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晚间六点多，流川枫结束篮球社团活动回到鸠山宅，院门的锁头换成了门栓，抬手就能打开，流川枫把自行车直接停到院子空地上。
走进玄关的时候，非常自然的喊了一声：“Yuki，我回来了。”
正站在灶台拿着大勺搅汤的雪奈闻言动作一滞，明明是一句极为普通的日式寒暄，奇异的感觉从心底渗出，有些麻痒，有些热。。
扭头看向走近的人，见他换了红色的体恤，“在学校也练球了？要冲澡么？”
“不，篮球部有淋浴间。”富丘国中的篮球队全国有名，所以设施很不错。
“哦，尝尝这个。”雪奈夹了个炸好的小鱼凑到他嘴边，炸货的筷子是特制的，比正常筷子长很多，因此她投喂的动作也没显得多亲昵。
流川鼻子微微动了动，没有奇怪的腥味，低头叼住，小鱼炸的皮酥肉嫩，骨头都很软，可以整条嚼烂。
两人互动的举动像是水到渠成般的的自然。
“怎么样？”
“好吃。”
“是今年新下的多春鱼，还没到正时令，个头比较小，也没有生出鱼籽，但肉质会比有籽时候鲜美。”雪奈又开始她‘推销式’的介绍。
“明天再去多买些，烤成小鱼干给你当磨牙的零嘴，比吃别的膨化类零食健康的多。”
“Yuki，我不需要磨牙。”
“但你需要零嘴。”雪奈又塞了一只小炸鱼到他嘴里，见他鼓着包子脸咀嚼的模样可爱，不自觉戳了戳他带着婴儿肥的腮帮。
流川被她戳的咀嚼的动作一顿，眼珠滑下来，斜睨她。
“去洗手吧，洗完吃饭。”雪奈不觉有异，边专心烹饪，边吩咐。
晚饭是虾仁冬瓜汤，土豆焖饭，清炒时蔬和炸多春鱼。
流川枫坐在岛台边不紧不慢的干着饭，雪奈没有着急吃，先去检视他带回来的便当口袋，很欣慰的发现里面的餐具都清洗干净了，但在取出保温瓶时面露疑惑。
“枫，保温瓶上为什么有个坑。”
“唔，摔得。”流川枫抬起粘着饭粒的包子脸闷声回答。
“怎么摔得？”雪奈随口问。
“唔。”流川枫翻找着短片儿的记忆，实在想不起来路上是撞到了车，还是撞到了树，所幸含糊道：“掉到地上摔得。”
“这样啊，还好是金属的，不影响使用。”
“你明天要不要带点电解质水，我煮的那种，我买了个大号的保温水壶给你，你下午篮球社活动时候可以喝。”
“哦，好，谢谢。”其实富丘篮球社有特供的运动员饮料，但流川枫当下给更倾向于雪奈制作饮食的实力。所以他并没有拒绝，只是接受后又补充，“Yuki，明天下午到晚上有雨。”
“嗯，我知道。”雪奈应了声。
“所以晚上不能在这边训练。”公园的篮球场地是露天的 ，下雨会淋到。
“嗯，没关系，那你结束社团活动要直接回家吗？”
“不回，我要在篮球馆加训，你要过去吗？”流川枫歪了下头。
“外人能进你们校区？”
“可以。”流川枫自信点头，正门不让进，他也有多得是的‘路’把她搞进去。
“其实，现在我少睡几个小时，也没关系。”
“随便你，来不来都可以，不过后面几天的天气预报都有雨。”
“这样啊，那是有点不方便，我倒是忘记关注天气的事……”雪奈脑筋开始急转，望着窗外连接花房和车库的空地走了下神。
“一会儿给我留个你们球馆的电话吧，我过去前打给你。”
“唔嘶。”流川枫点点头
雪奈微笑点头，很欣慰他这么快就能记得在特殊日子安排她的睡眠，“到时候我会直接带晚饭过去，你社团活动一般几点结束。”
“正常五点半，篮球社晚一些会到六点左右。”
“嗯，明白了。哦对了，说起篮球社，我今天下午去书店的时候，碰到一叫赤木晴子的女孩子，她帮我挑了高中的辅助教材资料，我们聊了一会儿，她说她是他们学校篮球社的经理，你认识吗？”
“不认识。”
“那大概不是同一个学校了，听她说她哥哥也是打篮球的，在湘北，应该会是你的未来队友。”
“哦。”流川枫随便应和着，从岛台的果盘里挑了个半红半绿的春桃啃起来。
不像家里的水果总是要削皮切块，等吃到嘴的时候，裸露的果肉甚至已经氧化的变色，整个儿的水果虽然少了些精致的工序，但都是第一手的新鲜。
饭菜也是一样，流川枫其实不太喜欢吃日式的冷饭定食，尤其是当它们被分成小份装到一排排小碗蝶里的时候，又冷又没滋味，还很麻烦。
“我还特地问了她哥哥的名字，叫赤木刚宪，身高有196cm呢。”
“嚯哦。”专心啃水果的流川枫终于有了点兴趣，他停下咀嚼的动作，单手托起下巴，眼珠闪动，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思战术一类的了。
“晴子还跟我说了很多国中篮球的事，她还提到一个叫富丘的校篮球队，说他们队里的队长非常非常厉害，单人单场都能砍他们学校51分，枫你听说过这人吗？”
