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下黄泉吧？
姜小棠觉得心里像被雷劈了似的，也说不出什么多余的话，只是默默转身鞠了个躬：“那个，不好意思，我态度有问题，但是谢谢你帮我治伤。”
“哼，小事儿，犯不着鞠躬。”周越甩甩自己的手，又撩撩头发，轻咳一声：“得了，遭完这回罪之后也就没事儿了，一切如常，该怎么生活怎么生活啊，别想不开。”
？
姜小棠抬起头瞅他几眼：“你这说的哪儿跟哪儿？”
周越瞟她一眼，用手指指面前的墙壁：“走了，流一次血就够了，我们部门很人性化的，让你用血液登记也是为了以后有什么突发情况能快速定位到你本人。”
说完，他一字一顿补充道：“是在任何地方，定位哦。”
姜小棠冷汗都有点往外冒：“你说的……不会是……”
周越嘴角一提，玩世不恭的神情又一次出现在了这张称得上十分清秀的脸上，他微低着头用眼神划过姜小棠的脸，姜小棠觉得自己好像触碰到了实物似的。
随即，他抬手拍了姜小棠的背一下，落掌带风，但触碰却轻，一触即分：“行了，开始新工作！”
朱红色的墙壁此时莹莹发着蓝光，像是夏夜的萤火，或者说坟地里缥缈的鬼火也不为过，但姜小棠却觉得有一丝安心与温暖，虽然对于再次与灵异事件擦边这件事，心里还是发毛，但好像……
这个公司，有一种和世俗中普通单位不同的感觉。
希望不是她的理想主义不适时的作怪就……是……了……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
两人刚迈步穿了个墙，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油光发亮的脑门，反射着照满整间屋子的红光，看得这位理想主义者分外眼晕。
许风一脸哭丧地抬起头来：“哥，出事儿了。”
事情始末原委在这位卤蛋声泪并茂的演绎之下，给丰灵集团职场新人姜小棠一记灵魂暴击。
一旁的周越长出几口气，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转椅上绕起了圈，仰着脸望着做成了星际迷航样式的天花板，翘着个二郎腿嗖嗖转得飞快。
站在土地上的，也就只剩下卤蛋和姜小棠二人，呆若木鸡，面面相觑。
卤蛋的眼睛实在找不到飞快转圈的周越的双眼，对视不起来的情况下，似乎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个人，他略微挺了挺腰杆，露出个苦笑，对姜小棠点头示意：
“新人对嘛，那个……你叫……”
“哦，”姜小棠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答道：“姜小棠。”
“哦哦，哈哈，幸会，幸会。”
……
幸你个头啊！
姜小棠波澜不惊的面色之下隐藏着几乎冲破胸膛的吐槽。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理想主义？企业文化？？？
狗屁啊！哪家主要负责灵异事件拍摄的部门，说白了就是专门拍鬼的狗仔团队，会遇见这种老板被鬼抓走的离谱事情啊！！！
而且还是因为鬼想拿老板做人质，逼他们把视频和照片删掉，理由是鬼出轨另一只鬼但是不想被自己鬼老婆知道影响他们貌合神离的婚姻，甚至是影响他们鬼儿子的心理健康以及对鬼爸爸的由衷崇拜导致家庭破碎啊！
这尼玛都什么奇葩理由和事件啊！
话说鬼都已经是鬼了还能生孩子呢？
姜小棠嘴角止不住地抽搐，眉毛挑起来又放下，起起落落像是跳起了鬼步舞。
“行了，有话直说就行，这灵感部就咱们三个人，隔墙也没耳。”
姜小棠闻声和卤蛋一起转过头去，不知道周越什么时候停止了旋转，一脚踩着椅子另一脚踏着地板抖个没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姜小棠。
……
姜小棠突然有种被戳破面具的羞耻感，毕竟她装傻充楞的演技向来自认登峰造极，哪有被人这么直白道破的时候，可真是……
太让人觉得心里不爽了，羞涩完了就是恼火，牙根有点痒，磨一磨……
“咳。”她轻咳一声，周越也跟着挑起眉毛。
“我刚刚在发呆，什么都没想。”
“嚯。”周越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椅子跟着嘎吱响了几声。
“没想什么？”周越看她几眼：“希望是的。”
“本来就……”
“许风。”周越开口打断了她，对着卤蛋挥挥手：“小事儿，怕什么。”
……
