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一切完毕。中年男子从袖中拿出一块华丽的布条罩在自己的嘴上,系在脑后,便走出房门,
仆人们也掏出自己的粗麻布条罩住嘴巴,随后拽起屋内的少男少女,驱赶着一个一个排队出门。
走出屋外,众人都被外面的场面吓了一跳,
此时天色依然黑了下来,透过院子里的火把,能清晰看到院子上空密密麻麻盘旋着众多坏魄,尖锐的叫嘶吼穿透耳膜直击人的心魄。
有的少男少女看到此景死活不敢出门,仆人便上去就是一嘴巴,若还不听话,便拔出来菜刀示意威胁。
少男少女只能战战兢兢颤抖着跟着走。
院中,少男少女被分成了俩队,癸乖程水也和沂台楼谪砂咒分开。
起初砂咒还不愿,十份担忧的拽着癸乖的衣袖,皱着眉盯着她,在癸乖抬起手轻拍手背安抚示意后,才不甘不愿的跟随队伍往前走,离开了院子。
在少男们离开后,少女们便被另外几个仆人看守着,在村中行走,
穿梭在古桥村中,癸乖程水打量着村中景象,
夜幕下的古桥村寂静一片,却灯火辉煌,家家户户处处亮着灯火,不是有人影慢慢走过。俨然一副热闹的烟火气,若不是死寂一片的怪异和头顶上空密密盘旋的坏魄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声,当真要以为这是个寻常村落。
一队人在村中走了许久,期间碰到门户不经意看到了她们,也会神色冷淡的轻手轻脚将门窗合上,当作没有见到她们般避之不及。
终于,一行人走出了村口,向村外走去,头顶上空盘旋的坏魄也越来越稀少,四周没了光亮,只剩下队伍俩边仆人们手中举起的火把照明。
又走了一阵,经过了一片树林,癸乖抬眼便看到一栋楼阁屹立在树林间,冒出了头。
这是,断生门吧?
此时周边已经没有了坏魄,中年男子和仆人们便将自己嘴巴上的布条都摘了下来。
程水也看到了楼阁,凑近到癸乖背后传音道:“前面那楼应该就是断生门的驻扎地了,此处对岸也逐渐靠近我们昨夜所在的位置。”
癸乖点头回音:“进了断生门,一切小心行事。”
程水点头回:“嗯。”
远远的看到前方明亮一片,一群断生门的弟子围在门口看守巡查,身后是一个个帐篷和接连不断的几栋楼阁。
中年男子看到看守便谄媚的扬起笑脸,迎上去
“各位爷,小的是村中矿商许掌柜,麻烦通报戾爷,新一批的美人我已经送来了。”
领头的看守打量着许掌柜身后的少女,目光触及癸乖程水时明显一顿,随后收回目光回复许掌柜。
“等着。”
许掌柜连连应和:“诶好好好,不急。”
不一会儿,那领头的看守便折返而出,对着许掌柜道:“人可以进去,你们回吧。”
许掌柜笑脸一怔,迟疑片刻立马恢复如常,含蓄圆滑的道:“诶好的好的,不知爷,这……我们是不是也得带点什么回去……啊?……”
领头的瞥了他一眼,朝身后一招手,一辆推车便被推了出来,上边是被分切好的大块大块的肉,正顺着车留下来鲜红色的血液。。
看到此景,少女们惊得往后退了半步,倒吸一口凉气,依旧不敢出声,只敢小声啜泣。
许掌柜和几个仆人看到肉则眼睛一下子放光,立马扬起笑脸。
许掌柜:“劳烦几位爷了,这次可真是关照我们村里啊,给了如此多的份量,够吃好一阵子了,多谢,多谢。”
随后许掌柜招呼身后的仆人,那几人立马掏出麻袋将肉装进袋子里,抗到肩上背后。
看守的手一挥,手下的弟子便领着少女们进去,
许掌柜见状也连忙笑着道:“那不耽误几位爷了,我们告辞,下次再来,告辞,告辞。”
许掌柜走后,看守回头再次看向少女的队伍远去。
癸乖程水和少女们一起被带到了一处楼中,
在城外程水询问的少女一路担惊受怕,局促不安的跟在程水后,低着脑袋,死死拽着程水的衣衫一角。
进了楼中后,断生门的弟子退出去,四周无人,少女们又慌又怕,开始噪杂起来。
那少女怯生生的拽了拽程水衣角,程水抬手拿开她口中的布,少女便开口说道:“姐姐,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我,我害怕。”
程水将自己口中的布拿开,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不怕,姐姐说了送你回家,就一定会做到。”
少女点头:“嗯。”但眼中依旧无法平静。
程水和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姐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家在哪里?”
