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吃完后,癸乖放下碗筷,砂咒早已吃好坐在对面盯着她。
癸乖:“此地不能久留,我们即刻便动身。”
砂咒点头,便起身开始收拾寥寥几件东西。
路上,宿醉一夜,癸乖也飞累了,二人便走在路上。
砂咒带着玮帽,腋下夹着癸乖的玮帽,怀里抱着糕点,一边吃一边开口问道:“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呢?”
癸乖轻飘飘的回:“你唤我癸乖便可,至于身份已经不重要了,如若你愿意跟随我,以后名叫“了寻山”的地方便是我们的家。”
砂咒:“愿意,我当然愿意同你一起!……这世间我也只认识你一个人。”
癸乖听后,看了他一眼,抬手摸上他的头顶。
砂咒赶忙躲开脑袋:“不能摸头,会长不高的。”
癸乖面上终于放松,露出淡笑。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小毛孩子似是比刚救出来时高了不少,已经长到了她的肩处,肤色也不再黑黝,白嫩起来,依稀能看出姣好精致的五官,一双黑亮幽深的眼睛更是越发好看。
癸乖突发奇想便问:“你爹爹娘亲好看吗?”
砂咒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癸乖,满是不解,
随后漫不经心的回:“好看啊。”
癸乖听后思考着,认真的点点头。
傍晚,二人依旧是找了一处城中客栈住下。
吃完饭后,癸乖依旧带着砂咒去街上买些零嘴糕点,留着他路上吃。
再次启程后,飞过一处小村庄,
高高的,癸乖便看到几个村民在踢打摔打着一只黄狗,一名穿的破破烂烂的老汉拄着拐杖追过来,扬起拐杖就打在几人背上。
顿时,那些人便将老汉一推,连带着老汉一起打。
砂咒皱着眉:“他们快要被打死了!”
癸乖移开眼,本不想多管事宜,但纠结之下,还是回过头,向人堆飞去。
单手捏决一道紫色咒文将几人捆住吊在空中。
几个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约莫十人。惊恐万分的哭喊着。
癸乖砂咒落地,走到老汉和黄狗身旁。
癸乖施出咒术治疗,但已经来不及,便收回手。
对着砂咒道:“来不及了。”
老汉浑身是土和点点血迹,面上满是血肉模糊,颤巍巍的伸手将黄狗抱进怀里。
黄狗也奄奄一息,眼中流着血泪看着老汉呜咽。
老汉流着泪,气若游丝的道:“仙家,给我们一个痛快吧。”
说着从胸襟处颤抖着手掏出一把匕首:“大黄守了我们家十多年,临老了他们还想要吃了他,我不准,他们便将我一起赶了出来,……我教子无方无颜面对宗亲早就想一死了之,靠着大黄嗟来之食又苟活了几日,可他们终究是不放过大黄,倒不如就让我们一起干脆的走,在这样糊涂的世道死了倒是种解!。”
老汉痛苦的皱着脸,抱紧黄狗,再次气弱哭嚎着:“仙家,求你,给我们一个痛快吧!”
癸乖不忍的皱着眉头,施术接过匕首,在空中停留,迟迟不动。
老汉又吐出一口血,抽搐了几下,疼的面目扭曲。
一旁砂咒同样皱着眉,焦急的看着老汉黄狗,又看向悬空的匕首。
正在癸乖纠结犹豫之际,砂咒一把取过空中的匕首,冲过去附身,直直插进老汉和黄狗抵在一起的头颅中。
癸乖一愣,挥袖一把扯开砂咒,见老汉和黄狗的身体抽搐了俩下便咽了气。
一旁砂咒猝不及防被癸乖术法推开,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癸乖蹲下身,微微颤抖着手,停顿一下,将带血的匕首拔出。
盯着老汉黄狗,施术引出他们的魂体,收进金锁中。
随后,癸乖起身,拿着滴血的匕首走向砂咒。
砂咒见此景,惊恐的向后退去,
癸乖便停下脚步。
带着玮帽,砂咒看不清癸乖的面容,只听到癸乖声音冰冷的问道:“为何?”
砂咒喘着气,平复情绪,回:“他们如此痛苦,只求一个痛快,我帮他们,有何不对?!”
癸乖:“你杀人了。”
砂咒坚定不移倔强的回道:“我也被人杀过,我最清楚想死死不了的绝望,我是帮他们,我没有错!”
此话一出,癸乖便不再说话。
二人透过玮帽的面纱对视着。
一旁空着吊着的村民开始哀嚎:“仙家!仙家!你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要活命才如此的啊,放过我们吧,放过我们吧!”
癸乖听得甚觉吵闹,于是抬手将他们的嘴封住。
面向砂咒,将手中的匕首插进他身旁土里,继续道:“你说你没错,那这把匕首你就日日带在身侧,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日所为。”
砂咒看向插在土中带血的匕首,一咬牙侧身讲其拔起,站起身按进腰侧腰带中,视线直直与癸乖对视,谁也不服输。
癸乖施术将他一把抓过来,拎着腰带带人飞身离开。
留下空中一句话:“厚葬他们,否则让你们一起陪葬!”
