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初珺，手上紧急的项目你先移接刘玲，接下来好好休息下，这段时间也辛苦了。”
在王庆焕这句话，结束这场质谈。
走出他的办公室后，黎初踱步来到电梯口。
职场是现实的，更何况兹事体大，王庆焕做法，她能理解
黎初珺回到设计部，她不知道停职抄袭这事有没开始流传，毕竟办公室的流言就像空气，无处不在。
她淡定地走到工位，站在桌子前，随手将一些的东西往手提袋扔。
何竹关切望向她，低声询问：“初珺，你还好吧？”
她故作镇定，“没事，再和你详聊，我先下班。”然后在在众人若有若无探究的目光中，离开。
黎初珺神情恍惚地来到停车场，打开车门。
坐上车的那一刻，她后知后觉，手一直紧紧捏着拳头，手缝处指甲勒出红红的抓痕。
一直以来顺风顺水的她，不仅在感情遇上出轨，连事业也深受打击。
看来她今年诸事不顺，得去拜拜。
黎初珺吸了吸鼻子，将驾驶座的椅子向后倒，调整成舒服的位置。
她托着腮，倚靠在中控台，思绪涣散。
泽华外景设计稿自她完成后，只给刘玲审阅，确认无误后，再发送宏旭集团项目对接人。
这过程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创迪设计院，还是宏旭集团？
在创迪，每个设计师都有自己的电脑防护密码，难道公司有同事特意将她的设计稿传给到泰山集团，这也不太合理。
那概率更多出现在宏旭集团，毕竟稿子递过去后已经快一周时间。
她脑子突然闪过林世琼，那天阴戾的眼色……
黎初珺眉头紧锁，神思忧伤，即使她像一个侦探雷达，四处搜索那一丁点的线索，也毫派不上用场。
她现在就像任人宰割一样，等待未知的结局。
她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
不！
犹豫片刻，她从手提包里翻出那张名片，拨通那个不甚熟悉的电话。
电话声响起，嘟嘟嘟。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须臾，男人冷冽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喂？”
黎初珺的心脏随着那个字，快速跳了下。
“是我，黎初珺。”
她听见自己尾音因紧张而微发颤。
“嗯。”
江靳的语气不高不低，似对她的突然来电不意外。
黎初珺抿抿嘴唇，一字一句，“泽华外景建筑，我没有抄袭。”
男人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说：“怎么证明？
黎初珺停顿片刻，认真道：“我在发稿前给我们总监核实过，我们设计院有我从零到一完成设计图的全过程。”
此时，江靳正坐在劳斯莱斯的后座，他的一手闲适地搭在靠在中控台，视线定格车窗外，缓缓开口：“那就是无法证明。”
“........”
她深吸一口气，“我没有抄袭，作为一名专业成熟的建筑设计师，我还不至于做这种烂事。”她试图辩解，冷声道：“而且我的设计稿递在给泽华项目部，从宏旭公司流出到泰山集团，也不是没有可能。”
电话里又是一阵长时间的静默。
她刚涌起的雄心壮壮，随着这凝滞的空气，一点一点冷却了下来。
半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委屈，“你不相信的话，算了。但请宏旭集团查清楚缘由，不要让这件事不明不白。”
～
潘波坐在迈巴赫前排副驾驶，原本正向江靳在汇报今晚的行程安排，是出席麦迪银行张行长的一个商业聚会。
他眼角余光注意到，江靳挂完电话后，垂眸对着手机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刚那通电话的言片语，他大概揣测，是关于到泽华项目的设计图抄袭事件。
只是一般这样意外错误，高层们自会根据公司规章流程处理完善，结果只需通报到江靳这边即可。
但以他跟在江靳这几年的时间，这次他的态度跟以往好像不太一样。
江靳敛回思绪，沉声道：“潘波。”
“是的，江总您有什么吩咐。”潘波恭敬的回答。
“泽华二期的外景建筑设计是什么情况？”
潘波措辞一会，说：“创迪黎设计师递过来泽华二期外景设计图，被项目部审批排查时，发现与泰山同一期的宝岛项目设计图雷同。”
江靳面无表情睥了他一眼，潘波咳了一声，额头冷汗直冒，“图纸已经截回创迪设计院，如无意外，这次泽华二期外景建筑设计图，将采用禾星设计院林设计师的。”
江靳思索几秒，“有审查清楚，确认是抄袭？”
“设计图一对比，相似度很高。”潘波悻悻地说道：“有一点奇怪，在黎设计递到设计稿项目部，同一时间，泰山集团宝岛项目设计图确认上线，其实时间上是有一些不清楚。”
“严格来说不知道谁抄袭谁的。只是宝岛项目已率先采用了这份图纸.....”
