建议?”乔攸依依不舍从小狗身上移开视线，火速扫了-
眼，约摸连一秒钟都没有，敷衍道:
“嗯挺好看的。道哥呀~今天想戴什么颜色的项圈?
陆珩:......
一手拎着伞一手牵着狗，乔攸和陆珩一道出了门。
通往主干道前的私人宅邸小路上，陆珩让司机将车速放到最慢，配合乔攸走路的速度，看着他牵着机器狗乐呵呵地散步，高兴了，他还会跟车里的陆珩打招呼“亲爱的一路顺风，少喝点酒，早点回来~”
因为陆衍酒品好，从没见他撒过酒疯，喝醉了就抱着乔攸说会儿话，很快就睡着，因此乔攸也不太担心这一点，叮嘱也是很敷衍的语气。陆珩笑笑，从车里伸出手
“嗯，今晚尽量不喝，我老婆还在家等......
“哎呀道哥，你要去那边玩么?真是个调皮的小家伙。”
话没说完，乔攸被道哥拽走了。
陆珩的手还停在半空，任由冷风胡乱地拍。
他缓缓收拢了手指，望着乔攸渐渐模糊的背影，笑容敛了敛。
晚上九点。
陆珩提前结束了酒局，尽管合作商一再挽留，他还是道“家里有人在等着”，不然不知道要几点才能结束。回家后却没见到乔攸。
问起来，吴妈也只是说乔攸还没回来，估计玩得忘了时间。
外面开始下雨了。
陆珩给乔攸打电话想问他的位置去接他，但手机响了很久也没人接。
雨越下越大，雷声隆隆。
陆珩本想先洗去从酒局上沾了一身的烟味酒味，以最干净完美的状态迎接乔攸回家，刚走到浴室，手还没摸上花洒，停在了半空。或许，不需要洗呢。
彼时，楼下传来吴妈惊讶的声音
“小乔你怎么摘的?怎么浑身都湿了?还摔着了?裤子怎么破了?”
门口的乔攸，浑身湿成了落汤鸡，右边膝盖擦破出一个大洞，露出里面白白的皮肤，浮着清晰的血痕。他带出门的雨伞和棒球帽也不翼而飞，手里牵着他心爱的小狗，小狗不知为何呈四肢蜷缩状，仰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乔攸拖着走。乔攸气抖冷，现实意义上的。
他本来牵着机器狗在广场上遛弯，享受众人艳羡的目光和拍照合影，结果天空忽降大雨，这狗就跟疯了一样完全失去控制，怎么叫他也不听。总重量四十多斤的金属大狗，失控后不是乔攸遛它是他遛乔攸，拽着人就往大马路上冲，乔攸被它直接拽倒在地，拖着往前滑，裤子和上衣都被磨坏。最后逼得乔攸只能一把抱住骑电动车的彪形大汉，哭喊着“快帮我停下来”。
最后他和大汉二人合力才把机器狗拽回来，机器狗发出几声机械音后，收了四肢，成了一块废铁，彻底不动了.....他想打电话给陆珩，却发现手机也不知什么时候掉了。
帽子没了，伞也没了，他只能拖着这四十多斤的金属大狗淋着大雨，踉踉跄跄回了家。
陆珩刚下楼就看到乔攸哭诉的这一幕。
他这才回忆起，因为之前没有给仿生狗输入雨天模式，而控制仿生狗的手机又恰好拿去送修，大概率第一代仿生狗的设计存在缺陷，才导致突遇雨天出现失控状况。湿哒哒的乔攸委屈巴巴站在玄关处，吴妈正拿着毛巾给他擦拭头发，顺便喊其他小保姆赶紧去给他放热水。他一抬头，望见了旋梯上站着的陆珩。
陆珩阔步下楼，从吴妈手里拿过一条干净的新毛巾，罩在乔攸头上，拉着人去了二楼浴室。
春寒料峭，淋了雨的乔攸窝在温暖的浴池里瑟瑟发抖，随着温度不断升高，他这才慢慢打开了身体。陆珩坐在浴池边，手边放了只小药箱。
他用清水帮乔攸冲洗干净膝盖的伤口，喷了点云南白药。
整个过程他都一言不发，只紧抿着唇，抿出凌厉的弧度，与紧盛的双眉恰如其分。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沐浴乳香，但乔攸还是嗅到了另一种气味，来自陆珩身上淡淡的酒气。
“亲爱的宝宝....."乔攸语气几分讨好，看得出心虚。
陆珩抬起眉尾，静静凝望着他。
“那个机器狗，好像是坏了....
