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
刘文浩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声音冷厉森然:“昨天你夺我性命，就应该料到我会来找你报仇。”
刘义在旁听得似明非明，只见刘文浩和果果之间星火迸溅，想必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自己不便插手。
李果儿看出刘义不想惹麻烦，又见刘文浩说的那样义愤填膺，好像有天大的冤屈似的，不由轻笑一声:“是谁先动的死手，你怎么不说？人啊向来只夸大自己的悲惨遭遇，却对自己曾几次动手杀害别人的话提也不提。你说是吧，刘文浩——”
刘文浩不知撕了哪个倒霉鬼的面皮套在头上，听此，脸皮一阵抽搐。“李果儿，你还好生生活在世上，不要只讲动机不讲结果。”
听他跟教导主任似的讲了一大串噼里啪啦的废话，李果儿耳朵都起茧子了。
但他有一点没讲没错，便是最开始那句复仇的话，这不是暗示她动手即要斩草除根嘛。
李果儿心中渐渐生起不耐烦，瞟了眼刘义，示意他帮个忙。
刘义站在那儿袖手旁观，回个她你自便的眼神，很不风度。
哼，不帮就不帮！李果儿眼神倏转。
眼见刘文浩的身体被怪物啃的七七八八，只剩大半骨架子和一点残留的肉屑，真是没料到他竟能在怪物口底下“逃生”。
此刻，刘文浩凹陷的双眼中腾地燃起了绿火，看得李果儿向后又是一退，立时想起上一层空间里的古怪之火。
突然，刘文浩露出个阴险的笑。
刘义惊声提醒:“小心！”
听得身后水声哗然，李果儿感到心头一震，如坠冰窟，冷意涩然。
虽然害怕异常，但毕竟混过几层游戏世界，李果儿听着风声动向，迅速向前扑去，估计着位置双腿向后猛蹬。
那刚出水的东西立刻被踹进水里，在咕噜声中，浮出水面，幽怨地瞪着她。
李果儿头也不回，踢开后面偷袭的家伙，又见刘文浩从前方扑将上来，仗着自己赤手双拳，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不躲反迎了上去，双手制住刘文浩的胳膊大力一扯，咔擦两声，骨缝相连的胳膊立时被整条卸下。
刘文浩虽已死去化为怪物，可心理上还觉得自己是个人，冷不防看见胳膊被卸掉，立时疼得嗷嗷大叫。
李果儿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忍着身体被踹后的痛麻之感，又继续暴力拆卸刘文浩身体的骨头零件。
水声哗啦，藏在水中的东西浮将上来，李果儿扭头狠厉一瞥，一手已抄起刘文浩的胳膊骨扔去。
啪嗒一声，那东西被砸中个正着，直挺挺沉入水中。
短短一分钟内，刘文浩由恶鬼索命变成了被索鬼命，身上能被拆卸的部分全部被拆掉，一个劲大骂着李果儿:“王八蛋！变态！”
他越骂得带劲，李果儿下手越狠。
一脚踢开近旁的骨头，李果儿幽幽望向刘义道:“借个火和燃料。”
刘义被迫目睹全程，拖着心理上被拆卸肢解的身体，忙把李果儿要的东西递给她，为了生命安全着想，还是不要惹怒这个没轻重的人。
李果儿接过燃料和打火机，就动手毁尸灭迹。骨头在火焰中燃烧成焦灰，李果儿闻见空气中弥漫的尸臭味，只觉腿脚发软。
可一想到水里还有刘文浩的同盟，它还存在于世，便是一个威胁。
李果儿瘫坐在地，经刚才那一遭，那东西必然已经藏了起来。
刘义打量着她神色，斟酌着开口:“果果，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就出发吧。过了这层，还有最后一层，我们就可以出去等酬金了。”
李果儿欣然答应，但仍是不肯挪脚，直到骨头渣滓都被烧成灰了，这才面带轻松地离开。
刘义给她的燃料是当局特供给火葬场的一种燃料，管制非常严格，非有关系，不太好弄到手。这也是李果儿后来出去后才了解的事情。
刘义并不似表面上是个稍有资产的打工人，只是人设而已。
两人再次下水，一切顺利寻常，这次调整路线后穿过两三个房间，中途遇见过好几批玩家，彼此也没什么交流，相互警惕着游到仓库的大门后面。
一个叫元紫的女玩家最早靠近仓库大门，提前检查过了，便对众人说道:“门从外面锁上了，打不开。诸位有什么意见？”
宋雨姐弟从左侧门口出来，听说大门打不开，凝眉苦思。
宋雨提议道:“干脆再找个别的地方离开这里。这一路走来危险是有，但总是小儿科，我感觉不是很妙。”
看样子宋雨和元紫这两人有些交情，彼此说得上话，稍加分析，又试了一试打开大门无功后，三人一同从左侧大门折了回去。
大门附近的玩家还剩十二位，见宋雨她们走了，一些玩家也逐渐起了动摇，便和同伴也游走了。
李果儿将一切收进眼底，忽然伸手轻扯下刘义的衣袖，问:“刘义你觉得呢？我们也要离开？”
