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李珣愣了下，没料到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姜娓看着他动作没有说话。
李珣被她看得浑身发麻，先一步卸下护甲，“是，如你猜测那样，每个游戏副本难度不一，但玩家之间是可以互相夺取生命值和道具的，其中也包括这个副本最重要的精神值。”
听到这话，姜娓只觉脑海有一根紧绷着某处记忆的线松了。
她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见姜娓一言不发，李珣更觉自己不如一小姑娘坦荡感到羞愧，犹豫几秒才支支吾吾解释着：“不是我故意瞒着你，那医院那些病人本身会对我们动手，还手是本能。但我们不会随便动手，所以在大家都不知道有这个行动的情况下，我如果就那样随意说出来，万一以后起了矛盾，在这样一个不需要对人命负责的世界，后果不堪设想。”
姜娓冲他点点头，看了眼时间，快步朝护士台走去。
李珣跟她身后。
护士台就在704转角，可台前被一层层不锈钢铁窗围着，根本没法翻进去找负责各病房主治医生的工牌。
翻进来只是第一步，没有主治医生张欣然的工牌，是拿不到七楼钥匙的。
根据设定，7楼不比其他楼层，这里被死死把控着，不允许任何病人离开病房，否则会在两分钟后发起警报。
......
果然！下一秒，急促的警报声响彻整层7楼。
“滴滴滴滴！！！！警告警告！！！！”
“706病房、707病房有病人离开，一级警戒！各部门工作人员紧急集合！”
......
听着催命般的警铃声，姜娓黑眸一亮。护士台“咔”的响了声，不锈钢铁窗果然下降了些，衣角传来半分重量，她转头看去，李珣正瑟瑟发抖抱头缩在角落。
“别缩了，”姜娓拉开他的手，利落翻上护士台，踩着护栏铁窗往上爬，“你不跟上的话，就要被抓了。”
李珣抬头看着姜娓利落的动作，愣了下。听着走廊那头愈来愈近的脚步，也不疑有他，紧随其后，三下五除二爬上围栏。
借着警铃声响起后围栏一分钟上下升降空隙，姜娓小心翼翼翻过去，扶着底下的栏杆。跳下栏杆前，她还顺手扶了把李珣。
按照游戏的设定，普通玩家通过这个任务起码要一个星期。
七楼仅有一个主治医生，所以张欣然也作为七楼的负责人。不过警报声只会通知张欣然，但张欣然本人却不会过来。
李珣手脚也没有拖沓，快速缩在角落。
护士台左边时间显示器上正在不断倒计时，而那些赶来查看情况的护士，正全副武装朝护士台走来。
见状，姜娓拍了拍李珣，指了指身后的柜子。
两人轻手轻脚缩进柜子，逼仄的空间把两人微弱的呼吸声不断放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声音远近，来人似乎正朝他们这边走来。
两颗心瞬间被一只无形的黑手紧紧抓住。姜娓死死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分毫。倘若这个时候被发现，意图不明再次被关进病房，那一定会死在这。
下一秒，姜娓就听见铁门上那把锁被拨弄出声，那动静像是在开锁。她正观望四周思虑着逃生方案，就听一道历声呵斥的女声传来。
“你疯了？现在是几点？十二点十三分，离注射时间过去半小时都没到，护士守则都给你喂狗吃了吗？”
反应过来的女护士立即松手，往后退了几步。
搜查那边似乎正在跟谁通电话：“张医生，我们刚才已经检查过了，每个病房人数正确，并不出现丢病人的情况。”
“你确定你查仔细了？”
“是的！”
“警报连接每个病房门口，一旦检测有人离开就会发起警报，系统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错误，怎么可能会误报？”
“哦对了，注射科护士张丽，已经被注射了S药剂，找人推进下面吧。”
......
