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许久没有过的失眠,陈又白第二天头昏欲裂,可有人一点也不贴心直接闯入他的房间把被子掀开。
他硬睁开眼,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怨气:“大清早的你干嘛?”
迷迷糊糊的声音沙哑又性感,可盛素是个直得不能再直的男人,不会被床上光着上身的“美色”迷惑。
他婆婆妈妈地念叨:“大清早?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以为我想来吗还不是电话打不通以为你又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陈又白毫不在乎盛素已经在发疯的边缘,翻了个身屁股朝着他继续睡。
盛素“啪”一声毫不客气地往他屁股上来了一巴掌,一边感叹他的臀有些翘,一边继续质问:
“我问你?你还有在这酒店住多久?你知不知道这家酒店多少钱一晚?”
陈又白被他彻底拍醒了,顶着炸毛的头发幽怨地坐起来:“知道啊。”
盛素被气笑了:“知道你还敢一直住下去,大哥,我们现在失业了,还在打解约官司呢,你以为你还是曾经的霸道总裁啊?几万块钱的酒店说住就住。”
他恨铁不成钢,陈又白和天齐文娱解约后背负了一笔解约金,再加上之前公关花了很多钱几乎把他这些年的存款都搭了进去。
本来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作为朋友最好不要操心太多,要留有边界感,可是……
陈又白是刷的他的卡啊!!!
“你放心,等下个月罗天齐把拖欠的片酬给我,我马上就还给你。”对于债主,陈又白还是勉为其难地赔了个笑脸。
盛素叹了口气,他倒是不急着用钱,两个人一起长大早就是彼此的亲人了,他只是担心陈又白一头脑热把所有的东西都砸了进去。
“我看了消费记录,你前天刷了六十万买了个啥?”
盛素这些年一直跟着他,陈又白对身边的人很大方,加上他离职又不用给钱,现在的存款足够让他挥霍一辈子。可昨天查了卡上的消费记录,还是被他的大手笔吓了一跳,以为陈又白买了个车。
“买了块小石头。”
陈又白已经换好衣服了,头发也被打理得整整齐齐。刚洗过的脸还未上任何底妆,晶莹的水珠从他俊朗的下颌线划过,看起来矜贵又疏离。没人相信他其实是一个欠钱赖床鬼。
“败家爷们儿。”盛素咬牙切齿。见陈又白准备出门,好奇问,“你去哪?”
接连着几天他都没有行程,虽然陈又白挽回了一波路人缘,但是罗天齐发话让他离开天齐在娱乐圈混不下去,因此很多制片方都躲着他。
“去赚钱啊。”陈又白理所当然的回答。
他怎么可能一直穷下去,困难只是暂时的,为了他和阿时的未来他还要赚很多很多钱呢。陈又白转头让发呆的盛素跟上:
“走啊助理,难道还要艺人等你?”
盛素:“……”
死样。
……
盛素又哪里会想到,陈又白会来拍这种小制作的综艺?
作为朋友他很了解陈又白,其实对方一直都不喜欢参加综艺,因为演员长期出现在综艺里会让观众对新作品跳戏。为了保持一定的神秘感他很少主动参加真人秀,《拨清波》火了后更是推了所有的综艺节目。
《兄弟向前吧》是蓝鱼台的新综艺,常驻的都是些二三线的小艺人,原本这样的节目不在陈又白的选择范围内可是节目组给得多。
“欢迎今天的飞行嘉宾——陈又白老师。”
陈又白微微鞠躬,表情很谦虚:“大家叫我小白就好了,请多多关照。”
这是一款竞技类综艺,节目组的游戏策划得有点猛,每次录完后嘉宾们不是满身泥巴,就是脸上全是面粉,十分狼狈。很多艺人有钱了根本不屑于参加这种综艺,很掉形象。
底下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陈又白看了过去,发现了一两个熟人。
天齐文娱的艺人,是前同事
大家客套地打了个招呼,说笑两句后主持人介绍了此次的游戏规则——
“谁是捕猎者”,玩家分为两个阵营,游戏一开始猎物开始行动,在各艘船上寻找道具保护自己。而捕猎者发起追踪,如果猎物被抓到立马出局,而捕猎者被道具击中则自己出局。
海上停着几艘节目组的大船,它们拉通了排在一起方便嘉宾逃跑。船只摇摇晃晃,陈又白莫名感到恐慌。
他幸运地抽中了猎物,优先开始躲藏。可当他踩在漂浮着的木板上脚步有些虚,陈又白自嘲一笑,他还是那么怕水。
陈又白努力不去看四周的海,将视线留在了船上,克服着心里的抗拒。可他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综艺不了解节目组的套路,去寻找的地方居然都没有道具!
当捕猎者出动时他仍然两手空空,只能祈祷着自己不被发现悄悄苟着时长。
可惜,他被盯上了——
于都洋是天齐今年新签的艺人,他早就听说陈又白把罗总得罪了,公司哪个不知道罗天齐一把年纪心眼子却十分小?
他巴不得陈又白最好不要出现在银幕上,可娱乐圈又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于都洋想,要是他针对陈又白让对方一开局就下线,罗总会不会记住他?
脚步声逐渐逼近,陈又白转头就看见了那双若有所思的眼睛,他看了一眼对方衣服上挂着的身份牌。
好家伙,这是一开局就被发现了?