江靳冷眸微眯，“今晚的商业会取消下。”
潘波抬眼看下江靳，点头，“好的。”
“我需要泽华二期外景设计的详细图纸以及设计时间线，明白我的意思？”
潘波立即回应：“我明白，江总。”
~
挂完电话，黎初珺开车在城市里转，漫无目的。
突然被停职，她不想回家，却不知道往哪去？
回她爸妈那，他们一定会奇怪她刚刚在电话中，话里话外这么忙，怎么不到半天时间就跑回来。
她内心急躁又气恼，踩油门的速度也不断上加快。
正想着，放在中控台的手机，滴滴滴响起信息的指示灯。
等红灯时候，她顺手打开手机界面。
“合枫山庄78楼，过来。”
霸道，不容置喙的语气。
黎初珺手指摩擦这界面的几个字，这是江靳的号码。
合枫山庄是富人区，地价能排的上江北市的前三名。
它坐落在繁华的市中心地带，却因独特的设计拥有不一样的静谧。
是江北市很多商界，名流贵族的居所，同时这也是宏旭集团旗下的建筑地。
她思索几秒，调转方向盘，半小时后，她开车来到合枫山庄。
大门高耸威严，门口旁还矗立着两尊威武的大石狮，穿着整齐制服的门卫正井井有条巡视。
在保安处简单登记和指示，她开车长驱直入，绕过大堂前的喷泉大圆盘，往地下停车场去。
10分钟后，她乘着电梯来到78楼，这是合枫山庄的顶层。
叮的一声，电梯门往两遍打开。
黎初珺踩着高跟鞋，在大理石的地上，发出哒哒哒清脆的声音。
她伸手按了下门铃,心脏不由地突突跳了两下。
片刻，江靳打开门，神色寡淡，虚插兜，倚立在门口。
穿着高跟鞋的黎初珺站在他的正对面，她的身高只到他下巴处。两人站在门口，男人的清冽的气息扑鼻而来，她抬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进来。”江靳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转身走进屋里。
黎初珺站在门口停顿几秒，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进屋后，她环顾四周，视线所及是冰冷灰黑色的色调，屋内装饰奢华简洁，无声昭示主人的性格。
整面墙的落地窗环绕客厅，由于合枫山庄在江北市正中心，一眼望过去，整座城市风貌尽收眼底。
这个男人还真是喜欢高楼，她暗自心想。
江靳迈步走进开放式厨房，伸手打开冰箱门，随意看了下，抽出一瓶冰啤酒，问她：“喝什么？”
“冰水。”
黎初珺身姿笔直地站着客厅，双手环抱在胸口，声线细糯而清冷。
江靳侧头，漫不经心地睨了她一眼，女人白衬衫，灰色工装短裙，露出那白皙透嫩的小腿，职业套装被她硬生生穿出傲然的姿态。
他又抽出一瓶冰矿泉水，朝客厅沙发走去。
江靳坐下沙发，眼神示意了下她，将矿泉水放在茶几上，好整以暇，“坐吧。”
黎初珺踩着高跟鞋向前走了两步，盯了他几眼，才坐在他对面。
他拧开啤酒瓶盖，轻啜一口。紧接着，将啤酒放旁，拿起台几上那叠文件，一边翻阅。
因为那通冷漠的电话，黎初珺心存芥蒂，她抿着嘴唇，坐在那也不吭声。
须臾。
江靳从文件中抬眸看向她。
她妆容精致，嘴唇的颜色却淡白，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时似染着一抹倔意。
他抬手又扫了下腕表，时针指向4点多，她大概3点就过来，淡淡道：“今天不用上班？”
说起这个，黎初珺想到今天在设计院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她将矿泉水扭开喝了一大口，冷嗤道，“拜宏旭集团认定我抄袭，我现在在停职。”
江靳掀了掀眼皮，这女人从进门就一副冷脸色，就算再视而不见，也能让人感觉到她的不爽。
这脾气倒是不小。
