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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斋日常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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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楚随,燕姮有相较于郑真和邵清时更无所顾忌的倾囊相授。楚随提出的“十年之约”让她丝毫不担心楚随会被“套牢”在镜斋里。而他展现出来的坚定信心,让她肆无忌惮地教授一切,打坐内修,情景模拟,事无巨细。

包括一些超过了十六岁孩子可以承受的话题。

楚随看着《镜斋》上某一次的记录,指着问燕姮:“你和邵清这一次的设定是夫妻?”

燕姮打着游戏浑不在意地点点头,说:“是啊。”看了也不看楚随说:“你担心咱们以后?放心吧,就算监视者守在床边要看我们做,我也能糊过去,况且...”

“燕姮!”突然被郑真打断,燕姮差点摔了手柄,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鬼话,手指都僵硬了一瞬。

看着叫住自己的郑真,觉得自己叫郑真回来真的太有先见之明。郑真抬着果盘,一人塞了口西瓜,说:“今天的瓜挺甜。”然后看了看楚随蹿起来的个子,问:“你们学校上生理课吗?”

许多话郑真说出来就恰当很多,她才是个真正的长辈,又是医生。

楚随点点头,说:“班主任讲过一些。”

也就是没好好讲了,现在大部分的学校都是这样。郑真叹了口气,说:“我有几个后辈对这块做了很好的科普视频,待会我把链接发给你。十六的孩子,也该懂了。”

燕姮猫着不敢吭声,老实得像只鹌鹑。

停止生长的自己有时候很难有身为长辈的自觉,一张破嘴,不过脑子什么都说。或许得益于楚随提出的“交易”模式,燕姮与他的相处不像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更像一个平等,相互尊重的同僚,他的学习速度和逻辑思维,让燕姮想到一个词——

智多近妖。

如今他还年幼,或许没有这个词这么夸张,许多事不一定那么稳得住,但也超出了一个才接触边境一年不到的少年的正常能力。就连郑真和邵清也从不曾与她能在模拟边境的沙盘推演中,打的如此有来有回。一个默契的搭档,要么是长久的磨合,要么是双方都足够聪明。

靠推演预判对方的选择并做出配合。

这样的搭档,除了用在边境,也很适合用在游戏。于是,燕姮终于有了自己的游戏搭子。

玩到一部非常经典的互动式恐怖游戏的时候,楚随读着屏幕上的游戏设定解释:角色获取预兆物品时眼前会闪现未来死亡画面。[1]

跟读游戏文字,这是燕姮对他语言障碍的“治疗手段”之一。

好像还真挺管用。

楚随读一半卡壳了,他想起了那把叫“当归”的刀。

燕姮发现了他的停顿,朝着他眨了眨眼,笑道:“有没有觉得,边境那匮乏的想象力真是不入流啊。”

楚随像是被她的笑烫了一下,快速扭过头去,盯着游戏屏幕,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两个人一顿操作猛如虎,打出了全员死亡的结局。

燕姮伸了个懒腰,放下手柄说:“走吧,吃饭去。不然郑奶奶要骂人了。”

“你会习惯吗?”楚随突然问。

“习惯什么?”

“死亡。”

燕姮走过去揉他的头,被他躲开了。她说:“楚随,游戏只是游戏,梦境只是梦境。没有人会习惯死亡,我们真实的活着。”

“甚至因为死亡,而比常人更渴求活着。”

到了开学的时间,上一次送孩子读书已经快三十年了,那时候的邵清才不过她的腰高,抱着她的腿不撒手。

楚随十六岁的少年,在镜斋吃喝不愁,一脱当初瘦黄干瘪的阴暗小可怜样,被燕姮和郑真养得毛光水滑,活脱脱唇红齿白的明媚少年。

就还是喜欢冷着一张脸。

不过送到寝室的一段路,已经引了好几拨同学悄悄看他了。送他到寝室的时候,另外三个室友都到了,各自在整理东西。三小孩特有礼貌,见到郑真就叫了奶奶好,见燕姮却顿了一下,一下不知道叫什么。

万一是楚随他妈,人保养的好呢?

楚随在燕姮准备开口的瞬间迅速打断施法,说:“这我姐。”

燕姮最近嘴上不把边,老是说那套什么公司管理策略。楚随生怕她又不着调的说什么是他老板。

他不想平静的高中生活整出点什么包养风波来。

是的,楚随得住校,并且一个月才能回一次家,每次也就是一天。好学校就是这样,管你捐几栋楼,校方说得最大。

这让他在镜斋的日子骤减,和燕姮郑真相处的日子屈指可数。偶尔碰上郑真去参加学术会议,家里就只有窝在三楼打游戏或者在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书阁里不知看什么的燕姮。

好不容易花了小半年熟悉起来的人,似乎又变得若即若离了起来。

楚随还和她讨论过进边境会不会不方便,如果边境突然找上门怎么办?

