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保持不正当关系已经许多年
烛光摇曳的房内，映出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她身着一袭淡雅的淡紫长裙，轻盈如雾，腰间束着一条飘逸的绸带，仿佛水波般荡漾。
她的脸庞如白玉雕琢，眉如远山黛，弯弯如新月；眼似秋水，清澈明亮，唯有额间漆黑一点，如白纸上落下一滴墨，乱了整张。
桌几上随意摆放着一个古铜香炉，袅袅异香在空气中弥漫，增添了一份诡谲氛围。
她就站在香炉的边上，不细看的话，仿佛从檀香炉子合为一体，化作熏香，渐成人形。
她轻启朱唇，声音如涓涓细流，“你又从哪里抓来的孩子，放她离开吧。”
慈冰水走向一旁衣架子，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他恍若未闻，却在接触到她担忧的目光时，叹了口气，道：“菀菀，你怎么还没睡？”
菀菀……
白思莞翘起耳朵。
菀淡月说：“你总是夜里悄悄出去，我又怎么能放心得下。”
“我说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慈冰水声音有些冷，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冷下脸来好似换了个人。
“……”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伤人，慈冰水深吸一口气，来到菀淡月身边，双手握在她肩膀旁。
“菀菀，我这么做不止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
“我被关押在海底数百年，他们都避我如蛇蝎，唯有你愿意来陪我聊聊天。这百年来，因为久下怨海，你的这具身体已经不能支撑灵魂了。”
“我不希望你逝去，就如你不愿我尘落海底。你应该理解我的，对吗？”
菀淡月的身体因为他情绪激动而晃了晃。
她缓缓点头，声音淡如清波：“我明白……”
“那就乖乖去睡觉。什么都不用理会、什么都不用管，我会准备好一切。”
慈冰水的眼底充斥着疯狂，本是一张清秀俊逸的脸，却因常年囚禁海底而散发惨白。
烛光打在他脸庞上，一亮一暗。亮的那边明眸皓齿，暗的那边却邪佞可怖。菀淡月竟一时不敢去看，移开了视线。
“……我知道了。”
菀淡月离开后，慈冰水冷冷的视线扫向地上装死的白思莞，而后，开门、关门声响起，脚步声渐渐远去。
等人走了很久，白思莞才敢睁开眼睛。
她从地上爬起来，观察周围。
屋内没有多余家具，只有一个圆桌上点燃的香炉，透着股股异香。
从他们对话中猜测，恶龙慈冰水为了心爱的女子菀淡月，突破海底结界。而菀淡月因为长久在海底陪伴恶龙，导致身体如残败花朵，急需一具新身体。
顾家小姑娘完全是因为倒霉，碰上了外出寻找“新身体”的慈冰水。
再从对话得知，菀淡月不希望慈冰水残害无辜，而慈冰水却一意孤行。
白思莞：介，就是爱。
但慈冰水不能打着“爱”的名义，肆意剥夺他人无辜生命。
白思莞打定主意，在旁打坐静心，待旭日东升，天亮到来。
……
奈何白思莞想得挺好，到了夜里，眼皮还是像毛线衣掉水里——沉得要命。
她是被人推搡醒的。
心思百转千回，意识到此地并不安全，她当即睁开眼，却发现一张带着担忧的脸。
“……是你。”
菀淡月点了点头，拉着白思莞的手：“什么也别说，跟我走。”
白思莞愣了一下，整个人被菀淡月拽起来，朝门外走去。
她望着菀淡月的后脑，眸中闪过犹疑：“你把我放走了，他不会生气吗？”
菀淡月脚步微微一顿，语气竟有些嘲弄：“……他这么做是为了我，难道还会对我怎样么。”
白思莞歪头浅笑，眸子明亮透彻，不惹尘埃。
“他很爱你呢。”
