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向着哪边啊你
周越抬头看了看天空，微微眯起眼睛：“这天看起来，要下雨了，事不宜迟，我们还是抓紧去救人为上。”
姜小棠点点头：“嗯，知道了。”
周越轻轻拽过她的牛仔衣一角，晃了几下，随即又放开，仿若无事发生，轻声道：“方才抱歉，但是你的能力这种事，事关重大，如果有不怀好意之人知道了，只怕你到时候会被当成挡箭牌。”
姜小棠跟在一边，心说这是为我好？
她也不是什么不念情的人，虽然不知道对方本心如何，但至少话里是这么说了，那出于礼貌，姜小棠给他道个谢那也是合情合理。
两人走在高低起伏不平，时不时还有风沙扬起扑人一脸红土的黄泉地面上，姜小棠对周越说道：“谢谢你，我知道了。”
周越点点头：“不客气，应该的。”
一时之间，话就这么冷了下来，二人之间竟然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姜小棠觉得气氛莫名有些尴尬，转头看了看四周，空无一鬼，不由得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黄泉里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本来也就是为着两人之间除了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之外，更多出点人气儿，所以她并没想着周越会回答。
没想到对方脚步一顿，很快继续走着，嘴里说道：“哦，应该是的，看刚才那蛇鬼如此痛快答应的样子，想来和方才那一阵惊雷也有关系。”
姜小棠听了这话笑道：“是吗？我以为你会把所有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说是多亏了你会讨价还价。”
周越也跟着无奈地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我再怎么厉害，也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刚才这是天时地利人和，并不能全归功于我一人的努力。”
说完，他状似无意地看了姜小棠一眼，“你不是也帮了大忙吗？”
“咳。”姜小棠一声咳嗽。
周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即说道：“哦，对哦，你不喜欢别人跟你弯弯绕绕对吧，那我直说，那阵你招来的风沙，也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的。或者说……”
他侧身看着姜小棠，嘴角微微上扬，一副成竹在胸，万无一失的表情：“可是决胜的关键啊。”
姜小棠明知这种时候应该贯彻落实她这么多年以来的装傻充愣处世之道，但心里就是莫名有些释然，胸口一直以来堵塞住的一股浊气似乎都消散掉一些。
她对着周越挑挑眉，微低了低头，露出一排雪亮的牙，像是故事书里即将开始捕猎的小兽。
周越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由衷感慨，同时又多加了一句话，刚才这想法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知道，否则我就变成她牙间的猎物了。
“嗯……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哈。”姜小棠摆摆手：“我知道自己总是在关键时刻发挥如此重大的作用，实在是一种天选，但你也用不着太感谢我，毕竟我们现在是同事了，怎么说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自然能帮就会帮一把的。”
这下轮到周越讶然了：“虽然有话直说是你说的，我也这么直接问了，但你不觉得……自己这种疯狂自爆的行为，已经无异于把底裤都……”
“说什么呢？”姜小棠及时打断他的发言，一脸嫌弃：“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居然公然调戏同事，还是在黄泉，你真是禽兽啊。”
周越笑道：“哎，那可真是我的错了。”
“知道就好。”
“不，我道歉的点，是我不该听你的，直接跟你说真话，不然还能隐藏一下我的本质不是？”
周越带着挑衅之意瞅了瞅在旁边急着赶路的姜小棠，见对方这就又要炸火，急忙开口道：“好了好了，不论如何，是我不对，收拾我且等以后，现在……”
他率先刹住了脚步，看着眼前的一栋居民楼，拍拍姜小棠的肩膀：“收拾起心情，集中精神，我们到了。”
眼前的居民楼破破烂烂，如果说之前的设计或许是为了檐牙飞啄，错落有致，那么这经年日久之后的样子，想来连最开始的设计师也未能想到。
“啧……”姜小棠单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搓了搓，站在原地品鉴起来：“不是我说，这看起来快倒下去的的房子，嗯……还有这种歪歪斜斜的样子……”
周越在一边哼了一声；“嗯，就是这里。”
“不是，这简直像是什么黑暗的城堡，野兽的大本营一样啊！”姜小棠连连咋舌：“我们真的不能让他们出来吗？我不想进去。”
周越像是习惯了她时不时脱口而出的金句一样，平静地回答：“不能，如果这么好说话的话，我们甚至连这趟黄泉都不用来了。”
姜小棠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有道理哎。”