村民们一股脑都砸在了地上,翻身哀嚎着。
砂咒被拎着腰带,飞在高空,视线直直看着地面,吓得倒吸一口气,双手抓着癸乖的衣袖死死不松手。闭上眼睛不看地面。
终于落地,俩人已经来到一处城外。
砂咒感受到脚下的地面,腿软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又抬眼看向癸乖,眼里满是不服。
癸乖也不应他,视线看向远处的城门。
冷声道:“能站起来就走。”
砂咒气呼呼的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大步走在前头。
二人依旧在客栈住下,吃了饭后,癸乖拿着玮帽准备下楼去夜市买糕点吃食。
回过身,却见砂咒坐在桌边一动不动的盯着桌面,板着脸。
癸乖开口:“不买吃的了?”
砂咒纹丝不动,依旧板着脸却不答话。
癸乖见此,便也不管他,带好玮帽去推开门走出去。
癸乖一出门,砂咒就有些慌了神,连忙跑到门口看癸乖,又赶忙跑到窗户旁边,悄咪咪露出半个脑袋偷看癸乖的身影。
见癸乖离开客栈走远,心里焦急不安,手紧紧抓着窗沿,视线盯着癸乖离去的方向。
约莫一个时辰,砂咒终于看到癸乖的身影,提着的心重重的松下来,长呼出一口气,浑身卸了力般,瘫坐在窗边座椅上。
癸乖推开门,便见他依旧坐在桌边板着脸。
就放下玮帽,将买回家糕点吃食放在他面前。
癸乖:“以后就不和我说话了?”
砂咒抬眼看向她,又低下视线,
癸乖也累了,便坐在窗边喝了几口茶,就起身躺进榻上。
砂咒回头看着睡觉的癸乖,又看向面前的糕点零嘴,低垂下眼眸。
第二日醒来,癸乖便见砂咒依旧躺在身侧,见状她笑了笑。
坐起身,衣袖被扯住,拉动外衫也扯下去半分。
癸乖回头去看,便见砂咒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而他也已经睁开了眼,一双黑亮幽深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
砂咒刚醒,声音还带着些干哑:“你要去哪儿?”
癸乖直白回应:“起床。”
砂咒这才似回了神,思绪清明,也坐起身,看到癸乖外衫因自己拉扯下滑,腼腆的移开视线,伸手将外衫拢回去。自己赶紧下榻,出了门去打水。
榻上的癸乖仍是不解,只猜想着:
是不是孩子长大了?回了寻山就让他单独住一个院落。
再次上路,二人走在路上,砂咒抱着糕点一口一口的吃着。
癸乖冷不防开口:“砂咒。”
“嗯?”
“你好像重了。”
“……”砂咒手上嘴里的动作一顿,看向癸乖。
癸乖依旧目视前方:“要不我教你术法,以后你自己飞吧。”
砂咒摸摸自己的脸,看看自己的身形。答道:“好。”
癸乖停下脚步:“不过修行艰辛,要练成飞行怕是少说得有个五六年。若再是个没有灵气悟性的,那便只能是个凡人了。”
砂咒沉沉看着地面,思考:“我要学。”
癸乖回过身面向他,看了他一眼:“好吧,那我现在便教你,能学成什么样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于是,在这一路上,砂咒开始跟着癸乖修习术法,路过深山,癸乖也会采摘些药草给他吃顺便教习药草的知识。
不过一月时间,砂咒就从凡人之躯,横冲直撞的飞行中学会了自己飞行。同时还学会了一些简易的术法。
同时长成了身形修长挺立,面容姣好俊美的少年,看着已经高出癸乖不少。
癸乖坐在溪水边的岩石上,光着脚看着砂咒在林间飞行。
砂咒落在癸乖身旁,视线落在她光裸的白皙双脚上。
微微侧开眼神,又回过视线,走过去俯身将癸乖一把抱起。
“水凉,伤身。”
癸乖被他猛的抱起一惊,淡然的看着他的侧脸:“砂咒,你逾矩了。”
砂咒身形一顿,目光垂下。
癸乖:“放我下来”
砂咒将癸乖放下,听话的站着不动。
癸乖光着脚飞身离开,砂咒便拿起一旁她脱下的鞋子跟着飞离。
回到客栈,癸乖依旧光着脚,依着窗喝茶,淡淡开口:“快到王都了。”
砂咒拿起外衫盖在癸乖的腿上同时盖住裸露的双脚,坐在一旁,问道:“我们去王都,是有何要事?”
癸乖看着窗外:“取一样物件。”
砂咒:“如此奔波,那必定是十份要紧的物件吧。”
癸乖:“嗯,那是我娘亲的遗物。”
砂咒一怔,看着癸乖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