他目不转睛盯了她一会，客厅灯光透亮，似往她身上聚拢，她虽嘴角抿着，一脸傲意，但整个人却鲜活明亮。
他不禁想起，她讲到专业的时候滔滔不绝，自信闪亮眼眸，冲浪惹到她后像刺猬一样讨价还价，还有讨好接近他的时，却小女人味做作十足。不免让他好奇想看看她还有几副样子。
他挑眉，敛回思绪，问她：“什么时候提交的设计图？”
“？”
“27号。”黎初珺说。
她来合枫山庄路上，各种思绪在脑海中翻滚。她再一次确定，她的稿子绝对是从宏旭集团泄露过去，然后反咬她一口是她抄袭。
江靳说：“具体时间。”
黎初珺细想一会，如实答，“下午5点半后。”
江靳低头将文件翻了一页，文件显示，泰山集团，是在28日上午正式发布宝岛项目的设计图。
黎初珺的设计图发到项目部的邮箱，先由项目助理查收，到项目总监，评选完设计图后，再交由审查员进一步排查。
江靳眉稍动了动，这个时间点有点微妙，卡在下班点。按情况，她的设计图在28号上午才到陈华那里，对比选图。
他合上文件，扔在茶几上，将剩下的那瓶啤酒喝完，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既然停职了，你重新改下设计图？”
“......”
改图?
江靳声音平淡，一针见血地指出：“不管你是不是抄袭，你的那份图纸已经没用了。”
黎初珺低头沉默，脑子却快速运转，这意思是？
“要我改图，是重新以新图纸竞选泽华二期项目么？”她心中升起一丝希冀，眨了眨眼，试探：“难道我之前那份图纸作废？”
其实她来合枫强山庄当然是抱着目的。
江靳是宏旭集团的总裁，抄袭这帽子对她事业毁害是巨大的，但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她想要的是江靳能正视这件事，帮她向下施压，尽快查明原因。
江靳揉了揉眉心，指节敲了敲桌面，“先改！”
黎初珺眸光微闪，撇了撇嘴巴，故意说：“我去哪改，我又没有图纸？”
江靳扬了扬下巴，指向客厅的书桌，“你的图纸在那。”
黎初珺惊诧，这人是做好让她来这里改图的准备？
她站起身走过去，桌上居然原封不动摆着她的那份递给泽华项目“抄袭图纸”。
她偷瞄了江靳一眼，心思转动，磨蹭一会从手提包里抽出铅笔，开始画起来。
这时，江靳手机突然响起。
他看了眼来电，接起电话，抬步往阳台走去。
“说吧。”
“那晚的项目助理们的办公室的监控刚好坏了。”潘波从手机那头回话。
“嗯？”江靳双眸微眯，望向阳台远处缥缈的云层。
潘波咳了一声，继续说：“但有一项发现，6点半左右，林世琼总监有到过项目助理那一层楼。按理说项目总监无特殊情况不会去那边才对。后来我查了泰山集团的宝岛设计师，林生华的账户有一笔入账这几天，是林世琼的哥哥那边转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很有可能..."
“这几天盯紧她，看看还有什么动静？”
江靳一手持着手机，视线从阳台向屋内移动。
从他的角度，黎初珺微垂着的脸，额边的刘海贴着眉眼。她神情仔细，手指娴熟地在图纸画画，忽地，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目光在与他交错时，她怔愣，娇柔一笑。
他无声一哂，这女人还真现实。
“江总，现在我还需要做什么？”
电话那头潘波等了片刻，也没听到江靳的回应，又小声喊了句，“江总？”
江靳收回视线，“先把监控复原，在黎初珺的设计图递交的那晚，确认还有谁接触过。”
挂了电话，江靳闲散地躺在阳台躺椅，抬手放在额头，又接起一个电话。
“嗯，今晚临时有点事，改天拜访，张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