眼见着周越已经迈步进了楼，她在原地跺了跺脚：“这人真是……都已经暗示过他了，明明脑子那么灵活，偏偏这时候开始装傻充愣……”
她心下无奈，只能随手捏个诀，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咒，只见有道金光在她手中一闪，倏忽间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姜小棠看了看周围逐渐透出些光亮的天，知道这是快到昼夜交替的时候了，如果不抓紧时间，只怕到时候会不好收场。于是，她深吸口气，还是追着身前的周越进了那黑黢黢的楼道。
人才一进去，一阵冷气便像是从天而降一般穿透了她的身体，姜小棠打了个哆嗦，“喂！”
她向前方喊道：“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啊！”
周越没理她，姜小棠扁扁嘴，嘟囔道：“这人真是，熟了一点点之后连装也不装了，冷漠得很，话都不理人的。”
“我可没有。是你说的话太幼稚了。”
周越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姜小棠脑后一麻，一个健步跳到更远的地方，定了定神才扭头看向那罪魁祸首。
她一个白眼翻了起来：“下次出声之前，能不能先打个预防针？”
周越站在原地看着她，似乎在想着什么事，只是很快又走上前来，伸出一只手，轻轻拍拍她的头，唇角勾了勾：“下次在这种黑暗的地方不要翻白眼，很像鬼。”
说完，轻笑一声，拉着姜小棠的衣服便带着她继续向前走。
“哎，虽然但是……”姜小棠被拽着向前，嘴里念叨着：“你说像你这样的社畜，每个月能挣多少钱啊？”
周越说道：“我挣多少？你关心这个干什么？反正比你拿得多。”
“那肯定。”姜小棠说道：“就我这仨瓜俩枣的，有时候真的很想问问自己，这么努力的意义是什么。”
“意义？”周越笑了，一片黑暗中，姜小棠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弯嘴角从后往前看着让人觉得格外晃眼，想给他压下去。
“人活着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
姜小棠有些发愣，竟不知这样的笑容后面随之而来的会是如此灰心丧气的话，她正要开口，只听得前方一声巨响，随即尘土漫天而起，周越侧过身挡住了她的脸，一声轻笑。
“我道是谁，有这么大的动静，原来是阁下。”
？？？
谁啊？
姜小棠挣扎着从周越身边探出个头看向前面，黑暗中尘土却像是凝结起来，变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冰碴子，冷冷地发着寒光，照亮了一方天地，周越的嘴角继续微微上抬，而他们面前站着的两鬼一人，却似曾相识……
“哎？这……”姜小棠也不探头探脑了，人直接往外一蹦，冲着对面打起了招呼：“蛇大哥？是你啊！还有这位白发的小哥哥？！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不过你们旁边这位漂亮的大姐姐是人类吧，怎么会在黄泉呢？”
周越在听到白发小哥哥这几个字的时候，表情已经有些不好看，在姜小棠说道大姐姐的时候更是露出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看了姜小棠一眼。
这一看自然是没逃过姜小棠的眼睛，那双眼睛，不是姜小棠自己吹，可以说是动态视力极佳，从来就没有蚊子能逃过她的这双眼，更何况是这种怪异的目光。
……
虽然好像也没太大关系哈。
姜小棠咳了两声，对着周越小声道：“你看我干嘛？为什么不说话？”
“你给我时间让我说话了吗？不是你一上来就冲过去跟人家打招呼了吗？还小哥哥，还大姐姐，你ooc了吧这位女士。”周越没好气道。
姜小棠推了他一把：“胡说什么？没人可以定义我，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什么ooc，你才是，刚才连立誓言都要用英语，这会儿怎么一直照顾我们平民百姓的耳朵说中文啊，不用这么客气，你说洋人话我也听得懂。”
周越在一边摇摇头，低声说：“这是激动过头了，疯了。”
姜小棠不理他，只是对面的人人鬼鬼却做不到这么淡然。
蛇鬼瞪圆了一双竖瞳，黄澄澄地吓人，嘴里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说，怎么会这么巧。”
白发白瞳的鬼看起来却更多了几分喜悦，走上前来对姜小棠和周越点点头，伸出手来笑道：“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居然能在这里又见到你们，不过这次我倒是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姜小棠从见他第一面就心生好感，此时见对方如此友善，笑得更加开怀，仿佛黄泉不是什么人鬼退避之处，倒好像成了她老家一样。她也微笑着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觉得触手生凉，倒好像是握住了什么稀世美玉一样。
她笑：“是吗？你还真是心细如发。”
周越挑挑眉：“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挑衅。”
谁知对面一人一鬼听了这话同时转过头来看着他道：“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