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门铃按了好一阵儿却没有任何回应。
戴鸣:“别按了,我都在这按了很久了。”
也不知道华玉真在干嘛,电话不接门也不开。
陈又白仿佛没听到似的开始敲门,戴鸣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幸好这层楼只有这一户人,不然真的挺吵的。
戴鸣刚想离开,只听见门“吱嘎”一声被推开。
陈又白终于见到了屋里这位神秘的女人,她看起来三十几岁的样子,有股成熟的韵味,随手挽了个底丸子头温婉又随意,像一朵弱不禁风的白蔷薇,摇摇欲坠。
戴鸣看见她眼底的乌青,一把扶住了她:“你还好吧?”
华玉真抬头看了看一眼戴鸣,又把视线移到了陈又白的身上,双目美丽却无神:“阿鸣,这是你朋友?”
戴鸣还觉得奇怪呢,语气有些阴阳怪气:“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见男子有事找她,华玉真将俩人带了进去。对于这个女人陈又白有一肚子的疑问,可当他走进客厅看见墙壁的正中央挂着一张巨大的婚纱照时,一切都有了答案。
再次望向华玉真时,想说的话突然很难启齿。
华玉真沏了两壶茶,把其中加了冰糖那杯递给戴鸣。她穿着一条素雅的长裙,坐下时细心地理了理裙摆,动作缓慢却不让人急躁,她问陈又白:“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当得知女人是容淼的妻子时陈又白心里很没底。如果她只是容淼养在外面的女人自己大可给她一笔钱买通她,可她是容淼法律上的妻子,容淼赚到的每一分钱都有她的一半,对于容淼搞的这堆破事对方又是否知情?
陈又白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将帽子口罩摘下,华玉真有些意外,而更意外的是戴鸣:
“是你?!”
就是这个男人跟小师妹不清不楚!恋情曝光后躲着不回应让小师妹一个人承担!
现在又来找华玉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戴鸣一把揪起对方的领口往门口拖:“滚出去,没担当的男人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华玉真被吓了一跳:“阿鸣,你这是做什么!”
力气占了上风,陈又白挣脱开了他的牵制,戴鸣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对华玉真解释:“这人是阿时的前男友,都是因为他害得阿时被狗仔偷拍,他居然躲着不肯出面,现在又跑到这里做什么!果然娱乐圈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戴鸣越说声音越小,他突然想起华玉真的男人也是娱乐圈的,顿时泄了气。
陈又白这才找到机会插话进来:“这件事以后再解释,时间来不及了。这位女士,我需要你的帮助。”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她果然知情!可陈又白并不打算放弃,皱起眉头:“我知道我的话有些冒昧,可既然他对爱情如此不忠贞,为什么还要替他遮掩?难道你想这样一辈子被他藏起来吗?”
藏得可太好了,圈内除了容淼,大概无人知道他还有个老婆吧。陈又白从不依赖流量走捷径飞升,勤勤恳恳拍戏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有了另一半时不会被娱乐圈这些隐形规定所钳制。
一想到若是自己将阿时一辈子藏起来,那她该有多委屈,自己想想都要窒息了。可想而知眼前的女人受了多大的委屈,可她依旧站在了容淼那边,是因为钱?还是因为爱?
“你们在说什么……”不爱刷微博的还有戴鸣,他怎么那么听不懂呢,“什么叫爱情不忠贞?容淼出轨了?他说的是真的吗?”
而华玉真只是低着头,指尖深深陷进伤心里,脸色苍白得可怕。她的嘴唇微动,不知道是想要倾诉还是在颤抖着。漆黑的发丝轻轻拂过纯白的衣袖,白与黑的对比下无端显得凄美又破碎。
戴鸣已经得到了答案,手臂的青筋凸起,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可怕:“他在哪?”
“阿鸣,坐下。”华玉真的声音有些脆弱,轻飘飘的仿佛风一吹就不见了。
与她相比,戴鸣的声音就显得有些竭斯底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跟家里说?华玉真,师父要是知道了该有多心疼?!你跟我走……”
说着就要拉着她回去,可华玉真却不愿意。
听到这里,陈又白仿佛被当头一棒,很多事情突然就有了解释。为什么阿时的师哥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上次在家遇见师娘她不愿意承认恋情?还有为什么华建明对他的职业有那么多偏见?
原来是怕阿时走了自己女儿的老路!