说话之间，她们已经离开囚禁的屋殿，顺着石板路下山。
此时，白思莞不肯走了，菀淡月用力也拉不动。
她只好回头望着白思莞，“他不爱我，他只是不明白什么是离开。”
“或许，他身边离开的人或物太多了，所以不希望你离他而去。”白思莞明眸善睐，眸中似有盈盈秋水。
菀淡月将她的手放开，嘴角噙着一抹苦笑。
“你都听到了。那为什么不肯离开？”
白思莞眨了眨眼睛，“我离开的话，他还会去找别人。”
菀淡月一噎：“你还真是舍己为人。”话音刚落，她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不，不对。你特意为了他而来！”
她忧郁的脸上瞬息万变，“你为何主动装晕被带回来，究竟有何目的？”
白思莞叹了口气，感慨这人儿也是心思机敏、一颗玲珑心。
眼看菀淡月要跑去告密，她立刻钳住她的手腕，“你家黑龙人性泯灭、伤天害理，已经闹到修真界上下，无人不知。你今日即便去告密，他依旧难逃命运。”
“……你放开我！”
“我不能放你走，”白思莞睫羽微颤，丹唇微微抿起，侧目某处，“我有一法子，不伤他性命，不如你听我道来。”
此话一出，菀淡月挣扎弱了些，但眸中依旧闪烁不信任，见此，白思莞趁热打铁，温和道：“你是个好人，我与你无冤无仇，我们何不寻些两全其美的法子？”
菀淡月咬紧朱唇，半晌停止争斗。
“什么办法？”
见她终于能静下来听她细说，白思莞嫣然一笑，将她的手缓缓放开，以示安抚。
“被慈冰水所害之人的□□，就在他灵府中，如果把这些灵魂离开的□□还给当事人，就可以饶他一命。”
“可……他们会愿意大事化小吗？”
白思莞自信一笑：“我自有法子。”
菀淡月握紧拳头：“这算他们愿意原谅，可慈冰水我却了解，他不会回头的。”
“慈冰水害人无非是为了给你换体重生，乾元宗有一药宗，配合秘法，可替修士重铸身体，保灵魂不灭。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筑体重生。”
菀淡月的神情突然灵动起来，就连身体快要破败的暗沉，瞧起来像要一扫而空。
“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白思莞信誓旦旦。
她确确实实、真心实意想要帮助慈冰水二人。
原著中，慈冰水为救菀淡月犯下不可原谅的邪恶之事，最终在各界的讨打下，魂飞魄散。
菀淡月虽在慈冰水的操作下活了下来，却因为失去了他，黯淡过完一生。
而之所以要帮助二人……她亦是有私心。
为了证实可否改变烙桑宁悲惨结局，她须得从别处考究。
纵然她知晓试图改变结局，会影响结局的可能，但事情还未发生，问题严重大小概率，只能从此处赌一把。
能改变，那便极好。
若不能，也好为她之后计划做安排。
“拿什么证明，你所言非虚？”阴云低垂，一个黑影缓缓现身。他身材高大，仅能看见那双冷冽如冰的眼睛，每一道目光都如刀锋般犀利。
是慈冰水，显而易见，他在此处隐身听了许久。
菀淡月脸色一变，苍白无色，“冰水，你什么时候在这的？”
慈冰水出现的时辰，至关重要。这表明，他清楚自己会放人离开。所以隐身跟在她们身后，待她离开后，再将人掳走摄魂。
难道他，从前就是这么做的……？
菀淡月面色久久不能缓和。
几乎是瞬间，慈冰水明白她的脸色为何而变，而他却只能摇头，口中任何辩解都苍白无力。
他盯着白思莞，如不肯放过猎物的蟒蛇。
“你只有一次解释机会，如果被我发现你在撒谎，我会杀了你，谁也拦不住！”
白思莞并未被恐吓，她早已知晓慈冰水不放心菀淡月的安危，独自守在暗处。
“乾元宗长老烙桑宁是我的师尊，他医术高超，自然知晓如何换体重生。”
“只因你一句话，他便肯帮我？”
“难道你没听过，烙长老实力宠徒的传说？”白思莞眨了眨眼睛。
“……没有。”慈冰水的声音略有些生硬。
白思莞叹了口气：“那好吧。”