许风简直欲哭无泪：“我的哥啊，老板现在还在他们手里呢，再怎么说，也是集团的大老板，要真是我们部门的小老板也就算了吧他自己能从阴界爬回来，但是那一位……”
“那一位？”周越冷笑几声，侧着身子挤过许飞闲庭信步走到电脑跟前，但姜小棠却觉得他垂在裤缝边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不知是不是错觉。
“她也精明着呢，没大事。再说了，皇上不急太监你急什么？”他眼珠快速从下往上盯了许风一下，随即淡淡转开视线平静道：“坟地里的那群人可有你这么关心她的死活？”
额……坟地是……
许风两手一拍，长吁短叹，脚在地面上跺了好几个来回，倒让姜小棠想起从前写字楼里电脑键盘此起彼伏的敲击声。
“不是，那他们也不知情啊，只有少数人员知道，再说，我都没机会见过大老板，我也不是担心他的安危，一大老爷们有什么值得我操心的更别说那么富有……”
姜小棠闻言皱了皱脸，轻抽口气看了许风一眼。
哥们儿你这就有点不合时宜地夹带对资本家的一些私人货物了哈。
周越在听到大老爷们几个字的时候似乎微有凝滞，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若不是姜小棠对空气中的各种气氛洞若观火，也很难察觉。
怎么……不是大老爷们儿？
许风却完全没有察觉，猛地摇摇头继续输出：“但是怎么说也是我们灵感部拍的物料吧，虽然钱是公司拿大头……但是追责下来，我怕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万恶资产阶级搞我们……万一，万一……”
他向前几步抓住周越的胳膊，手爪子收得紧紧，看得姜小棠都有点难受了，周越却依然神色如常。
他附耳过去对周越说道：“万一他们让我们带着东西去阴间当着事主的面删照片可怎么办？或者……”他眼睛几乎都要发出绿光了，嗫嚅几下：“要是更无耻一点，直接让我们三命赔一命，可咋整？”
姜小棠僵了，周越也是。
只是他反应速度更快一些，抬手就给了卤蛋光滑的脑壳一巴掌，打得小光头也顾不上害怕，抱着脑袋原地转着圈嚎叫。
周越拍拍手，像是手上沾了灰，他转身看向姜小棠，面色晦暗不明：“新人，你说呢？”
嗯……
姜小棠想了想，按她的性格，这种时候绝对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说就不说，能和泥绝不沥水。
只是她看着周越的双眼，直觉要和这个人说实话，扮猪吃老虎在对方面前无所遁形，搞不好还会真被骂成猪。
她顿了顿，开口道：“我觉得就算他们想拿我们部门顶出去也没用，鬼肯定不吃这一套，不然从一开始就不会放过你……我们了。”
周越没动，继续看着她。
“而且怎么说都是擒贼先擒王，抓几个小喽啰没意义，有了鬼牌在手，谁还在乎其他的。再者说来，鬼的目的无非就是让我们删掉对他不利的内容罢了，如果真是要掀起腥风血雨，甚至是绑架撕票的话，想来连所谓大老板都抓得到，更别说对付其他人，或者在一开始就会报复泄愤，直接对老板出手了。”
姜小棠抬眼看了看二人，继续道：“所以我觉得，在达成目的之前，大老板的处境是相对安全的，只是鬼的心性毕竟难定，在一定的能力影响之下，他们会做什么我们也很难完全预知，所以我觉得只要我们尽快达成对方的要求，这件事就能得到解决。”
卤蛋眨巴眨巴眼，周越又是一巴掌上去，清脆悦耳：“所以，你慌个屁，再不济也就是大老板……关你什么事！”
“我不还是担心你嘛，你年纪轻轻的，又这么帅，身材和长相都这么好，要是真出点什么事，英年早那啥了……岂不是这个世界的一大损失啊。”
姜小棠整张脸都抽搐起来，要是有许风这溜须拍马的本事，她可能现在还不用从上一家公司卷铺盖走人呢，说不定级别和戴陵都能差的不多，也说不定戴陵早就被她哄得服服帖帖了也不至于分手……
额……虽然分手不分手的跟她嘴甜不甜也没得关系。
最近简直有些应激，看到什么都会想如果……
姜小棠咬咬自己的舌尖，心说会轻易失去的说明从来就不是她的，强求也无用，强买强卖不是生意，还会自降身价，戒之慎之，戒之慎之……
一回神，就看见周越在满屋的红光里直勾勾地盯着她，见自己和他眼神交汇，又露出个狐狸一样的笑。
姜小棠心里咯噔几下，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刻得以应验了。周越背起手，像个资历深厚的老干部，几步就晃到她面前，嘿嘿一笑：“姜小棠女士，请问，你是不是有和阴间生物沟通的能力呀？能让他们帮忙引个路嘛，我们一起下黄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