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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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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意不敢想象:“为什么?”

谢如风和谢如兰听到这话眼神一变:“君意,虎毒不食子,这话你可不能乱说。”

谢君意抿了抿唇:“我也不想这般猜测,可是结合父亲的话,我不得不作出如此猜想。姑姑也是看见的……”

谢君意挽起胳膊,一条淡淡的粉红色的伤口一直从大臂蔓延至胸口处。

谢如风脸色大惊:“这是怎么了?”

谢君意放下衣袖,徐徐道:“这是去年惠慈皇后祭日我在金轮寺受的伤。原本只以为人太多鱼龙混杂不小心混进来的刺客,可是经父亲这么一说我却觉得此事绝非偶然。何况,若非我挡下那一刀,夏侯越命中的可是心口。试问一个父亲怎能如此之狠,更何况夏侯越不是他思念成疾的惠慈皇后之子吗?”

谢如兰咬破了唇,双目仿佛燃烧起了熊熊烈火:“畜生!”

谢如风扫见谢君意的手臂,气得下意识狠狠一拍,只见那无辜的花瓶瞬时粉成灰烬:“太子一介男子怎能让女子挡刀,太不像话了!”

谢君意见父亲还是关心她的,不由得暖心一笑。

但这笑并未持续多久,因为她这两相对比下来,就让人更不由得同情夏侯越。

亲生父亲待他如此,他该会有多心碎啊!

谢君意无法想象,只能庆幸他此刻并不知道此事,起码那些愤慨和不平会迟来一些也好。

谢如兰见谢如风震怒,忍不住掩嘴一笑:“这回倒有个父亲的样子了。不过此事我也在场,也不全是太子的过错。毕竟那是咱们君意正和太子斗嘴,你推我搡的,算是意外。”

谢如风闻言面容稍好了一些,但仍旧板着脸:“斗嘴、推搡也不行啊。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跟弱女子这般计较,如此显得多小肚鸡肠啊!还有我可听说了,他竟还上朝堂参了君意一本,多大点事儿,他心胸怎就不能宽阔一些!”

谢如兰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幽幽开口道:“就是,多大点事儿嘛。不就在东宫匾上挂了美男像嘛,不就美男没穿衣裳嘛,不就那些美男是什么大臣朝臣的儿子嘛,不就才十幅嘛……”

谢如兰的语气尽是调侃。

谢君意:“……”

怎还拆人台呢。

谢如风胡子一抖,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心虚的谢君意。

谢君意尴尬一笑:“嘿嘿。”

谢如风一哽:“为父突然觉得,太子的心胸着实有点太宽广了。”

要换了他,早把人打死了。

谢君意:“……”

您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谢如兰看见这对父女,忍不住莞尔笑了,眼中尽是温情。

这就是她进宫的意义。

这也是她蹉跎半生不曾后悔过的原因。

谢如风见谢如兰笑,忽然想到什么,便看向谢如兰道:“对了。皇帝因着给君意赐婚一事怕你生气,让我来劝一劝你和君意。”

谢如兰的笑容瞬间消失:“哦。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你是不是也该走了?”

谢如风:“……”

谢如风很无奈:“如兰,你在宫里,荣辱一身皆系君恩,时常与他对着干对你也不是什么好事,有时候服些软他还会念及少年情意对你好一些。”

谢如兰冷呵一声,语气如冰:“哥哥,你看我如今有何不同?”

谢如风不知谢如兰是何意:“什么意思?”

谢如兰扯了扯嘴角,终是连个假笑也扯不出来:“哥哥没看出来吗?拜你说的那位少年情意的皇帝所赐,妹妹如今中了噬骨之毒,恐怕活不了几年了。”

谢如风猛地看向谢如兰。

却听谢如兰讽刺道:“若非太子,你妹妹我也许都活不到今日见你。”

谢如风闻言忙抓起谢如兰的手腕替她把脉。

谢如风上阵杀敌经常受伤,久伤成良医也是会几分医术的,这一把脉就知谢如兰说的不是假话。

他皱起眉,还是不可置信:“真是皇帝?”

谢君意一顿:“虽然不确定,但已有八分可能。”

谢如风似是将信将疑:“为何?”

