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随后,白蔹快速离开,
白及的仆从拾起扔在地上的绸缎,拍着土走到白及身后,二人跟着小厮们引着进店。
待白蔹收拾一番后,回到铺子客间,白及正与小厮翻看着带来的绸缎
白蔹恢复端庄温和的样子,走上前去,温婉的笑道:“白及公子。”
白及抬头,见白蔹回来,也爽朗的笑应着:“白小姐……”
白蔹走到跟前,看了眼桌上的绸缎,随即问道:“这是?”
白及回:“今日本是替母亲来送新式刺绣样式的,没曾想竟遇如此意外,样品也被泥污了。”
白及歉意的笑了笑,挠挠头:“明日我再送份干净的来,就是不知会不会耽误了白小姐您的单子,白及实在有歉,对不住了。”
白及向着白蔹作辑。
白蔹忙扶住白及手腕,止住他鞠躬的动作。
“不可不可,我才该多谢白公子仗义搭救才是!”
白及直起身,白蔹心急扶人一下子靠的太近,此刻二人四目相对,顿了顿目光,怔了心神
白蔹侧目见自己依旧双手扶着白及手腕,忙撒手向后退开些距离,稳了稳心绪。
白及侧过脸,摸着绸布,耳尖红透。
“那,我便明日再来叨扰白小姐了。”
白蔹:“嗯,好,多谢白公子,明日白蔹就在店中恭候了。”
白及:“好,那白及告辞了。”
白蔹:“好,桂枝,送客。”
俩人略带慌乱的散开。
待桂枝再回到客间时,却是一惊。
自己小姐正像个母鸡般将头藏在双臂之下,趴在桌子上一动一动。
桂枝试探开口:“……小姐?”
白蔹依旧不动,有气无力的开口:“人送走了?”
“嗯,小姐,你还好吗,我怎么看你好像哪儿不舒服呢?是不是刚刚那些人伤着您了?”
白蔹露出脑袋,长吸了口气,再呼出
“啊……那几个王八羔子,竟敢欺负到我头上了,哼,桂枝,你吩咐下去,让各户铺子的掌柜都做好防备,那些混账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嗯,桂枝这就去。”
白蔹:“诶,等一下。”
桂枝忙停住步伐,回过身:“怎么了,小姐?”
白蔹思量着你问:“你,今日的白及公子你可认识?”
桂枝明白过来,笑着回道:“小姐,白及公子是绣庄白家的独子,以往都是白夫人与咱们家生意往来,您不认识他也是应该的。”
白蔹听后:“绣庄白家,原来是他们家……”
桂枝:“能叫得上名号的白家,满东斋城也只有咱们绸缎庄和他们绣庄了,奴婢听说,夫人在时和白夫人便是亲近的姐妹,感情深厚,俩人多年来也一直有生意往来,就算夫人故去了俩家也不曾断了。白夫人在外管理生意,白公子在内醉心研习绣法,甚少管理。也是少有人见到他的。”
白蔹平静下来,有些悲意:“这么说来,白夫人与咱们还算是亲友了?,那怎么我也没瞧见过她?”
桂枝:“听闻白夫人甚通管治之道,生意做的再大也不曾出乱子,每家铺子都被管理的井井有条,账面也是条理清晰。大家都说白夫人就是天生管事理账的料呢,这天赋怕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也是因此,白夫人轻易不出门,整日只需在家中理账便可,事情都是交给手下的人办的。”
白蔹听此,心中不由微微崇拜,嘴角上挑:“哦?当真如此?”
“是的呢,您一心关心着家里铺子上的生意,这些闲言碎语不知也是应该的,那小姐,桂枝先下去吩咐掌柜几句,若是晚了,别他们相互转告不及时给耽误了事”
白蔹:“嗯,去吧。”
桂枝出去后,白蔹仍旧细想着绣庄白家,白夫人,以及白及。
眼中沉静,渐渐有了思量。
第二日,
白及如约而至,此后二人来往渐多,时常相约游玩戏耍,或讨论绣功与绸缎。
想谈甚欢下,情愫萌动。
原先白蔹对白夫人是又敬又怕,那是在未见到真人时,直到她因白及邀约上府,在见到白夫人的第一眼,便明白为何自己的娘会与她成为好姐妹。
白夫人性格直爽,虽总板着脸,行事雷厉风行,内里也是善懂人心,体谅属下不易。严厉中带着人情,规矩中带着体谅。
而白蔹则和她娘一样,内里也是个直爽的性子,不喜繁琐的礼教,却偏偏又格外在意他人的眼光,总是扮作知书达理,端庄温和的样子,始终束缚疲乏着自己。
白夫人见到白蔹,便一直眼中带笑,长久的看着她,送别时,白蔹还依稀瞥到白夫人转身时,抬手用绣帕抹泪。
白蔹心想,白夫人许是看着自己这张与娘相似的脸,忆起往日伤怀了吧。
不由得,白蔹也垂眸红了眼眶,但很快呼出口气,调整了心态,浅笑着离开。
自那日之后,俩户白家更是来往密切。
白夫人也时常与他们二人一起讨论。
白蔹也从白夫人那儿受到管事理账的指点。
顺理成章地,
绣庄白家的媒人领着抬着整条街长的彩礼,进了绸缎白家。
街坊们调笑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俩位白家本就世代交好,又门当户对,真天赐良缘啊!”