她做什么指望一只被海底关押数百年的恶龙能打听什么宗门八卦消息。
“那你就是拿不出证据了……”慈冰水目光幽冷阴鸷，握掌成拳，拳中有灵力波动。
白思莞瞥眼看去，将视线移到他愈发犀利的瞳孔上。
“……你跟我来，我悄悄告诉你。”
“冰水……”菀淡月担忧道。
“无事。”只有面对菀淡月时，慈冰水的语气才稍稍平和。
白思莞示意慈冰水跟上，特意找了个山体掩角。她看着慈冰水，一本正经地说：“我接下来要说的事，鲜少有人知晓。你要答应我，谁也不许说，包括你的爱人。”
慈冰水略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点了点头。
白思莞张嘴要说，为了保险起见，不远不近地贴近他的耳朵，压低声音道：“我和师尊……是不正当关系。”
慈冰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啧。”白思莞是个实诚孩子，真以为他没听见，重复了一遍。之后弯着一双圆眼，安静等着他说话。
慈冰水眉头紧锁，表情突然变得更加毒辣：“你敢耍我！”
慈冰水正欲果断出手，他的手臂被人狠狠一拍，力度之大，令他表情空白几许。
凝聚起来的灵力，如泄了火的柴堆——只剩烟了。
白思莞虎着一张脸：“我几时骗你了，你们龙族嗅觉灵敏，不信你就闻闻。”
“闻什么？”
“乾元宗是药谷，我师尊身上有一种特殊的药材味，已经渗进骨子里。我与他那个过，身上自然有他的味道。”
慈冰水愣了一下：“哪个过？”
哪知白思莞一跺脚，捂着脸不好意思：“矮油，那个就是那个啦！你怎么好意思问的啦！”
慈冰水：“……”狗男女。
他严重怀疑白思莞秀给他看。
为了确认真假，慈冰水百般不愿，还是狐疑地靠近白思莞，细细闻嗅。
她的身上……有一种黑雾带来的气味，让人不适。但另一种特殊的药味，将那种味道掩盖了几分。
似乎，有些可信度……
白思莞：“我没撒谎，这下你肯……”话音未落，一道白色光芒破空而来，掺杂浓烈杀意，瞄准慈冰水射来！
他瞳孔一缩，再想躲时，那道攻击贴着他的腰部，堪堪擦了过去，击中后方山体。
还没待他稍作喘息，接二连三的攻击誓不罢休，仿佛一定要将他置于死地。
苍穹如泼墨般漆黑，唯有那一轮新月降下一抹清冷的银辉。风过耳畔，掀起一阵柔和的药香，幽幽杳渺。
眉如墨画，双眼深邃如深海黑暗墨石，眸中似有滔天怒意一闪而过，难以捉摸。
烙桑宁没有废话，抬掌灵力凝缩，毒辣的招式源源不断砸下，逼的慈冰水不得不全力应对。
白思莞连忙朝那二人喊道：“师尊，你误会了！”
她连忙思考哪里出了错，以致于二人见面一句话没说就打了起来。
按照烙桑宁的视角来看……慈冰水歪着头贴在她身上嗅来嗅去……看起来不怀好意。
GG！
果然还是按照“女主受辱，师尊怒斩恶龙”的剧情往下走了！
怎料思考瞬间，那边的战况愈演愈烈。
【这种为女主吃醋的名场面真是百看不厌！】
【师尊别急，这次是你家徒儿亲自送上门的。】
【话说我们扶华小可爱去哪里了，再不来，你家老婆就要遛进师尊怀抱咯。】
高空中，两道身影如火如荼，灵力过招擦在一起，令天光大盛。不知为何，烙桑宁的身影微微一顿，而就是这一破绽，险些被慈冰水得逞。
白思莞立刻紧张起来。
除疫之时，师尊为了救她解毒，利用换血之术强行救回，之后闭关许久。
就是那个时候，导致烙桑宁身体落下病根，在日后多次反噬，受尽折磨。
白思莞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只觉得心口酸酸的，好像有什么堵住了。
“咔咔——”
先是有些细小声音，而后竟越来越大，声音似乎从身后传来，白思莞回头去看，被攻击击中的山体，有块大石脱离主体，朝她砸来！
“白思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