因为长年驻扎边疆的缘故,谢如风对朝中许多事情并不了解。但他也不需要了解,因为一切阴谋诡计对他而言不过都是跳梁小丑,抵不过他手下的千军万马。只要他一声令下,军队便会以破竹之势直取京城,像一把长矛直直对准皇位上的那人。

这就是兵权在手的可怕之处。

皇帝没有兵权,所以没有面对谢如风的底气。因此他只敢在谢如风不在的时候偷偷搞一些小动作。

谢君意言简意赅:“为了谢家。”

“你不可能上战场,也不可能得到兵符,他此举没有意义。”

“我的确不可能上战场,也的确不可能得到兵符。但是父亲,您是大齐的将军,大齐是您打下来的,所有人都支持您,您的命令无关兵符。兴许下一代说不定,但是起码如今作为您唯一的女儿,若您故去,那些士兵又会支持谁呢?”

谢君意很明白,如果她谢家要造反,大齐军是绝对会站在谢家这一边的。因为即便是此刻也有不少人觉得该登上皇位的是她的父亲。

谢如风沉默的听完。

皇帝为了主导谢君意的婚事,的确有可能这样做,但是这太极端了。

“皇帝不是那样的人。”

谢君意笑了,笑意在眸中结冰:“父亲,他登上皇位近二十年,也许早就不是您所认识的那个三皇子了。更何况,从假传圣旨一事中难道父亲就没看出来这件事里还有别的推手吗?”

谢如风眉头越皱越深:“你是说?”

“皇帝想废太子之心路人皆知。可是皇帝如今已经四十来岁已过了春秋鼎盛之期。既然他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废太子,那一定是因为他心中有了更好的人选。并且那个人很得圣宠,哪怕假传圣旨也不会被猜疑追究,所以那个人会是谁呢?”

谢如兰知道谢君意和谢如风对宫中一些事并无那般了解,于是给他们解释道:“现在宫中共有五位皇子四位公主。三皇子和七皇子都是婢女之子,母亲没有名分,不得圣心。八皇子不满八岁,算下来似乎就只有六皇子符合年纪又比较得宠了。”

谢君意想起六皇子那稚嫩的面容:“我记得德妃似乎姓赵?”

谢如兰似想起什么,补充道:“是禁军首领赵威之妹。”

“那我们暂且将此人定为六皇子。假设皇帝想把皇位交给六皇子,那势必就会为六皇子扫清障碍。六皇子不能登基的障碍只有两个,一是太子,二是谢家。最最重要的是谢家唯一的继承人,我,即将及笄。试问,若父亲是皇帝敢让谁娶我?于是在没有想出办法的情况下,只能使出一些手段。”

谢君意抿了抿唇,目光悲恸:“父亲,我自小是被姑姑拉扯长大的。世人皆知,我与姑姑亲如母女……至亲若是去世,我是得守孝三年的。”

谢如风愣在原地。

他仿佛不能思考一样,怔怔的望着谢如兰。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可是你已经快嫁给太子了,如兰也还活着……”

“若非此事,我也不能断定太子不日被废一事。虽然皇帝与爹爹说是假成亲,但是太子被废焉知不会危及谢家?至于姑姑,对皇帝而言姑姑的死活大概已经不重要了。”

而谢君意最担心的是,皇帝会不会利用这层姻亲关系去对付谢家。

谢如兰目光稍冷:“这几年他羽翼渐丰,禁卫军回到他的手中。起码在宫中他已不用再看谢家脸色。”

谢如风咬着牙,脸色黑得仿佛要滴墨一般:“当年可是他死乞白赖跪在我谢家要求娶你的,如今他怎能如此薄情寡幸!”

“父亲,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人生又有几个二十年,这么多年的利益熏陶早已能够改变一个人了。”谢君意不由得想起幼时的皇帝。

他也是对她真心诚意好过的。

兴许是女儿的话让谢如风有些承受不住,他竟身形颤了颤,全靠一旁的柱子支撑自己的身体。

谢如风从不想以最吝啬的目光去猜忌皇帝,因为他们曾经是知己,是并肩而行的同伴。只是女儿说的也许是对的,时间能改变一个人。

“但起码他是一位明君。”谢如风道。

谢君意和谢如兰知道谢如风从来都是以国为先,否则二十年前他就不会弃皇位而独身跑到边疆,一待就是二十年。

于是二人只是叹了口气,没再多谈。

谢如风思虑片刻,不想再谈论此事,只是关切地看向谢如兰:“你中的是什么毒?能不能解?”