电话那头还说了些什么，姜娓听不见。可他们没有怀疑张丽的死因，她眉头微微蹙起。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不过当务之急是找钥匙离开这里，留了个心眼她也没再多想。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俩人开始轻手轻脚翻找抽屉。七楼钥匙分别在七楼护士台和张欣然身上各一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护士台的钥匙应该就在挨着电脑左边柜子的第二个抽屉里面。
看着另外一旁认真找钥匙的李珣，姜娓小心翼翼拿出张欣然的工牌对着抽屉轻扫了下。下一秒，抽屉自动弹出，姜娓拉开，那把金闪闪的钥匙就躺在里面。
上方显示屏显示所剩时间已经不足十分钟了。
几乎是同时，李珣那边停下动作，“我这边没有找到钥匙，不行的话我们等等陆明辰吧，他肯定有办法的。”
姜娓看着他泄气的模样，动作一顿，边观察他神情边说：“钥匙在我这边抽屉里面，我们现在出去。”
李珣脸上神情不变，没有一点怀疑，心想能活着就行，眼里的兴奋快要溢出来了，“姐姐！你也太厉害了！”
姜娓看着他的轻松的神色，刚松了口气，就听见走廊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姜娓心头一惊，一颗心仿佛吊在了嗓子眼，持续几秒后化在喉咙里。
这个时间，应该只会是卡进度。
她看着不远处那块倒计时显示屏旁边亮着红点的地方，轻吐了口气。
——是监视器。
估计是张欣然起了疑心。
姜娓收回视线，轻手轻脚蹲下身开锁，走廊尽头透射过来那抹昏暗的灯光忽然一黑，一张被放大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姜娓心跳倏然空了一拍。
那张脸被刀疤布满，嘴角被撕裂到耳后根，眼球突出，靠近左耳那半张脸皮开肉绽，看上去令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男人手里拿着注射剂，嘴里嘟囔个不停：“找到你们了，找到你们了......”
说着，男人就要从护栏空隙伸手进来抓姜娓，“嘿嘿嘿，你的精神值这么多，分我点吧，我不想死，我要离开这儿......”
就在他扭动身躯的动作里，姜娓看到了男人身后藏着一把大砍刀。躲避男人双手拉扯的间隙里，往后退了两步，脚下一打滑，腰撞在了桌上。险些摔在地上，好在她及时扶住椅子。
她不动声色退到李珣身后柜子边，伸手在里面摸了一把。从里面摸到几个注射器小盖子，谨慎揣在口袋，这才看了眼李珣。
李珣被刚刚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拉了拉衣袖，把亮着精神值的手腕死死遮住。神情倒是跟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是有些被吓得不轻。
他很清楚，这家医院的人全都视精神值为命。
姜娓看着闭合的铁栏杆，蹙起眉头。
警报声停止，护栏上下防御装置也会停掉。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只能开启下下策。
但明显，这下下策，比姜娓预想得要更加棘手。
由于男人的出声，走廊吊挂的尸体正在向他们这个地方迅速聚拢。姜娓一脚抵着门，拧开锁后眼疾手快一把扯过旁边的椅子。
估摸好大致距离拉开门，姜娓抓着椅子用力抵在蓄势待发拿着注射器向她扑过来的男人手腕上，眼疾手快把那支正向她扎来的注射剂抢下。
她迅速把刚才的盖子扣在注射器上，装进兜里。
紧接着拿过先前那根木棍，对着男人就是当头一棒。可病人不止他一个，源源不断地病人快把护士台围堵得水泄不通。
看着姜娓被左右夹击的趋势，李珣再害怕也不坐以待毙，伸手接过那张椅子，使出全力推开那面目狰狞疯癫的男生。
姜娓愣了下，松开手，着重拿着棍子一棍棍敲向那些尸体。可只有她一个人，尸体源源不断上前。寡不敌众，他们一下就落入了下风。
“姐姐，怎么办？我有点扛不住了。”李珣倒不是真的弱，而是七楼有一间病房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源源不断的病人朝他们蜂拥而至。
姜娓趁乱歪头看了眼离开的距离，右边走廊一眼望不到头，时间紧迫，他们只能走开了病房门那头的安全通道大门。
显示屏倒计时还在不停跳动：5:00。
最后五分钟。
