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九转逆星轮
漆夜彩匆匆赶到星海，与白硌尘会面。
她方才临时起意，通知男主一同前往星辰秘境，不想男主速度惊人，来得比她都早。
看着落在岸边笔直修长的身影，漆夜彩远远打了个招呼：“白硌尘。”
缥缈的身影转过来，露出青年俊美的容颜，温和慈悲，活似一尊观音神像。
漆夜彩调侃道：“来得好早。”
青年压低青白色的眼睫，瞧着女人含笑的容颜，因为匆忙赶来而泛红的皮肤。
半晌，他极轻地冷哼了一声。
漆夜彩被盯得不明所以，是她的错觉吗？白硌尘怎么突然变得好奇怪？莫非是她这个时候把他叫出来他生气了？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老板在休息日把自己扒拉出去加班，那确实不会有好脸色。
而且她忘记跟白硌尘谈报酬的事情了，过往都是把账算得明明白白的。
漆夜彩很快意识到错误，诚恳道：“你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全都满足你。”
漂亮的青年懒懒撩起眼帘，不屑地睨了眼，蜻蜓点水一般，便收回了目光。
好像懒得搭理人，并且气压更低了。
漆夜彩当他是气在头上，不愿与她废话，只好选择沉默。
漆夜彩跟白硌尘一起上船，发现不对劲。
平常他们追求效率，会选择最快最适宜的灵舟，可眼下，白硌尘居然选了超级无敌豪华版灵舟，华而不实的那种！
这根本不是白硌尘会做出来的事，反倒更像是夜慕烬那个专爱花里胡哨徒有其表的家伙会做的无用功。
一旦产生怀疑，便会发觉处处都是问题。
漆夜彩静静观察着这个“白硌尘”。
白硌尘毕竟是万里挑一的太上九子之一，各方面都要出类拔萃，颜值自然差不到哪去。
但白硌尘没有夜慕烬那般“臭美”，说白了就是不端着不做作，没有偶像包袱。
白硌尘性子温良，即便是外表也显得平淡适宜，平常一举一动，不会过分低调也不会过分招摇，恰到好处的从容自然，惹人注目却不耀眼夺目。
但眼前漂亮的青年，从内而外都让人感觉他很漂亮，他在发光。
美得让人心神向往却又只敢远观。
一颦一笑，万物皆黯然失色。
可唇边似有若无的嘲笑弧度，傲慢自负的神情，闲适散漫的姿态，无一不在透露——
他是夜慕烬。
漆夜彩收回目光，冷冷勾起一抹笑。
呵，狗东西。
*
星之界的防御等级在上界都属于最高级别，渡过星海之后，若想前往星辰秘境，还需破解群星法阵。
漆夜彩精通玄秘机关，初次拜访便轻松破阵，以至于群星法阵因此不断加固。
漆夜彩轻车熟路地破开阵法，在传送法阵之上列好星辰序列，来到对应星界，有星使迎接。
漆夜彩和白硌尘都是这的常客，活泼的星使引领两人去见星阁长老。
长老一见便问：“可是关于消灭夜慕烬之事有进展了？”
漆夜彩被噎住，余光扫了眼夜慕烬，他没什么表情，想来以他的性子，对此毫无感触不说，甚至不屑一顾。
“弟子此番前来，是为夜蛾谷。”漆夜彩道，“不知长老可曾听说，夜蛾谷忽降天灾，身长千眼，蛾族几乎无一幸免。”
“老夫自是有所耳闻，但天意难违，命轨既定，强行扭转因果，打破平衡，反会变本加厉。”
“长老，不瞒您说，我没有天真妄想强行插手扭转命运，只是按照天庭法律行事，千眼症爆发蹊跷，我怀疑有人从中作梗、推波助澜，无论精灵蛾族结果如何，背后的始作俑者都必须绳之以法。”
“天命不讲究人为或天为，万般皆是命中注定，若是成功逆转，说明这才是命定结局，真真假假皆有踪迹，迟早水落石出。”
夜慕烬冷嗤了一声：“胡言乱语，装傻充愣。”
漆夜彩：“……”
白痴！学到一个词就瞎用！
对于上界这些神叨叨的家伙，漆夜彩早已习以为常，倒不是他们的问题，纯粹观念意识不同。
三更万界遵循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根本没有法律、秩序可言。
原著的整个世界以芸芸众生为名。
云态世是个极其自由、平等的地方。
强者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弱者，并没有法律制裁强者，美其名曰“自由”，而平等则表现在——强者一视同仁地欺负弱者。
云天庭天条形同虚设，真正拥有绝对制裁权的，只有虚无缥缈的天道。
但天道就更不管了。
不然天庭天天有人遭雷劈。
超脱自然的力量让上界毫无法律、道德可言，在绝对实力的面前，规则不堪一击。
就算有伤天害理之事发生，需要评理，也只会道一句“天命如此”。
因此，漆夜彩在上界推行法律条规，对神仙而言，可笑至极。
刚接收到自己曾是现代人的信息后，漆夜彩其实一时也有过无法接受，甚至因为观念、认知等方面的不同，有所压抑、挣扎。
这是一个毫无秩序、规则的世界，她却妄想创造法则，为的不是约束神仙，而是保护弱小。
不是谁生来就是注定要被欺压的弱小，这个世界更不只是强者的世界。
长老听闻夜慕烬的不敬之辞，直皱起眉头，仔细瞧了瞧夜慕烬，颇为诧异道：“你小子被夺舍了？让老夫好好瞅瞅！”