但他可不是容淼。
华玉真有些难堪,想当初她不听任何人的劝告毅然决然地和容淼结婚,可到头来如此狼狈。她被深深地打脸了,可她有她的自尊,现在放弃一切回到医馆,无异于在宣告自己年少时有多么不懂事。
俩人无声地对峙着,陈又白倒成了无关者。结合戴鸣带着关心的质问他大概知道是个怎样的故事,等俩人情绪稍微平稳些时他看着眼角泛红的华玉真缓缓道:
“华小姐,其实很多人在年轻时都有过不合适的选择,当发现选择到不了自己的预期及时回头,这不叫认输。”
他倒是有些理解华玉真,也许容淼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坏的,也许他们曾经是真的相爱。只是这个圈子是个大染缸,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被欲望污染。
有多少人是完全按照父母所规划的道路毫无偏差地长大,人生如轨,但行驶人永远是自己。
“年轻气盛时每个人或许都有过这样的想法——也许他们什么都是对的,但我只想错一次,错一次我选择的路。”
华玉真听完后眼泪再也克制不住汹涌而出,仿佛心里什么东西崩塌掉了。她捂着嘴小心宣泄着,连哭声都是隐忍的,就如同她的前半生。
戴鸣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在他的印象里华玉真一直是沉静的,除了与师父争执那次之外从来没有过那么外露的情绪。
他想安慰她,可表达不是他的强项,戴鸣只能死死抱住华玉真,就像小时候挨骂后闹情绪时她抱着自己那样。
华玉真哭了好久,这几天手机被收走了她很少上网,直到前天出门买菜时邻居投来怜悯的目光她才觉得不对劲,打开电脑后天都塌了。
哭声渐小,最后,她抬起头坚定地看着陈又白:
“我要做些什么?”
……
何况时忘记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睁眼时已经下午六点了,她被饿醒的。
打开房间厚重的窗帘透透气,可一拉开发现天空已经黑透了。
瑞士的太阳就如同在这里生活的人民,下班时间都特别早,只要到了固定点马上收拾东西消失,绝不拖延。
于是,在这个宁静宽阔的小镇,何况时感受到了黑夜带来的一丝寂寥,落寞的晚风牵绕着她的呼吸,周围安静一片连个鸟叫声都听不见,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住了好些天她还是更喜欢国内,此时她疯狂地想念着国内的一切,想念着国内的外卖,国内便利店的速食,还有国内的朋友家人们……
犹豫着该如何解决掉今夜的晚饭,冰箱里还有房东女士送的白葡萄酒,何况时决定予以一顿丰盛的晚餐搭配它——可冰箱空空如也。
正失望着,门铃响了,何况时以为是房东赶紧去开门,门打开时屋外却站了一个风尘仆仆赶来的男人:
“师哥,你怎么在这?”
何况时错愕地看着周景然,对方轻笑着想拍拍她的头,可两只手都提满了东西:“我可以进去吗?”
她这才看见,不好意思地接过了他手里的塑料袋,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食物,还有一些国内才有的速食。
现在,食物,速食,朋友,就都有了。
何况时开心极了,方才点点的多愁善感全被抛在脑后,从橱柜里拿了两只高脚杯倒了满满当当的葡萄酒。
哪有人倒酒把杯子倒满的?周景然并不提醒她,他和小师妹都不是那些在乎虚礼的人,自己喝得舒服就好。
周景然把袋子里可以直接吃的蛋糕和烤鸡拿了出来,就听见何况时追着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在这里?”
周景然挑眉:“我喜欢这里,以后打算在这里定居了。”
“真的假的?师父知道吗?”何况时当他在开玩笑,本来医馆的大夫就少得可怜,周景然要是再走他老人家不得哭死。
周景然却没回答,他清点着食材问她:“吃火锅吗?”
“吃吃吃!”何况时疯狂点头,她太想念中餐了。
俩人都是会做饭的,几下就把锅底熬好,菜摆得整整齐齐。俩人面对面的坐着,屋里温馨的暖光似乎透过玻璃窗将暗夜照得发亮。
“cheers——”
周景然含笑摇摇头,配合地举起酒杯轻轻碰撞,盛满的酒精晃动着洒到了桌子上,俩人却并不在意。
何况时喜欢安静,可当她真的一个人生活了好久,又害怕起孤独。许是好久没有见到小伙伴了,话变得比平时多。周景然多数都在听着,一边听,一边烫好了肥牛夹到她的碗里。
他们聊了很多,何况时一不小心喝了好多酒。只记得从小时候她不小心把墨水洒到师父的笔记上甩锅给戴鸣,聊到上个月苟师哥家新添了个女宝宝。从江城什么都好就是气候太恶劣了,聊到要是在瑞士定居她一定要在这里开一家外卖公司。
有关最近网上的热搜何况时觉得他什么都知道,但他今晚什么都没说。他既没有向她追问事情的真假,也没有任何安慰。仿佛只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她昏昏沉沉的,好久没有喝得那么醉了。身边的人贴心的不去提那些事情,可大脑偏要唱反调,她又想起陈又白了。
“混蛋……”
周景然看见对面的女人满脸通红趴在桌子上,显然已经醉了。他这才卸下脸上的笑容,眼睛里全是汹涌的克制。
他轻轻摸着何况时的脸,她的脸很烫很烫,烫的周景然手有些微微的痒。紧接着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带着些惩罚的意味。睡梦中何况时吃痛不自主地轻呼了一声,周景然赶紧松开,表情有些懊恼。
从小看到大的小师妹,竟然趁他不注意,偷偷喜欢上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