流川枫：“……”
“枫？”雪奈见人没回应，扭头看他。
流川枫先是沉默的盯了她几秒，然后动作迅捷的走出开放式厨房，拐进一楼卧室，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件藕粉色的衣服走回来。
雪奈刚想调侃那衣服颜色颜色风骚，就见流川枫举着双手将其展开，在她面前展示的抖了抖。
那是一件篮球背心，印着明显的富丘中学的字样，号码是四号。
雪奈微张了嘴：“所以晴子说的富丘就是你们学校啊？那你们队长是谁？”
“嗯？”流川枫拧眉看她，那眼神仿佛她问了什么蠢问题。
“你是四号，那一号是队长吗？这个是这么排序吧。”
“呵……”流川枫终是叹了口气，他状似无奈的摊了摊手，“Yuki，关于篮球，你真的什么都不懂。”
“喂，小子，把你那轻视的语气收回去，想造反吗？”雪奈这人最双标的一点就是，就受不了别人看轻她（额，她看轻别人可以）。
“呀咧呀咧~”流川又感叹了句还是选择告诉她真相，“四号是队长，日本国中和高中都是这样。”
“哦。”雪奈应着继续手里活计，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猛然转头，“所以说，晴子说的那个超级新人是你啊？”
“唔。”称为什么的他不是很感兴趣，把背心放一边，流川枫继续回到岛台干饭。
“也对，都这么勤奋了，还没点成绩就说不过去了。”雪奈小生念叨着，也不是特意说给流川枫听，只是感叹罢了。
归置好餐具，雪奈也给自己盛了半碗饭，这次的菜她没分盘，虽然家里有洗碗机，但是次次都分盘太麻烦，反正就两个人，她吃的也不多。
她夹菜，流川枫的申请也没有什么异样。
“饭菜的口味可以吗？”雪奈边吃边问。
“唔，好吃。”流川枫咽下半颗发的胖胖的香菇，给予肯定。
“碰到不爱吃的，要跟我讲。”雪奈给自己添了碗土豆饭看向他：“冬瓜可以多吃，对眼睛好。”
“唔，Yuki，明天还有牛肉丸么？”流川枫突然抬头认真询问。
“有，今天没吃够？”看来他喜欢有嚼头的食物，雪奈默默记下。
流川枫秒变土豆脸，头发都有些炸毛的支起来了，眼神似有些委屈，“只吃到三颗，被人抢了。”
“哦？同学抢的？”
“嗯，还有老师。”流川枫嘴微微撅了撅，黏在嘴角的饭粒也跟着动了动，显得很是稚气。
“那明天多带一些，再给你炖点白萝卜加进去吧。”雪奈抽了张纸巾站起来，隔着岛台蹭掉他嘴边的饭粒。
端详着眼前人白净还尤带点婴儿肥的脸颊，雪奈体会到难以言喻的就像是……养成？般的快乐。
从流川枫身上她总能感受到一种安定的特质，就像是看着一颗亘古不变的钻石，有着这世间最稳定的结构，让思绪总是纷乱跳脱的她不受控制的向往。
也许因为他骨子里这些特质，导致流川枫的个性完全不似同龄人般的跳脱，但不跳脱并不代表他不生动。
虽然他看起来一直顶着张面瘫脸，嗯，除了皱眉貌似不具备别的表情，但他的眼睛，总是十分生动的，想事情时会乱瞟，也会散发不同情绪的光。
就好比现在这幅郁卒中又有点委屈的水润模样，稚童一样可爱。
“要多多的牛肉丸，谢谢。”
“不用道谢，自在点就可以，枫。”
他看起来礼貌又乖巧，看的雪奈手心又有点痒，很想再摸摸他的头来着。
“唔。”
“一会儿吃完饭，在屋里做热身吧，最好先休息个十几二十分钟再打球，让胃部运作完。”
流川枫点点头，知道好歹且听劝。
雪奈突然想到什么，神色突然严肃起来，她身姿端正的看向流川枫。
“哦，对了，既然你付了我饭钱，那我们就不能算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了。从我这里看，还是亏欠了你，所以我会从别的地方补偿你，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再跟我讨价还价。”
流川枫望向她突然气势拔高的姿态，心中明白面前少女其实个性非常强势，虽然还不知道她的补偿是什么，但也没有在当下与她斡旋，于是顺势应和。
“嗯……除了篮球，你还有别的喜好么？”雪奈专注的打量他，语气像是在问宠爱的孩子。
流川枫把自己鼓成了个软糯的土豆，托着腮：“大概……睡觉吧。”
“呵呵，所以流川同学你果然是睡神转世吗？”除了能让别人睡，竟然连自己的爱好都是睡觉。
雪奈本来只是句无意义的感慨，但没想到接下来的日子，这个感慨对象从各个方面向她花式证明这个猜测并非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