燕姮说这倒是不担心,边境还挺礼貌的,除了第一次会把人强制投入,后面的都对提前三天预示。

“怎么预示?”

燕姮把胸口的“血刃”提出来,说:“血刃和伯奇镜会亮。”

心里有底以后,久违的校园生涯终于开始了。

楚随知道自己的心理情况并不如自己展现出来的那么健康,他一直有严重的分离焦虑和创后应激障碍的侵入性症状,这或许是幼年糟糕经历的后遗症,也或许是绝望精神病院生活的遗韵。

在分析解剖自己这方面 ,他冷静理智的像个旁观者,夜晚的寝室就是他的解剖室,床就是他工作台。

他想 ,他只是时间不够长 ,等他成长成为一个能够真正掌控自己人生的大人就好了。

一切都会好的。

所以在燕姮每周的问询电话里,他都会告诉燕姮,自己很好,学校也很适应。这个人也没意思,每次打电话来也也只问他钱够不够花。倘若不是知道她成功地养过两个孩子,楚随或许就真的相信她是只会拿钱砸人的“耿直”长辈了。

他有时候也反思自己,提出“交易”这点,自己是不是把“让燕姮当长期饭票”的目的暴露的太明显了。又或者“前人作孽,后人遭殃”,燕姮生怕他又赴了邵清的前车之鉴。

才有了“孩子得多关心”但是“保持纯粹的金钱关系会不会好些”这种情况的不断徘徊。

她也够别扭的。

但是,笑完了别人,他却对自己笑不出。

深更里的风声和时钟里轻轻走动的秒针像是会悄无声息啃食他骨头的血肉,在一晚他浑浑噩噩好不容易睡着却梦到燕姮找到了一个同样能帮她进入边境的孩子,两个人牵着手慢慢走远。

他站在原地,不敢喊,也不敢追,直到湿着枕头醒来 ,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压麻的手臂动弹了一下,摸到枕侧的手机。

凌晨三点四十二分,镜斋的燕姮接到了楚随的电话。

“怎么了?”燕姮戴着蓝牙耳机接的电话,游戏也没有停,听着对面寂静的风声。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给燕姮打电话。

这样的深夜,连虫鸟都已经睡去,只有被剥夺了睡眠的燕姮才会接起他的电话。楚随还是没开口,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突然迫切地想要听到谁的声音。

“不开心吗?”燕姮又问了。

风从自己握着手机的指尖穿过,带着凉意的温柔让他突然有了些许勇气,不着边际地问了一句:“开心很重要吗?”

耳边的手机里嚣闹的怪物惨叫混合了一声轻笑,燕姮说“记不记得我去接你时说过一句话?”

那时的她说:

“阿随,你别怕。”

“以后就由我对你负责了。”

他知道哪怕从法律上、学校的登记上,他的监护人是郑真,但是真正对他负责的是燕姮。

哪怕燕姮看不见,楚随点了点头,望着无尽的夜色轻声说:“我记得。”

一心不能二用,打着电话一岔神吃了小怪一套连招死了,燕姮放下了手柄,靠在了沙发上单手揉了揉眼角说:“那你的开心对我而言就很重要。”

楚随低着头笑了下,他突然有些明白郑真和绍清为何对这个女人死心塌地。

就像现在的他一样,轻飘飘一句话,如同被蛊惑人心的妖怪迷了心,生出了无数畅快。他问了句:“我以后睡不着都能给你打电话吗?”

“打啊,”燕姮浑不在意地应了声,说:“反正我也不睡。”

“嗯 ”

从那以后,每天夜晚电话或者是刀剑厮杀声或者是书页翻动的轻响,这些构成了他梦境的守护者,直到他真正的能够安然入眠。

他小心地观察着身边的同学,学习着怎么做一个普通的十多岁少年,在生活平静到楚随几乎要忘记噩梦边境的时候,高二期末考的前一周,燕姮突然来接他了。

“走吧,镜子亮了。”

和老师打了申请,收拾了东西就回镜斋了,临走还听了一通班主任说教,什么“不要楚随成绩好就掉以轻心,高二很重要的啊。”

燕姮连连点着头赔笑。

进门的时候,燕姮还在和他开玩笑,说:“这次去边境是学校,说不定也得考试,考得过你出来上高三,考不过咱俩完蛋。也不知道哪种更惨。”

楚随低着头换鞋,说:“我觉得你比较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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