陆珩翕了翕眼，低低“嗯”了声。
“能不能送去修一...."乔攸对手指ing，又马上补充，
“如果你很忙，我自己送去修，你告诉我在哪里能修就可以，修理费也我来付。
陆珩扣上药剂喷雾的盖子，放回原位，手指整理着药箱，摆得整齐。
“这么喜欢这条假狗。”陆珩抬了眼，眼尾微微泛红，有些微醺的痕迹。
“当然啊，这是我拥有的第一条小狗，何况就算是真狗，生了病也该马上送去治，养了它就要一辈子对它负责嘛。”“啪”的一声，陆珩合上了药箱盖子。
乔攸讨好的笑凝固在脸上。
就算他再怎么迟钝，也读到了陆珩眼底的失落，或者说愠怒。
“机器失控应该第一时间松手保证自己的安全，受了
顾及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你把所有这一切都排在一条假狗后面，包括我。”陆珩按住他的肩膀，手指渐渐收紧，“你有多久没有夸奖一句‘陆管家你不管穿什么都很惊艳’，睡
觉也不让抱了
，既然狗能取代一切
你在自己房间睡就好了，
么还要找我呢。”
乔攸怔住，随即，双膝渐渐靠拢，被圈在臂弯中。
他怔怔望着陆珩，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
“对不起。”陆珩揉捏着眉心，“我喝了点酒，有点口不择言。
他站起身:“你慢慢洗，洗好叫我。”
“啪。”手被人抓住了。
陆珩缓缓回过头，只见乔攸半边脸埋在水里，低着头，湿润的手指死死抓住他的手腕，不着痕迹往回用力。“因为是你送我的。”没头没尾的，他说了这样一句。
陆珩手指一颤，因为这句话下意识反握住乔攸的手。
“因为是你送的，所以就算磕破了裤子弄掉了手机也要把它拉回来，绝对不能丢。松手是很简单也很艰难的事，取决于手里那件东西是难送的。”乔攸攥紧手指，指尖扣进陆珩的手腕皮肤里。陆珩叹了口气，俯下身子，干燥的衬衫贴进乔攸湿漉漉的身体。
“本来想洗个澡，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迎接你，却又忽然想留下身上的酒气，以酒精为借口吐露真心话，确实是我，有点幼稚了，吃一条仿生狗的醋。”陆珩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安慰着。“很嫉妒它，希望你眼里永远只有我一个。”
“那你真的是很幼稚了....乔攸无奈发笑，“不过你能这样说，我很开心，起码证明，你心里只有我一个嘛。”就是因为这样，当陆珩把生活的全部重心都放在乔攸身上时，就
甚至还要为了一条仿生狗大吃飞醋。
万幸，他是个有事就说的性子。
仿生狗送修的这段日子，乔攸又变得郁郁寡欢。
每日对着窗外发呆，然后开始看手机，然后继续发呆。
陆珩真的很担心他这种状态，知道他是父母忌日将近，总是会在这段特殊日子里回忆起从前的委屈过往所以陆珩把陆景泽叫过来，表示自己要休息一段时间，公司全部工作就交由陆景泽接手。
刚打算和阮清飞去国外旅游的陆景泽:。
陆珩也想趁这段时间专心陪着乔攸，这种情况的小孩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人陪着他，等度过这段日子再好好开导他，起码这段时间里，还是不要主动提及他的父母、触碰到他的伤心事为妙。陆珩甚至主动提出想吃火锅。
乔攸说不想出门，他就自己从网上研究，举办家庭派对小火锅。
虽然，因为味觉原因，他的确不觉得火锅有多好吃。
而乔攸，似乎看起来也没多开心，默默吃完火锅收拾桌子，上楼洗漱。
晚上。
陆珩从背后揽过乔攸把人拖进怀里，瘦瘦的他几乎整个被圈禁在陆珩的身体中，适度的压迫感，幻化成一种安心。可半夜，陆珩刚睡着，迷迷糊糊又听到了抽泣声。
像他第一次听到的一样，一种无意识的，从梦里发出的
他看向乔攸的睡颜，果不其然，又在睡梦中流泪了。
陆珩轻轻喟叹一声，心疼着“可怜的小孩”，找到乔攸的手捂在掌心，另一只手轻轻抚拍着他的小肚子，安慰着“没事没事，我在呢，不哭了，乖。
乔攸从睡梦中转了个身，脸埋进陆珩怀中。
很快，陆珩便感到胸前的睡衣湿了一块。
他很懊恼。
要不还是尝试着研发一款时光机，回到乔攸父母失事那年，把他们救回来，这样乔攸就不会伤心，也不会每到这种日子都要在梦中再经历一次儿时的委屈，掉了眼泪。陆珩轻轻抚摸着乔攸的后背，亲亲他紧闭的眼睛。
隐隐的，好像听到乔攸在他怀中发出一声梦呓。
陆珩屏住呼吸，低下头，想听清乔攸说了什么，更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梦让他这么伤心。
“皇...."乔攸呢喃着
陆珩蹙了眉。
皇阿玛?难道乔攸小时候一直这样称呼他的父亲么?
是他这个小脑瓜能想出的称呼。
陆珩笑笑，又仔细听了听他接下来的话。
“爆.爆.
抱抱?
陆珩把人抱紧了些。
好，抱抱，抱着呢。
“冷......"
陆珩拉过被子给他盖好。
手指忽然顿住。
翌日。
乔攸睁开眼，满脸虚弱。
昨晚又做噩梦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
一转头，却见陆珩已经衣着整齐，站在床边，手里还端着红茶。
他森寒的视线紧紧盯着自己，吹走红茶的余温，轻呷一口茶水，继续盯着他。
“昨晚又做噩梦了?”陆珩笑着询问，茶杯不重不轻搁在一旁桌上。
乔攸在他审视的目光下抱紧怀里的被子。
“上次半夜哭醒，也是因为这个梦。”陆珩继续笑问，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乔攸勾了勾唇角，勉强调动笑容，却笑得实在是心虚。
他和某网友进行了长达一周的唇枪舌战，终于迎来皇马主场，本以为稳操胜券，结果直接O-1爆冷输球，被该网友嘲了个狗那一夜，他在梦中，站在台下观众席，哭喊着“你们对得起我么”。
不成想，一周后，这帮人又输了。
剩下还有七场能全赢么?很难的啦。
陆珩俯下身子，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皇马0比1爆冷输球，而你全押了皇马嬴。”一字一顿，声音铿锵有力
乔攸:.......
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谁我在哪我现在该说点什么。
要不还是笑吧。
乔攸立马假笑男孩附体:
“我错了，我下次一定押巴萨....."
“晚了。”陆珩咬住他的嘴唇，
“在此之前，你先想想怎么讨好我。
陆珩怎么也没想到，他吃了几天的醋还吃错了对象。
不该是狗，该是皇马球队。
乔攸，屁股，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