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王婆今年七十三了，人上了一定的年纪，身体就容易出现问题。
先是消化功能越来越弱，稍微吃点儿荤腥就开始便秘。
家里儿孙带去医院，排着乌泱泱的长队挂号，七拐八拐的终于找到了医生，还要去楼层登记，各种麻烦。
好不容易见到医生，刚一坐下，就开了好几大页的检查单，让从头到脚的好好筛查一下。
孙子又请了几天假，陪她仔仔细细的做了检查，报告结果出来后，医生戴着眼镜一一看过，王婆还以为是身体出现了什么大麻烦，就听见医生说：
“你这个就是老年人都会有的毛病，没事啊，我给你开点儿益生菌拿回家吃。”
说着，开了几大袋药。
不知道是不是益生菌起了作用，王婆觉得自己的肠胃变好了，吃麻麻香，但有另外一个问题困扰着她——
“何大夫，能不能给我换个药啊，太苦了。”王婆又来明仁医馆复诊了。
按理说她吃嘛嘛香应该人有气精神好才对，但她这段时间无精打采，总爱打瞌睡。
孙子回去上班了，一个老婆子去大医院实在摸不清楚。跟她一起跳坝坝舞的老姐妹给她推荐了这家医馆——
“就是贵，其他别啥别的缺点。”
你别说，吃了几服药人也舒服了，但就是那药太苦了，喝到嘴巴里反胃。
“阿婆，苦是正常的，我给你加了苦参，补身体的。”
这位阿婆最近有些上火，给她开了少量苦参去火。何况时一来就闻到她嘴里有异味，果不其然，她说自己经常吃红枣养生。
很多老年人都有一个误区，认为红枣是大补之物，所以嘴巴一闲着就塞两颗红枣，平时熬汤泡水啥的也要放，久而久之就积累了火气。
所以她便秘不是她以为的吃“荤腥”，而是红枣吃太多上火了。
至于困扰她的第二个问题——总是疲惫无力，则是因为老人上了一定年纪，比较阴虚。
何况时给她调整了方子：“这次我把苦参去掉了，给你开了麦冬枸杞玉竹，滋阴的，又不苦。你一定每天按时喝药。”
“诶，诶，谢谢你好闺女。”
王婆觉得自己来对了，本以为看这姑娘家家的应该没啥经验，没想到药到病除。
眼前的姑娘白白净净的，模样也讨喜，对她又有礼貌有耐心，不像那些个大医院的主任几句话就打发了，王婆越看越喜欢。
“闺女，你们那年轻人玩儿的那叫什么……微信？”王婆回忆着，“我把你微信推给我孙子了，你们聊了吗？”
“哦……”何况时想起来了，前几天有个头像穿着西装看起来像是卖房的成功人士加她，说他是王婆的孙子让她通过一下，“聊了。”
加了好友后对方的第一条消息就是发了一张规规矩矩的红底寸头证件照给她。
何况时摸不着头脑，不过碍于是患者家属，还是礼貌回复：
“不好意思，看病要亲自到场哦。”
开玩笑，她虽然想当华佗，但也不能隔着屏幕光看面相就能判断病因吧。
王婆一听就觉得有戏，开始介绍起了自家孙子：“我的孙子小伟可是我们家的嫡长嫡孙，上没兄弟下没姐妹，家里独独就这一根苗啊。”
可把她稀罕坏了。
要不是看着这姑娘高低说出去也算个正式医生，长得乖，看样子又温顺，要是她家小伟能娶回家，可不得好好伺候着自己。
不得把挂号费都省了嘛。
越想越觉得划算，继续吹捧起自家“嫡长嫡孙”：
“我孙子啊虽然三十二了，但是从没往家里带过姑娘，哎呦喂单纯得很。虽然不高也就一米六几，但他有一百五十斤，俗话说找男人就要找强壮的，踏实得勒。而且还很听话，我和他妈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提起自己的孙子，王婆好像有夸不完的话。
“等一下王阿姨。”何况时越听越不对劲，打断道，“您确定这是在聊病情？”
“哎哟闺女儿，收那么贵的挂号费听老人家聊几句怎么啦。”
王婆觉得这姑娘很不上道，虽然自家孙子工资不高，但嫁过来跟着他们住，又可以帮着照顾家里，又可以给他们做饭，结婚就是来享福的。
趁着自己还能动，让他们早点生个娃娃，自己还能帮着带，四世同堂岂不美哉。
不过看这姑娘漂亮是漂亮，就是有点瘦，那可不行得好好补补，以后好多生几个。
何况时算是明白了，昨天那个男人发了好几条莫名其妙的消息，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不好意思王阿姨，您要是没什么问题，我就下班了。”她不欲留在这里听她讲下去了，她怕自己听完后比王婆更上火。
站起来拿着自己的包，转头道：“我男朋友来接我，我先走了。”
……
