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姜颂宁没有被威胁到，反而笑了：“若王爷能为这个不再纠缠。那对我而言，再好不过。”
她从前被逼得没办法，也当面骂过，小王爷反而更来劲了。
说罢，姜颂宁转身就要走，闵氏一挥手，嬷嬷便把姜颂宁拦住。
“还没去看望老太太，孟夫人怎么就想着离开？莫不是做贼心虚吧。”闵氏一步一步走近，在她面前站定。
“这是何意？”
闵氏勾唇：“老太太用药过后，便难以识人了。这下，明天来的宾客，都知道是你的药害了人。就是不知道，孟夫人往年照顾夫君，是否也是这般‘周到’，让人英年早逝了。”
姜颂宁听到宋老夫人出事，心有些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厘清思绪。
“宋老先生还在世那会儿，常去青阳书院讲学，与青州学子交往密切。老夫人亦对书院诸事分外关注。三夫人舍近求远，放着青阳书院不去，把宋迟送到京城，又这般殷勤为王爷办事，是已经投靠了宁远侯府，想与薛亭洲对着干？”
姜颂宁看向闵氏，发觉这个女人真是心狠，“宋老夫人身子有恙，你在家侍奉，却刻意隐瞒。是想着她老人家糊涂了，宋家就和青州学子，更与薛亭洲划清界限了？”
闵氏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就镇定下来。
摩挲着茶盏，看向姜颂宁的眼神中暗含讥讽。
“孟夫人守寡的日子久了，看来对外面的事，一概不知啊。”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薛大人与顾家千金喜事将近，往后他就是顾家的女婿了。你还不知道吗？”
闵氏抿了口茶水，笑盈盈地开口，“我看你昔年弃了旧情，转头嫁入孟家，也不是个能吃苦的。实话告诉你，我敢直接跟你开口，背后也是有原因的。你以为，薛亭洲就那般大度，不计前嫌，宽宥了你？”
姜颂宁不明白，眉心微蹙。
闵氏神色得意，摇了摇头：“你以为他能把这些看得轻？真是个傻的，我早知道……”
正这时，门扉从外推开。
薛亭洲，宋延彭依依夫妇皆在门外。
庭中灯火通明。
闵氏面色苍白，缓缓起身：“怎么都过来了？”
姜颂宁抬头，本来是想看彭依依，但薛亭洲走在前面，把人挡得严严实实，她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目光。
薛亭洲神清骨秀，眉眼长得十分好看，虽说片刻前才见过，但黑灯瞎火的，她仅能勉强看到一点，比不上现在看得清楚。
他们破门而入之前，她还等着闵氏陈述他为何不会轻易放过。
说着话，人就到了跟前，挺尴尬的。
看宋延彭依依的神色，他们二人是刚到。
那他呢？
薛亭洲看到她那副刻意不看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叫了几回他的名字而已。怕他怕成这样。
又不差这几次了。
闵氏有长辈这个身份在，天然不把宋延视作威胁，而是先看向薛亭洲，明显有点担忧。
“薛大人怎么来了？”
姜颂宁也想知道。
薛亭洲没有理会，在姜颂宁对面的圈椅中坐下。
她久不与人交际，在孟家时更不会与外男说话，此时视线低垂，只能看到他的衣摆。
也不知他碰到什么脏东西，又拿着帕子擦起手来。
彭依依坐到身侧，姜颂宁本想和她说话，忽然反应过来，倏地侧首看了过去，薛亭洲姿态闲适地坐在那里，掌心那块帕子泛着微光。
正是她先前给他用的那个。
姜颂宁强迫自己挪开视线，他大概忘记这张已经用过了。
闵氏的注意都放在他们二人身上，没错过姜颂宁那一瞬的神色，眼睛一亮。
“薛大人来得巧，方才我们还在说从前的事。孟夫人那会儿虽不太会照顾人，出了些差错，但对你的关照之心，却做不得假。总归是没有后来嫁人之后周到仔细。她还说，盼着大人莫要在意呢。”
彭依依眼皮一跳，不管薛亭洲现在对宁宁是什么心思。
这话听了，都得生气。
姜颂宁绷着脸，袖中的手慢慢攥紧。
闵氏怎么把她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她这样想是一回事，但直接说给他听……
这不是在考验他的器量，试探他的底线吗。
她没想过反复得罪他，知道底线在哪毫无用处。
薛亭洲扫了她一眼：“这些事我不关心。”
彭依依瞥见姜颂宁低头不说话的模样，暗自叹息，这薛亭洲说话模棱两可，从前就是这样把她骗得团团转的？
到底是不在乎宁宁之前那些不妥的举动。
还是关于她的事，全都不关心，不想再听。
他是有意这样说，还是懒得多费口舌呢。
正心烦之际，彭依依看了眼薛亭洲。
忽然发觉，他的目光一直停在姜颂宁身上，根本不看其他地方。
宋延没注意到他们之间暗流涌动，他被妻子叫醒，只知道是姜颂宁遇上了什么事。
还没到闵氏这里，就在路上抓到了那个行踪诡异的小厮，严厉逼问后，小厮便把一切都交代了。
闵氏想把老太太糊涂混沌的责任推到姜颂宁身上，齐钟也听到了，如实告知。
宋延怒火中烧，没想到一向能干的三婶是这般歹毒，一阵后怕，冷声道：“明日寿宴，不用三婶费心了。暂且在这屋里安心待着，等我请人给祖母诊治过，再请大伯母回来，把家事料理清楚。”
闵氏慌了，勉强支撑着说话：“府上这么些客人，全是我一一接待安置。明日这样的日子，不见我，别人岂不都知道宋家出事了？”
彭依依早就看不惯闵氏，只是婆母简氏作为嫂子都没挑剔，她一个做小辈的更不好管。
“我说祖母为何近来嗜睡，更甚从前，三婶是给她用了什么汤药？”
闵氏眸中有泪，一壁拭泪，一壁打量宋延神情：“我难不成还能有坏心？大夫开的安神汤罢了。”
宋延立马谴了随侍去城中另请大夫，听着闵氏哭诉，毫不动容。
姜颂宁想起自己差人送来的灵药，催着彭依依带人去找。
彭依依也担心老太太的安危，但还有一事不得不防：“万一她让人换过，可怎么办。”
去找药的人很快便回来了。
姜颂宁打开锦盒，取出里面的瓷瓶，拔了瓶塞瞧了瞧，神色一松，“不会错。”
宋延盯着瓷瓶，心情沉重，若有差错，可不是小事，便问：“夫人看仔细了？”
姜颂宁嗯了一声，顺手把东西递给宋延。
“是安澜之前用过的。我不会认错。”
宋延面露喜色，忽地看到姜颂宁身后的薛亭洲，不禁压了下唇角，十分稳重地朝她点了头，转身去给祖母送药。
“我还以为姜娘子不会照顾人。”薛亭洲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