李珣也很清楚现在的局势，手上力度一松，抵着的椅子再蓄力，猛地把病人逼退。可也仅仅是一小步，他们依旧寸步难行。
后来出现的那些病人像是发了狂，力气和狂躁情绪不是一般大，那力道似要将两人给撕碎。
这些病人已经注射过药剂，可精神依旧没有控制住。
姜娓蹙眉沉思片刻，按照现在的局势，左边病人太多，根本没法跑。时间紧迫，他们只能搏一搏。
现在倒计时还剩下不到四分钟，等只剩三分钟，就会放出杀人狂魔清扫游戏场地了，到时候更加举步维艰。
她拉过李珣手里的椅子，“没有时间了，我们不能在这里耗下去了，我们一起合力推开那些病人，朝右边跑。”
李珣面露难色，有些犹豫地支支吾吾道：“可是右边走廊尽头我们现在都看不到离安全大门的距离有多少，而左边只要我们应付了这些病人，还是很近的，两分钟应该就能跑到。”
“那随你抉择。”姜娓没有时间劝他，一起蓄力把病人往旁边一推，侧身躲过吊挂的那些尸体，正准备朝右边跑，手腕就被人用力抓住。
她回过头，就看见李珣那张苦瓜脸，视死如归地看她：“姐姐，我还是决定跟你走！我真的很害怕。”
姜娓看着身后走廊挤满了的病人，神情复杂地朝他点了点头。
而就在此刻，催命般的钟声响彻整个七楼，警告进度的广播声也适时响起：【各位玩家你们好！距离本场任务结束还有三分钟，请各位玩家努力逃离！】
三分钟，预示着杀人狂魔出来清场了。
没等姜娓确认，身后接二连三倒地病人的闷哼声给了她答案。
李珣大着胆子回头看了眼，刚才想要拉着姜娓的那个看着无法起身意识恍惚的病人，此刻正提着大刀肆意屠杀着面前的病人。
一颗颗死不瞑目的人头滚落到姜娓脚下，鲜血蔓延了一大片走廊，有几颗头的眼珠子甚至掉在了地上。李珣差点没忍住喊出声：“姐姐！！有两个杀人狂魔！！”
没得到回应，李珣转头去看刚才姜娓站的位置，那地方空无一人，而前方，是一个肆意狂奔的女人。
李珣差点石化，但为了保命，逼着自己闭眼超前狂奔，那些吊挂着尸体垂落下来的脚，一下下打在他脸上，他实在忍不住委屈控诉：“姐姐！！你不够仗义！”
杀人狂魔会随着每减少一分钟的倒计时，不断增加一名，直至完全清场。
因为对游戏的熟悉程度，姜娓实在没法让自己圣母的拉上另外一个人，何况时间越少，安全系数越低，逃生概率几乎为零。
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渐行渐近缓缓透进来了些光。
——安全通道，找到了！
姜娓摸着黑开锁，就在这时，除了肆意狂奔的脚步声里，还夹杂着沉闷的脚步声。除此之外，还带着刀尖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广播倒计时的声音格外刺耳：最后一分半！
手上开锁动作不减，李珣跑过来时，身后还跟着一名杀人狂魔。借着微弱的光，两人勉强能看到彼此。
随着身后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李珣也更加慌乱起来，他几乎带着哭腔问：“姐姐，钥匙该不会不对吧！？”
钥匙是对的，只是……
刀划拉在地板上尖锐刺耳的声音，刮擦着姜娓的耳膜，她侧身躲在安全通道大门一角。
——跟杀人狂魔撞上的一角。
李珣站着的那个位置其实已经可以看到杀人狂魔了，只不过在光线的透射下，杀人狂魔压根不会注意到他那个位置。
反倒是他内心疑惑不已，明明姜娓那个位置，不管躲不躲，躲得能有再细，都会被杀人狂魔一眼看透，然后被杀死。
李珣不禁在内心暗暗懊悔，怎么会跟着个新人胡来……
“哒……哒……哒……”
脚步在姜娓面前停下，黑暗里，那双幽红色的瞳孔死死在两人的位置来回扫量。李珣闭着眼死死屏住呼吸，恐惧中他半睁着眼看旁边姜娓，呼吸没有丝毫调整……
广播的倒计时渐渐逼近：40……39……
杀人狂魔举起刀，对准姜娓站的位置就要砍下来。刀尖碰上安全通道铁门，要落在她头上的一顺，她伸腿用力一踹，杀人狂魔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注意到她，杀人狂魔满脸兴奋到开始掉血块，疯癫地举起刀一下下要朝她砍来。
说时迟那时快，姜娓已经扯开注射器盖子，一边躲避着那落下来的大刀，一边朝杀人狂魔的后颈扎去。
趁着这会功夫，李珣明了姜娓的意图，见准时机上去将那把刀抢了。压着杀人狂魔，尽量给足姜娓注射时间。
下一秒，杀人狂魔应声倒地。
姜娓没有迟疑，在他那满是血的身上翻找着第二把钥匙。钥匙最后在杀人狂魔那脸上缝合的刀疤上找到。
“20……19……”
李珣拿着那把钥匙，插进同一把锁的第二个钥匙孔，轻轻扭转钥匙。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