众人皆喜气盎然的看着热闹。
队伍俩侧还有分发蜜饯糕饼的仆从丫鬟,整条街在人群的哄吵中经久不散,足闹腾了半个上午,才结束。
街上热闹非凡,医馆内寂静一片,形成鲜明的对比。
喜树石菖蒲在药柜补货配药,
弦页坐在台阶上择选药材分类准备清洗晒干。
云爷爷一旁桌椅坐看着医书。
不日后,
便是白及白蔹的成婚之日。
那夜,东斋城内热闹非凡,大张旗鼓,从城东直到城西。整个城中印照的灯火通明。
白蔹坐上白及的迎亲花轿,盖头下的容颜抑制不住的喜笑颜开,洋溢着浓浓的甜蜜。
途中,不知为何,白蔹仿佛被车外什么吸引,不自觉地便偷偷掀起矫帘一觉。
街边皆是乌泱泱看热闹的相邻,人群脸上也均是笑意。
白蔹却唯独一眼看见了一个衣着简朴粗乏。身背包袱的少女,约莫十岁左右的年纪,脸上带着污垢看不清面貌,一双眼睛明亮沉寂,周身的气质安安静静的。
白蔹定睛看了俩眼,便若有所思的放下轿帘。
那孩子,为何会让我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医馆内,今日依旧冷清。
馆内几人收拾着东西,准备闭门。
石菖蒲从药柜走出,便见医馆大门走进一个少女,粗布麻衣,满脸满身的尘土,一声不吭静静瞧着自己走近过来。
石菖蒲礼貌开口询问:“小妹妹,可是要看诊?”
少女已经来到跟前,抬起脸,一双眼睛乌黑亮丽的看着石菖蒲。
随后,孥了孥嘴,找到自己的声音,细小温柔略带干涩的道:“我找馆中大夫。”
石菖蒲好奇,蹲下身子:“你找云爷爷?”
少女顿了下思虑后,缓缓点头。
石菖蒲瞧出她并不认识云爷爷,便试探问道:“你认识云爷爷吗?可是什么远亲?”
少女依旧平静,如是说道:“并不认识,我是前来寻求医术编作医书的,烦请兄长转告馆内大夫。”
石菖蒲更是有些惊讶,盯着眼前瘦小稚嫩的小小人儿:“你要编制医书?”
少女默不作声,眼中坚定,点头。
石菖蒲看她并不像幼童的嬉闹,加之自己本身就对医术颇为执着,见如此年幼的孩子已经有如此惊世追求,心中难免顿生欣赏。
于是便笑着起身,温和道:“那你在此稍坐等候,我去禀明师父愿不愿助你。”
少女点头。
石菖蒲便向着后院前去。
不一会儿,
云爷爷便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弦页石菖蒲。
少女背对他们端坐在院中台阶上,小小一团,安安静静的等着。
云爷爷三人来到正厅,少女尚未发现。
云爷爷看着那孩子的背影,也是颇为疑惑惊讶,转头看了弦页石菖蒲俩人一眼。
随后走上前去
少女听到声响,便回过头,见一素袍老者,长眉长须,头戴医家巾帽。
便快速起身,面向云爷爷作辑行礼:“老先生,多有打扰还望见谅,在下秦桑,承祖父遗愿,编集世间医术药方,还望老先生应允。”
云爷爷回礼,看着眼前的小小人儿一时语噎,问道:“你,要集医书?”
秦桑:“是。”
云爷爷一顿,迟疑片刻再次开口:“你可知许多医术都乃秘术,且大多是医者身家性命,世代相传。并不会轻易传于外人,这其中艰难可想而知,就算如此,你也依旧坚持?”
秦桑:“不瞒老先生,秦桑已寻集十余年,此事早已定怀。”
几人一惊,
“十余年?”云爷爷震惊
三人再次仔细打量秦桑,依旧只看得出十岁左右的样子,并没看出什么异样。
秦桑再次开口:“在下今年已是二十有八,于十一岁时停住身型样貌,此后便延续至今。”
云爷爷痴迷医道,见竟有如此奇特之事,便有些激动,
一手拢袖,期待的看着秦桑询问:“可否,让老夫切上一脉?”
秦桑点头,抬起手臂。
云爷爷忙一手用袖隔着抬住她的手腕,一手切脉,神情认真带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