陈又白赶紧跑路,可身后的人不依不饶,加上他在船上很不适应,距离越来越近。
监视器旁的导演摇摇头,其实录综艺都讲究一个体面,哪有刚开始几分钟就急着把人淘汰的?人家辛辛苦苦来一趟不是白录了吗?到时候剪片子也不好剪。
“喂,陈老师你还是别跑了吧。”于都洋在原地喘了口气,眼睛里全是势在必得,“一把年纪了还是早点下去歇着吧。”
“……”马上快三十的陈老师对这句话很敏感。
于都洋虽然身体年轻,可不像陈又白长期都在健身,体力低了他一大截,此时他也跑得头晕眼花。
冬天的海一点都不浪漫,海风肆虐地吹着他的脸,大衣外露出的皮肤被刺得冰冷,可厚重的衣服里背心都湿透了。陈又白闷着脑袋跑到了甲板边缘,再没有后路。
于都洋眼睛一挑,有种“终于抓到你了”的感觉,此时他觉得自己有点像一个恶棍,而站在船边的陈又白就是走投无路的黄花大闺女!
心里对他说了句抱歉,于都洋兴奋地扑过去想抓住他,可甲板上很多绳索竟然绊倒了他。
“小心——”
陈又白惊呼,心想一个游戏而已也没必要那么拼命吧,这里离海只有一栏之隔,于都洋重心不稳差点就扑出去了。
陈又白下意识地拦住他,于都洋看见了挺身而出的男人,感动之余心里充满了内疚。他大力地扯住了陈又白的衣角才稳当地站了起来。
可是“扑通”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掉了下去,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溅起了一个小小的水花。
于都洋没太在意,当下就准备跟陈又白好好道个歉。可眼前的男人竟然失魂落魄地看着海面,仿佛丢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导演刚离开监视器去接了杯热茶,回来的路上听到了工作人员的惊呼——
“快来人啊!陈老师跳进水里了!安全员呢快快快捞上来!”
一时间,兵荒马乱。
……
何况时今天没有离开酒店,脑袋长时间的运转,她需要一天时间来缓冲。
正好今天她生日,点了一顿丰盛的外卖,自己配了点儿小酒,微醺过后睡到现在才醒。
原本她还能接着睡的,可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见了外面有什么动静。好像有人轻轻地叩了一下门,何况时竖起耳朵,外面安安静静的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那一声带着克制的敲门声,仿佛只是睡梦中的错觉。
一个人生活时警觉性会变得非常强,何况时瞬间清醒,手里攥着防狼喷雾悄悄地走到门口,顺着猫眼她看了出去。
陈又白坐在自己的门口,眼眶通红,委屈得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何况时心想,他们现在的关系那么敏感,还是装作没有看见比较好。
回到床上继续酝酿着睡意,外面的人也很识趣没有再出任何声音。何况时眼睛重重的闭上,心里的思绪越来越乱,她睡不着了。
叹了一口气,她把门打开。
陈又白就这么在她门口坐了好久,他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离她近一些就好。可是女人的房门意外的打开了。
“你又怎么了?”
分手之后,每次见面她好像都是这句话,陈又白听出了她话里的不耐烦,刚升起的惊喜被击得粉碎。
“没怎么。”陈又白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太丢人了,他以为何况时已经睡着了自己在门口悄悄地哭,可没想到居然被撞破了。有种又悲又臊的感觉。
何况时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男人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又不会安慰人,欲言又止了一会儿:“那……你回你房间去哭吧,大晚上的在这不太好。”
说着,门就准备关上了。
陈又白瞬间忍不住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好委屈好委屈。他双手捂着脸再次蹲了下去,坚强的脊背猛烈地抽搐了起来,泪水从指缝里流淌出,情绪是从来没有过的崩溃。
“别哭了。”何况时被男人的哭声吓到,手足无措。
“呜呜呜呜……”陈又白仿佛什么都听不见,沉浸在自己悲伤的小世界。
“别哭了,快起来吧。”
“呜呜呜呜呜……”
他怎么油盐不进的?何况时冒火了,漂亮的眉毛一瞪对着他就是一顿吼:
“老子数到三!”
“呜呜呜,嗝。”陈又白停住了哭声,努力地把泪水包在眼眶里,好生可怜。
何况时担心在走廊吵到住客,一把将他拉进房间关上门。她叹了口气觉得好累:
“你到底怎么了?爱说就说不说就滚。”
陈又白抽抽噎噎,平复着哭腔。一双眼睛望着她全是委屈,他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对着何况时哀怨道:“我弄丢了……”
于都洋把他贴身戴着的香囊扯落在海里,他跳下去怎么找也找不到。从前他很怕水,可当海水吞噬掉他整个身子时他才发现,比起怕水他更怕弄丢阿时送给他的香囊。
“我弄丢了你送给我的香囊,我弄丢了你……”
语气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何况时听着男人反反复复念着这一句话。他说得很轻很轻,仿佛怕自己再大声一点就会被赶出去。
“这有什么好哭的?我再给你配一个。”何况时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那么伤心吧。为了安慰男人大不了她再去师父的保险箱里偷一盒昂贵的老山檀香。
陈又白仔细地听着,思绪却有些混乱:
“那你呢?”
被我弄丢的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