李果儿向来不擅玩游戏，这次贸然闯进逃生游戏也是意外，因此游戏中的许多潜规则她只闻有，但不知其详，得需向刘义这种老油条请教。
刘义虽然经验老道，但也是个男人，男人嘛绝大多数都爱面子。把姿态放得谦虚，他就觉得宽心，觉得对他有所依赖的人就是他的东西，于是就大大方方地告诉她。
效果十分之好，李果儿顺利知道自己想要了解的东西，脸色便越发和善，笑意盈盈。
刘义忽转个话锋，笑道:“果果，你从我这里知道了这么重要的事，你打算给我什么奖励？”
李果儿嘴角一抽，哪想到刘义也不蠢，只好打马虎道:“你没提前告价，事后索要报酬，是非法之举。我不向你公司投诉，就是看在我俩的交情。”
刘义被她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倒不是心虚，只是从没想到李果儿看着柔弱内向，实则内心“狂野”，压根就像是两种性格的人。
正要再说什么，刘义忽然瞥见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脸色瞬间变得严肃。
“果果，快走！”
他拉住李果儿就往附近堆积如山的箱子上游去，刚离开水面，两人回身一望，都震惊得半天张不开口。
先前离开的玩家们正拼命地往回游，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出没，枪声接连起伏，到后来干脆是连成一片了，根本分不清哪道枪声是哪个门洞内传来的。
可是稍有不慎，仍有玩家被拖拽着沉到水中，留下一阵凄厉的惨叫。
李果儿指着侧门内漂出来的大片雪白肢体，隐约觉得熟悉，颤声问:“那是什么东西？”
“你看那些尸体上穿着的衣服没有？”刘义脸色凝重，正在环视头顶上空距离仓库顶部有多远，能不能爬上去躲避一阵。
李果儿自然是看到了，无数死尸堆叠着涌来，堆在上层的死尸穿着皱巴巴的蓝色制服短袖，是这仓库里原有的员工在突遭变故中殒命，死后化为恶鬼么？
但她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死尸怎么会突然出现。
明明记忆里，她冒着丢了生命背包的代价把门关上了，死尸们怎么又被放出来了呢？
但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刘义用绳索和岩镐攀上了仓库顶部的铁架，招呼李果儿赶紧上来。
那些急于奔命的玩家看见李果儿两人，立刻朝这边游了过来，恶鬼们紧随在后，速度奇快。
李果儿才只爬到一半，突然感觉绳索骤沉，紧跟着一阵剧烈晃荡差点把她甩出去。
李果儿抓紧了绳索，低头向下一看，正是两个男玩家拽住了粗绳，因极度惊恐而变得面孔狰狞，身后潮水声中恶鬼们已爬上堆积的木箱。
李果儿心惊肉跳，喊道:“刘义，匕首！”
固定在铁架上的岩镐并不多牢靠，在三个人的重量下，又受到左摇右摆地晃动，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她可不想死在这里，变成恶鬼之一。
李果儿伸脚一踹那顺着绳子往上爬的玩家，一踢不够，又来了几下，顺势接住匕首，平抬起双腿，将锋利的刀刃划过绳索。因为紧张，她的手都在发抖，脸上更是浸出一片冷汗。
底下的玩家察觉到她的意图，神色阴鸷，怒骂不停。
但李果儿已听不清楚。
手起刀落，绳索被匕首割断，哗然带着两位玩家跌下箱山，几滚之下，摔进了水中，顷刻间被贪婪的恶鬼们扑食殆尽。
旁的玩家瞧见此幕，纷纷歇息了爬上箱山抢夺绳索的心思，依葫芦画瓢用岩石镐和安全绳逃命。
李果儿用嘴叼住匕首，一言不发地默默沿着绳索上爬，直到刘义最后伸手将她一把拉上铁架，这才拿下匕首，大口喘气。
恶鬼们已爬上箱山顶部，挥舞着惨白的手臂去抓绳索，刘义借下岩镐，任绳索滑落下去，半开玩笑道:“果果，你的心真狠。”
“我不这么认为。”李果儿语带颤音，“我自己都要没命了，要还顾得上别人，不得给我颁个圣母奖？可惜，比起奖状我更喜欢奖金。刘义，你说我们出去后，能拿多少酬金？”
站在高高的铁梁架上，李果儿感觉一阵晕眩，不由平趴下，双手抱紧了狭窄的铁架。
刘义压低声音:“酬金池的总数是固定的，能拿多少，得看有多少人头能活着出去。”
李果儿听得一愣，眼神倏忽幽深，惨笑了下:“要是真的，这规则还真是残酷。”
“但不管怎样，我们又不是规则制定者，听其真假，信不信就看个人了。”
李果儿勉强恢复心神道:“大部分应该都会选择相信。”
转眼的功夫，恶鬼们已将仓库大门处的水域全部占据，但势头不减，不断冲撞着仓库大铁门，震得轰隆作响，看样子它们是想要出去。
李果儿和刘义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