谢如兰摇头:“君意和我说是苗疆的毒,其他的她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谢如风闻言看向谢君意:“既然你知道是苗疆的毒,可知解药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曾派人去查,但皇宫太大了,我的人翻了好几遍都没找到。不过如今也许有一线生机。”谢君意道。

谢如风瞬间领会:“你指的是金轮寺?”

谢君意点头:“苗疆的毒药不会凭空出现在皇帝手中,他一定是在哪里跟什么人进行了交易。而皇帝一旦出宫,踪迹还是很容易查到的,所以只有通过金轮寺才不容易被人发现。”

谢如兰忍不住问道:“万一他是叫暗卫去交易的呢?那不就没有出宫的痕迹了吗?”

“但他最后还是得把毒下到姑姑身上。那种毒药他不会随手放在宫中的。一来是怕被人发现,二来他也怕不知哪一天那种毒就到了自己身上。所以他一定会妥善保管。那个隐秘且只有他能去,所以只能在金轮寺。”谢君意肯定万分。

谢如兰看着这样张扬自信的谢君意就像是从谢君意身上看见了从前的自己一样有些怀念。

她执起谢君意的手,对她道:“其实姑姑并不在意自己的生命还剩下多少年,君意,姑姑此刻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见到你成亲生子。但这些许遗憾也没有多重要,如果是为了姑姑被皇帝发现,那你以前做的那些事都会功亏一篑。若有那么一天姑姑成为你的累赘,姑姑情愿一死!”

谢如兰神采奕奕,她的声音中带着温柔,温柔中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谢君意心尖儿一颤,忙挤出一个微笑来:“姑姑且放心,我都有数的。您只管好好活着,剩下的由君意来想办法。”

谢如风颇为感地望着谢如兰:“我还当你早已被这皇宫磨灭了锐气,没想到你还是当年那个拿着红缨枪争着上战场的谢如兰啊!”

谢如兰听见谢如风的打趣,忍不住笑了:“哥哥可别笑话我,要是当年你真的允许我拿着红缨枪上战场,说不定你如今的大将军得换个人坐了。”

谢如风哈哈大笑:“是是是,你个小丫头看上去是比我厉害,起码嘴皮子就比我这个大将军厉害不少!”

看着谢如风和谢如兰打趣,谢君意却忍不住心底一沉。

父亲此刻的态度完全表明了他不会掺和皇帝和她之间的事情,甚至他连关乎姑姑性命的事也不掺和。

父亲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和皇帝那虚伪的兄弟之情吗?

谢君意看不明白。

不知又过了多久,谢如风扫了眼窗外,已是日落西山。

于是他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你娘还在等我呢。”

谢如兰一看时候也不早了,就没有留他:“回吧,你也该回去看看如玉了。”

于是谢如兰和谢君意就把谢如风送到了门口。

见谢如风离去的背影,谢君意幽幽叹了口气:“父亲为何执迷不悟?”

这四个字可把谢如兰逗得噗嗤一笑,眉眼灿烂开来:“你这是在说他顽固?”

谢君意又叹了口气。

谢如兰见她愁眉不展,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明明才十几岁怎地就一副老大人模样了?”

“爹不操心娘不操心,也只能由我这个女儿来操心了。”谢君意罕见带上了几分嗔怪。

谢如兰的眼神拉得很长很长,直到那渐渐变小的影子消失不见:“有人执着于权势,有人着眼于将来。你爹只是想趁自己还活着把所有战争都打完,让后世不再有硝烟弥漫……”

谢君意一怔,皱起眉头:

“可能吗?”

“我不知道。”

一问一答后,两人都一时无语。

许久,谢如兰才淡淡道:“回吧。”

但刚迈进两步,她忽然偏头看向谢君意:“说起来……”

谢君意也回眸看她:“怎么了?”

谢如兰好奇问道:“你不用去接阿七么?那孩子可是很轴的。”

谢君意如当头一棒,恍然想起:“对哦,还有阿七呢!”

