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十二月，入九，冬至。
今年的初雪下得特别早，天气预报早早就发送了雪天预警，何况时早有准备，羽绒服和秋裤保暖衣都已穿上。
有些笨重，就像一个粽子。
“好像一个粽子。”
何况时转头，就见戴鸣把她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她刚准备反击，对戴鸣来一个晨间的“友好”问候，戴鸣却反常的求饶，讨好一笑：“意思是小师妹圆滚滚的很可爱。”
“对了小师妹，昨天师父发的方剂课的练习题你做了吗？可以给我看看吗？”
可恶，题是老头子自己出的，网上根本搜不到。
“可以啊。”
何况时很大方，戴鸣刚想夸她今天转性了，就听见对方说：“每个人的题都不一样，我做完了正好想看看师哥们的题，大家都交换着学习一下。”
“……”
老头子真是越老越机灵了。
俩人踩点进了大门，刷完脸后小昭迎了上来：“早上好两位大夫，会议室就差你们了。”
何况时很怕冷，本来南方不供暖的，但前年的时候师父大手一挥在医馆里安装了地暖。
一进医馆热气从脚底板传来，趁着羽绒服上的雪渣还没融化，她赶紧脱下来拍了拍雪：“我们这就去。”
最近医馆在改革，之前师父在京都开会时和几位名医交流了各家医馆的经营模式。
别家的中医馆大夫众多且随时涌入新鲜血脉，所以竞争激烈，当病人不多时就不需要那么多大夫，就实现了淘汰制。
在外面，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工作结束后都会时刻提升自己，搞研究搞创作，继续攻读学习，行业十分内卷。
华建明听到现在医学界的晚辈们如此刻苦不易，心下欣慰感触颇深。
他回到江州后，觉得自己很久没去医馆就想着去查查岗，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悄悄的走进医馆——
小昭正在前台悄悄刷着某音、几位抓药的大妈坐在板凳上吃着医馆的红枣唠嗑、而戴鸣挎着个包甩着车钥匙走出来。
“师…师父，您怎么来了？”
老天奶，翘班被老板当面逮到，他这是什么运气。
心下绝望，但还是垂死挣扎道：“我正想说下楼来接您，有几个问题想向您讨教。”
华建明阴沉着脸不说话，一想到外面的医馆管理制度井井有条，医生们也积极勤奋。而自己不在的时候，明仁医馆却是这样的……
“去把阿时叫下来。”
“何大夫她…今天下午没有病人，就没来了……”小昭摸鱼被看到，同样也小心翼翼的站在旁边承受着老板的怒火。
何况时确实很倒霉，自从安装了刷脸打卡机后这还是第一次，因为那天陈又白要回京都了，她去送了一程。
“那叫周景然下来。”凌厉的眼光一闪，华建明沉声道。
“他陪师娘回娘家去了还没回来。”
“好得很，好得很。”华建明气急了， “让你大师兄下来！”
他怒火中烧，觉得这些小辈简直缺乏管教，自己不在那平时教育师弟师妹就是苟韶关的任务，他要好好问问，他这个大师哥在管些什么？
“您忘了吗，苟大夫去参加讲座到现在都无音讯。”小昭和戴鸣一人一句，将医馆众人的近况简单带过。
“不过唐大夫在，要我叫他下来吗？”
华建明老眼一黑，他一生勤勤恳恳，收了五个徒弟掏心挖肺的教导，就希望哪天他不在了，五个师兄妹可以团结一致，也能独当一面。
可没想到他还没死，这五个孩子竟然懒散成这个样子，简直不把医馆的规定放在眼里。
这段时间医馆病人较少显得冷清他们就开始翘班摸鱼，那若是哪天来了很多病人急着求救，难道要唐内一个人处理吗？
华建明对待自己的事业严谨苛刻，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待众人来齐，他坐在椅子上颁布了自己想了好几天的方案，这可是参考过外面大医院的规章制度：
“从明天开始，改为八点钟上班，开店时间不变，你们提前一个小时到医馆我要每个人抽背。原本周末轮休，但我对你们的表现很失望，以后每个人轮休的时候就来我办公室，我要进行考核。”
“每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我会打分排名，这将关乎到你们的绩效。直到你们所有人都达到我的标准才恢复正常作息。”
医馆就这五根独苗苗，他老了没精力再收“新鲜血液”了，虽不能像外面一样进行淘汰制，但华建明决心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质的提升。
尤其是——
“阿时，那本《普救方》年代久远酸涩难懂，你闲暇时着手翻译成册。”
“好的。”
《普救方》是文言文，何况时估摸着师父为了让更多人普及到中医知识，所以才想着翻译成白话文。
回忆到此处，她叹了口气。且不说最近大伙儿忙得四脚朝天她完全找不到闲暇的时间，就单单是那本晦涩复杂的古文就已经让她头疼了。