陈又白十分听话的开了一辆低调的小车来接她。
一个小时前他就到了，虽然等得无聊，但又不想催促她，于是打开电子档的剧本打发时间。
叩——叩——
车窗被敲响，转头就见何况时古灵精怪的贴着玻璃，对他做了两个口型——开门。
陈又白赶紧把车锁打开，原本想绅士的下车替她拉开车门，没想到她蹿的很快，完全不给自己表现的机会。
“等了很久吗？”本来准备下班的，但是门口的打卡机碰巧出故障了，工人维修了很久。
打卡成功后她才敢放心下班。
“没有，路上堵车我才刚到。”
不忍心看她自责，陈又白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今天小宇有课后辅导班，我晚上要去接他。”
太晚了，怕他一个人回家路上不安全。
“好，我们一起。”
陈又白最近很喜欢的两个词，一个是“我们”，另一个是“一起”，都代表着他和她很亲密。
这两个词语连在一起对她说有种很幸福的感觉。
这么想着，他点燃发动机，刚把车启动，停车场的收费人员见后赶紧拦住他——
“先生，您一共停车一个小时，这边收您十五块钱，请问是微信还是支付宝。”
何况时：“……”
不是说刚到吗？
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他找了个话题：“他多久下课呢？我们是先吃饭，还是先接他？”
先吃饭先吃饭先吃饭……
陈又白还没有单独和她吃过饭呢。
“先接他吧。”
怕弟弟等久了，何况时决定先去学校一趟。
“哦……”掉了个头，俩人到了神舟小学。
过了高峰期，没开多久就到了，何况时解开安全带，问他：“你红不红啊？”
虽然现在门口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但她还是拍陈又白被认出来。
她不追星，也不了解他属于哪个咖位的，如果像楚璇那样的，还是老实呆在车里吧。
“一般般吧。”
陈又白想下车，自从他荣幸晋升为男朋友后，恨不得当她的腿部挂件。
想时时刻刻都跟阿时在一起。
在何况时的监督下，他把口罩帽子全部戴严实了，俩人像一对平凡的夫妻，在学校门口等待孩子放学。
“估计他又做错题了，还要等一会儿。”
看着报名同去辅导班的几位同学都已经出来了，还不见何况宇的身影，她心里有数。
这次的奥数老师是省里来的金牌名师，极为严格，做错了题就要抄到错题本上反复做。
何况宇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出来。
小学门口，传来一阵阵食物的香味。
现在是九月，天气凉快，这个点儿城管已经下班，街边的小吃摊陆陆续续的摆了出来。
虽然天气凉快了，但是还是有卖小冰水的。
江州的小冰水可不是字面上的冰水，而是用水果压碎和蜂蜜凉茶泡一晚上的冰水，第二天摆出来供人挑选，最后还会撒上一些西米、椰果、爆爆珠，十分爽口。
还有隔壁大学生没了课在这边支几个摊子卖点小蛋糕，小甜品。
最香的还是炸串、烧烤摊。
神舟小学最著名的“垃圾食品”就是这个阿婆烤冷面，这个冷面刷上的蘸料是阿婆家的祖传秘方，据说有家长因为孩子太爱吃了想买下配方，阿婆说花多少钱都不干。
还有那家关东煮的摊子也是常驻，好像从何况宇刚上小学那会就一直开着。何况时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尝过几次，里面的白萝卜最绝，水水嫩嫩的特别入味儿。
离他们最近的是卖淀粉肠的。
一根根淀粉肠在烤肠机里转得焦黄，何况时亲眼看着有一根转着转着“嘭”一声就爆开破皮了，连肉汁都留了出来。
咕噜——
看到这里，何况时的肚子响了起来，她有点饿了，早知道就该先吃饭的。
“吃吗？”陈又白低声询问。
虽然他的原计划是定了一个浪漫又隐蔽的法师餐厅，俩人喝着红酒，吃着鹅肝，欣赏着高空外的夜景。
再悄悄诉说着一些甜言蜜语，离开时再捧上他一早就放在后备箱里的九十九朵玫瑰给她。
虽然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餐厅，但作为真正的“第一次”约会，他想给足女朋友仪式感。
不过身旁的女朋友现在显然有些饿了，怕里面的笨小孩被留太久，先让她吃一点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