姜还是老的辣，若是用什么群星阵法，指不定就露馅了，到时候有得闹了。
漆夜彩默默把夜慕烬扯到身后，转移话题：“长老，我想借九转逆星轮一用！”
长老立刻被带偏了：“星轮？你想死啊！你一介凡人之躯，固执妄为，迟早把自己作死！”
漆夜彩不以为意道：“放心吧长老，我试过好几次，死了算我命薄，天要我死不得不死。”
长老顺着胡子连连摇头叹道：“臭丫头，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好说歹说不听，届时自食恶果！”
“恶果……是什么果？”
身后传来夜慕烬幽幽无知的声音。
漆夜彩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这狗东西一点也不敬业，扮演别人就扮演吧，还疯狂崩人设！
夜慕烬无辜地眨了眨眼：“大人。”
冰凉的气息轻吐而出，如冰霜一般刺激着肌肤，烫了掌心。
漆夜彩像是碰到了火，猛然收回手。
*
长老从摘星阁出来，掌心托举着一个正处于旋转状态中的星轨罗盘，交给漆夜彩。
漆夜彩谨慎接过，礼貌道谢：“过几天就还给您老人家。”
长老点点头，语重心长：“这都是其次，主要是夜慕烬那家伙，你可要好好盯着，灾孽不除，天地不宁，众生难安啊。”
漆夜彩道：“弟子谨记。”
不是她不想杀，关键人家也杀不死。
不过眼下这不是重点。
“呯呯呯——”
悬挂在夜幕上的星辰珠帘倏地剧烈摇晃，玉石击碰，晶莹闪烁，似是急不可耐，要弹跳出去。
长老惊呼：“有邪气！”
漆夜彩猛然看向夜慕烬，撞入那双浅青色的眸中，青年漫不经心含着笑，玉白的指尖流淌着稀碎的光芒。
周遭一片混乱，他却淡然若之，看戏似的，或者说是丝毫不被影响。
在极致混沌中唯一的清晰，格格不入却又密不可分——
天生的无序者、混乱者。
漆夜彩抿紧了唇，冷冷看着夜慕烬，方才得之不易的片刻轻松愉悦，转瞬间荡然无存。
星阁的法宝基本都是全世界最顶尖的，对于各种信息的监测极度敏感。
尽管夜慕烬脱离在法则、秩序之外，但若有意为之，又是在人家地盘挑衅，不被识别就怪了。
很快便听长老用拐杖指着夜慕烬说：“是他！老夫就说他有问题吧！果真不假！——快来人！”
星使精灵纷纷赶来，将夜慕烬包围。
“咚咚！——”长老敲了敲漆夜彩面前的地面，“丫头杵着干嘛呢！？”
漆夜彩刚回过神，便被长老一把拉过去。
那道冰凉却热烈的视线，隔着人群定在她身上。
长老道：“列阵！”
万千星沙之链自夜幕银河穿来，犹如藤蔓一般环绕在夜慕烬周身，将他困在其中。
但也只是在身旁了，无法切实触碰。
夜慕烬似是毫无感觉。
看不见，没看见。
只盯着她。
长老紧盯着动向，忽觉不对劲：“此子可是……夜慕烬？”
被质问的是漆夜彩。
“是他，是夜慕烬。”漆夜彩情绪平缓，但有点说不出来的沉寂。
长老指尖凝光，眉头紧锁，势在必得：“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就没有不拿下的道理！”
漆夜彩连忙问道：“长老想用诛星阵？”
长老道：“没错！机不可失！”
破军诛星阵是他们专门研究用来针对夜慕烬的，只是缺少测试经验。
这一次，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
夜慕烬是故意的？
漆夜彩忍不住细究，但星阁的诛星法阵极其危险，基本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通常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考虑。
也是敌方是夜慕烬，才出此下策。
既没有做好充足准备，又贸然启动诛星阵，漆夜彩实在不推荐。
这次必然解决不掉夜慕烬，还可能自损一千伤敌为零。
年轻的星阁弟子紧跟其后：“长老！”
长老吩咐道：“即刻列阵！”
星阁罕见搞这么大阵仗，大有想要一蹴而就的架势，若是真打起来了，后果不堪设想。
漆夜彩道：“长老，现在还不是时候。”
长老抽身回答：“要以大局为重，切勿感情用事！”
一旁的星使愤愤道：“每次都找借口说不是时候，到现在没见夜慕烬那厮受到伤害！”
“何必与此人废话？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我看她根本就不舍得杀夜慕烬！”
“满口仁义道德、法律法规，自己都徇私枉法，助纣为虐！”
“……”
漆夜彩知道自己名声臭，却不想，以往同门一场的弟子，也对自己有如此偏见，但怪不了谁，自作自受。
毕竟用旁观者视角来看，就是如此。
法阵星罗棋布，一层一层往外叠加，肉眼看就是一场稀里哗啦炫特效。
漆夜彩寻找着夜慕烬的身影，他仍旧用着白硌尘的外表，姿态悠闲地站在那里，根本不受影响，甚至还歪了歪头，对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