她整天忙得晕头转向，仿佛回到了读高中那会儿。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何况时掏出来看，是陈又白发来的微信。
“快快快，师父要打分了。”
戴鸣拉了拉何况时的袖子低声提醒道。
华建明每天早上会根据徒弟们的出勤时间和状态打分，若是被他看见谁在玩手机，肯定会扣分的。
何况时赶紧息屏，把书翻开继续看。
……
“别看了，镜头过来了。”
盛素见陈又白坐在观众席，时不时的打开手机，见镜头向这边扫过来连忙上前低声提醒。
今天冬至，恰逢时尚芭乐举办明星慈善夜，邀请了很多最近热播剧的演员。
陈又白把手机放好配合的抬头挥手。
“下面有请《拨清波》剧组的陈又白、吴蕊上台合影。”
两位艺人听后赶紧起身整理礼服，在红毯外准备候场。
“陈老师，好久不见。”
吴蕊对陈又白浅笑着打招呼。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米白色蓬蓬裙，裙摆长三米，上面还有点点珍珠，看起来像个高贵的公主。
陈又白回想了一下，煞有介事道：“也还好吧，前天才见了。”
前天他们还一起录了《一起去旅行吧》，没想到对方那么快就忘记了。
“……”
工作人员向前提醒两位艺人可以走了，陈又白让女士先走，自己落后吴蕊半步。
俩人走完红毯准备上台讲话，台面有些高下面铺了几层梯子，吴蕊踩着长长的裙摆有些不方便。
陈又白见后，走过去帮她提起了裙摆。
为了增加热度，慈善夜的红毯秀是进行全网直播的，而此时的直播间：
【我的天，这个男演员长得好像陈又白啊。】
【啊啊啊，吴蕊我来了。】
【前面的，有没有可能他就是陈又白。】
【陈又白对吴蕊好温柔呀，家人们这对cp我先买股了。】
【这居然是陈又白？他好像很久没出来了。】
【请大家每天晚上八点准时收看《拨清波》哦~】
俩人在台上签完名合照结束后，被工作人员请到了休息室。下台后，陈又白紧绷着的神经立马放松下来了。
拍戏时面对各种机位他丝毫不乱，但这种直播的镜头却让他很不自在，仿佛做每一个动作之前都要先过一遍脑子。
陈又白只想赶紧坐下玩手机，脚步放快，后面的吴蕊有些跟不上他，只得出声道：“陈老师，您去哪里，我们一起走……”
“男厕所。”
陈又白是真的想上厕所，刚刚在外面等太久，茶一杯接一杯的喝，现下想先找个厕所解决一下。
可这休息室实在是太大了，弯弯绕绕，并且一个工作人员也没有。
无奈之下，他只好边走边看。
“阿淼，你说我们明天去看电影好不好，去看你新出的那部……”
“乖，我们晚上在家看。”
转角处，陈又白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他都走出去了，见外面是老熟人，赶紧把迈出去的脚收回去。
容淼宠溺的刮了刮付清芝的鼻子：“外面人多，我只想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容淼的声音温柔似水，仿佛像一个纵容孩子胡闹的大人，付清芝被他这副样子迷的找不到北，连连答应，搂着他的胳膊连连撒娇。
“陈老师，休息室在那边。”
离他们不远处，一声突兀的声音打断了隔墙两位“鸳鸯”的浓情蜜意。
陈又白转头，只见不知道哪里出现的工作人员向前为他指路。
这个世界一定有人在操控。
陈又白狠狠地想，刚刚想问厕所时一个人也没有，现在偷听墙角就被抓得个正着。
支走工作人员，他吐了一口怨气，认命的从墙后走了出来。
“容哥，好久不见。”他尴尬极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不是前天才录了综艺吗？”容淼低声说话，神情莫测。
“……”
哦对，他刚刚才这么回过吴蕊，现下倒是忘了。
出来之后就没看见付清芝，可能是害羞先走了吧。两位男士站在空旷的走廊上有些安静，陈又白自认倒霉，想解释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但又觉得有些刻意。
“刚刚的事……”
“放心吧，我会为你们保守秘密的。”陈又白做出一副认真的样子。
他是真的不关心，这个圈子知道的事情越少越好，他只是好好拍戏好好赚钱，远离八卦圈。
“我想你误会了。”容淼恢复了平时的温和，轻轻的笑了两声：“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付小姐对我有意思，奈何我最近又不打算谈恋爱，但她有些死缠烂打，我怕她在网上乱说话，就想着把她约在家里好好解释一下。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拒绝得太过女孩子面子上也不好看……”
“小白，大家都是男人，你能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