少女慢慢的字字清晰地道:“我叫潘金儿,家住王都,家里是做首饰的。姐姐,我家很好找的,王都一问便知。我都离家四天了,爹爹娘亲和哥哥怕是要担心死了。”说着,潘金儿的眼睛便湿润起来,咬着唇强忍着不哭出来。
程水见她虽看着表面柔弱胆小,但内里也是个坚强不屈的性子,心里又怜又爱。
“你放心,咱们一定可以回家的,等回去了,姐姐还要去你家逛逛照顾照顾你家生意,,瞧瞧有没有我心仪的款式呢。”
潘金儿睁着泪汪汪的双眼,眼泪始终没有夺眶而出,抬眼对上程水的眼睛,用力点头:“嗯!”眼泪才掉了下来。
门被打开,进来一群女仆,少女们团到一处防备的看着她们。
其中领头的女仆语气淡然开口道:“戾爷吩咐,带各位沐浴。”
随后,身后的女仆们便一拥而上,各自推带着一个少女往里走,只留下癸乖程水无人带领。
潘金儿也被带走,临走时紧抓着程水的衣衫不放,眼泪掉个不停,倔强的不撒手,程水也抓住了她的手揽住她的肩膀,盯着那名女仆。
领头的女仆依旧平淡的开口道:“莫怕,姑娘,只是沐浴而已,还会再见的。”
语毕,女仆便再去拽潘金儿的手臂:“姑娘,不是要害你,真的就只是沐浴,你身上都臭了。”
程水瞧着潘金儿和女仆,悄无声息的将一个小球囊塞进潘金儿手里。
潘金儿哭花的脸一愣,随即便被女仆拉走,便走便回望着程水。
厅内只剩下领头的女仆和她身后一名女仆候着。
随后,领头的女仆走到癸乖跟前:“姑娘,请随我来。”
癸乖看了程水一眼,二人心照不宣,便跟随领头女仆离开。
程水则和屋内仅剩的女仆对视。
程水被女仆带到了另一处楼阁内,安排了沐浴洗漱。
随后,换上干净的白衣,坐在榻上。
女仆便退了出去。
待女仆一走,程水立马站起身,在屋中打量翻找,有无可用的信息。
寻了一遍,都没什么线索,
忽然,差距到外面有人靠近,程水立马端坐回塌上,袖中化出小香炉,随时准备进攻。
随着脚步声走进屋内,从屏风后走进来,
程水面容一怔,显然没有料想到
“官元?!怎么是你?”
官元面容憔悴,眸光静静地望着程水:“嗯,是我。”
程水反应过来,立马站起身质问:“你与断生门是什么关系?!那些勾当也有你的份?”
官元依旧平静的瞧着程水:“并无,我与断生门从前没有任何瓜葛。”
程水依旧炸毛:“那你怎么会在这儿!”
官元垂眸,紧了紧握紧的手:“程水……我好像突然醒了……你走了,我才看清了自己。”
程水听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反应过来后,便沉了脸色,扭开脸坐到榻上。
“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官元咬定:“不,怎么会没有关系,我们已经拜了天地,也有了夫妻之实……”
程水手紧握拳,忍下气火:“官元,你可还记得那天你以为和你拜天地入洞房的人是谁?如今同我说这些,不可笑吗?还是,你就是故意来讽刺我的?”
官元反应过来,声色一慌,忙解释:“不是,程水我不是那个意思。”
程水不耐烦的打断他:“好了,都过去了。我不想再听之前的事情。官元,你为何会在断生门?”
官元看着程水的眼睛,二人俩俩相望。
另一处,癸乖也在沐浴后,端坐在榻上,不同的是,她的眼睛被蒙上了白布条,屋内也暗下了烛火,漆黑一片。
癸乖默默召出玉关,隐藏在袖中。
空大的屋内,脚步声一声声走近,慢慢走到癸乖面前。
在脚步声刚靠近时,癸乖袖中的玉关便有所感应,癸乖安抚摁下才不再动弹。
脚步声再次靠近,癸乖忙开口:“请问,阁下是何人?”
那人没有答话,而是又走近了一步
癸乖再次开口:“屋内昏暗,着实吓人,可否容我摘下眼布?”
那人还是没有回答。
癸乖便迳自抬手,准备将眼布扯下。
随即手便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制止。
癸乖一顿,强忍着没有反击。
那人终于开口,声音浑厚,语调中却带着戏弄:“屋内昏暗,着实吓人?”
癸乖:“是,女儿家怕黑也是常事。”
“哦?你恐怕不是寻常女儿家吧?”
癸乖反笑:“不知公子话里是何含义?”
话音刚落,癸乖便感觉到玉关从袖中抽离,一慌,赶忙另一只手扯下眼布。
便见面前一道身型挺拔俊秀,面上带着全脸面具的男人,而他另一只手上,玉关正乖巧主动的缠在他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