完了!

她居然把阿七忘了!

她转身就往太学跑,边跑边背对着谢如兰挥手道:“姑姑,我去接阿七,您替我准备几个小菜,我可能要招待客人!”

谢如兰看着谢君意的背影噗地笑出了声:“好!你慢点,别摔了!”

眸光满是温情。

此刻太学学堂:

两个人坐在位置上正大眼瞪小眼。

“我说,你能放开我了吗?”

夏侯臻被一身白衣的女子死死扯住了衣领,他一动她就拽,他一说话她就瞪他,把夏侯臻搞得坐立不安。

阿七板着脸摇了摇头,十分固执道:“主子命令你挡住我,你就得挡住我。”

又是这句话!

夏侯臻简直要疯了。

他欲哭无泪道:“首先,你得搞清楚,她是请求不是命令!其次,她让我挡住你别被别人发现,可你看看,现在周围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你还怕谁发现!最后,我的小祖宗诶,您能不能放开我,我脖子都麻了!”

夏侯臻的眼睛环绕了一圈,试图让她也跟着自己看看空无一人的四周。

但是阿七只是面无表情的瞪着他,一柄长剑“蹭”地出鞘瞬间抵在了夏侯臻的脖子上,剑刃的寒气伴随着一道冰冷的语气将夏侯臻逼得不敢乱动:“主子有令,违令者死。”

夏侯臻:“……”

这丫头咋着这么轴呢!

“会武功了不起啊……”长剑一动,夏侯臻立马就怂了:“了不起了不起,女侠你最了不起行了吧!”

长剑终于往外挪了一指,但是仍然处在夏侯臻的危险距离范围内,夏侯臻简直都要哭出来了:“我的小祖宗啊,您行行好吧,我再不走就吃不上御膳房的饭了啊!”

“女侠啊!我要是吃不上可是得饿到明早的,我这么年轻我还在长身体呢,您就行行好吧。”

“郡主啊!我真的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帮你的忙了,虽然我付出了真心,但是我收获了西北风和一柄架在我脖子上的长剑,我真的好开心啊!”

夏侯臻双手作揖,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在那哀嚎着。

“行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太学改行杀猪了呢。”谢君意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哀嚎遍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夏侯臻和阿七同时看向谢君意。

夏侯臻跟看到救星似的,破涕为笑:“哎呀,我的郡主啊,您终于回来了!您到底搁哪儿找的奇葩啊,怎么听不懂人话……”

蹭!

毫不意外,利剑横来。

夏侯臻一下子不敢说话了,只能用可怜兮兮地表情看向谢君意,仿佛在求救。

谢君意似笑非笑:“本郡主方才好像听见某人说再也不帮本郡主的忙了?”

“错听!您绝对是错听!”

夏侯臻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胸脯,义正言辞道:“躬逢盛世,吾辈有责。且听郡主谆谆教诲,草民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阿七冷冷的目光看向夏侯臻:“聒噪,拔你舌头。”

夏侯臻立马就闭嘴了。

谢君意啧了一声:“真的?”

夏侯臻不敢说话只能连连点头。

阿七目光冷冽:“回答,拔你舌头!”

夏侯臻:“……”

您就这么觊觎他的舌头吗!

他弱弱的举起爪子,语气哀怨:“女侠,人言否?”

谢君意噗嗤一笑。

哎呀,俩活宝呀!

不过夏侯臻到底帮了谢君意的忙,阿七这样不合适。于是谢君意朝阿七微微抬首示意她收了剑。

阿七十分听话,立马剑就入了鞘。

夏侯臻狠狠松了口气。

趁此空隙,他连忙小碎步走到谢君意后面躲着,悄悄对谢君意道:“你家这女娃太恐怖了,动不动就拔剑,吓死我了。”

谢君意好笑极了:“就你这胆子。她就吓唬吓唬你,又不会真伤了你。”

夏侯臻嘴一撇:“都架我脖子上了,我不信!”

谢君意失笑摇头:“好了。本郡主请你吃饭行了吧,就当道谢,当成赔罪也行。”

夏侯臻眼神一亮:“我要吃红烧肘子!”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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