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了
生存大事解决,金宝娇一身轻松,看葛氏都没那么讨厌了。
她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从西屋走到草棚,伸手要接过葛氏手里的丝瓜瓤。
“大娘,我来刷我来刷。”
“你刚刚叫我什么?”葛氏腰一叉,眉毛立起来。
“娘,娘,放着我来刷。”金宝娇微笑,表示换个称呼又不会掉我块肉。
葛氏狐疑的看着金宝娇,心想现在这是真想通了还是装出来骗人的,前儿还逃婚呢今天就这么好性儿?
不管是真是假,她可得看好了,莫叫这媳妇再寻短见。
回神看了一眼金宝娇头上晃着的白药布,又开始轰她,“去去,回屋去,我可不敢让大小姐刷碗。兰兰!丫头!过来帮娘把饭煮上。”
“娘,来了来了。”小丫头远远的应着。
果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大娘?金宝娇腹诽。那可就太好办了。
她没走,额头上其实没什么感觉,身体也并没有很虚弱。
就是对这灶房确实不熟悉,于是就留在这里准备一会儿打个下手。
淘米洗锅,三人配合着干起来。
葛氏看她干的麻利,面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到炒菜时,金宝娇犯难了,她不想再吃那个萝卜条了。
觑一眼葛氏,金宝娇还是决定不委屈自己。
“娘,我看那边有鸡蛋,咱今天吃炒鸡蛋呗?”
兰兰听了,眼睛晶亮的看向她娘。
“不行!鸡蛋才几个,那是留着明天早上给爷们煮了补身体的,给你吃了你犁地去?我看你就是个嘴馋的,不行!”
兰兰又看向金宝娇。
听了这话,金宝娇倒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她确实没出力,不好馋嘴。
只能和兰兰一起失望的撇撇嘴。
“娘,将鸡蛋炒了吧,我一会儿去外面再寻几个,应当还能掏到的。”
不知何时,盛长弓出了西屋,正在井边拽着桶打水。
葛氏不太开心,儿子这么快就偏向儿媳妇了?当娘的有些心酸。这鸟毛没有的小房子,连鸡蛋都是掏的外面野鸡的,上哪再掏更多的去。她就要说不准。
这时,一家之长盛大伯从屋里晃悠出来,也说:“他娘,炒就炒了吧,宝娇嫁过来也吃点好的补补。”
葛氏爆发了,怒道:“好好好,你们一家子都是好人,就我尖酸!要炒自己炒,我不管你们了!”
她将锅铲往金宝娇手里一塞,扭身冲出了草棚,到正屋门口还推了盛大伯一把,继续冲进了里间,险些把这个瘸大伯推个倒仰。
“诶诶,老婆子,媳妇!这是干什么,哎呀,媳妇儿?”盛大伯连忙跟进里间。
留下院子里三人大眼瞪小眼。
金宝娇有点好笑。原来葛大娘脾气这么幼稚的?
盛长弓拎着一桶水过来,安抚金宝娇,“没事,让兰兰炒,她会。早上我在田里看见过一个野鸡窝,一会儿去看看,应该又能有几个蛋。”
金宝娇哪能让兰兰炒,搁现代这也就是个小初中生,再烫到,她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我会炒。”金宝娇谦虚的说。
“你娘没事吗?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没事,爹在呢,他最会哄了。”盛长弓自信,盛长兰点头。
“好吧。”金宝娇半信半疑。
添了一把柴,她去门口菜地里薅了一大把青脆的小葱,白天看到的,这小葱长势极好。
兰兰则在帮忙打鸡蛋,盛长弓一人举着个褐色大长桌往院子里搬。
这是要省灯油,趁天还没暗在院子里吃了,金宝娇会意。以前老家也经常这样,院子里还凉爽些。
她将摘的小葱洗净,熟练的切成碎末,投入油锅中,翻炒两下,阵阵香味扑鼻而来。
接过兰兰手里的鸡蛋碗,按比例往里加了一点水,为了让鸡蛋口感更绵软,也能炒出更多。
随着蛋液倒入锅中,鲜嫩的蛋液在锅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一小勺盐下锅,蛋液和小葱炒到完美的融合,热锅中升腾起诱人的香味,让人食欲大动。
兰兰馋坏了,拼命咽着口水。
“大嫂,好香啊!”
金宝娇也没想到这么香,大概是因为用的纯猪油?
这边的香味引得搬凳子的盛长弓频频回顾,又没好意思过来。
金宝娇把小葱炒鸡蛋盛出来,六个鸡蛋,炒出来装了满满一大盘。
接下来她又将那野菜用猪油炒了,不论口感,还是很香的,估计中午的菜没怎么放油,金宝娇想。
和兴奋的兰兰一起将饭菜端上桌。
盛长弓则跟着接过去,“我来,兰兰去喊爹娘吃饭,天色不早了。”
“嗯!”兰兰乖巧的应声。
一共三个菜一饭,还是很有食欲的。明天会有四菜一汤!
金宝娇乐观的想。
清风抚面,她转头向远处天空望去,天色已近黄昏,夕阳将天幕染上了温柔的橙色,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像一幅油画。
好漂亮的景色,干净又清透。金宝娇看呆了。
“你看看宝娇炒的多好,是吧,快快,坐下来尝尝。”身后传来盛大伯的声音。
金宝娇回过神,转头看到大家都在桌前,兰兰扶着她爹,她爹扶着葛氏,葛氏抿着嘴心疼鸡蛋,轻哼一声,却没再毒舌。
盛长弓正在拿筷子,葛氏接过来,分发下去,递给金宝娇一双。
金宝娇莞尔一笑,这婆婆,不算难相处。
众人入席,看着菜色,果断先夹了一筷子鸡蛋。
一口下去,众人看向金宝娇的目光都变的诧异起来。
这蛋炒的酥糯可口,葱香浓郁而不过分。咀嚼起来,香而不腻,回味无穷。
“大嫂,你做饭好好吃啊!明天还想吃嫂子炒的鸡蛋呜呜。”兰兰嘴角沾着油,天真的说。
金宝娇看了眼盛长弓,没接这话。
“你嫂子身体还没好,明天你来做饭。”男人果然靠谱,将差事挡了回去。
“啊?可我做的真的很难吃。”盛长兰犹豫,她不是不想做饭,只是真没这个天赋,打下手她在行的。
葛氏憋不住了,家里有几个鸡蛋?真以为能顿顿吃呢,都快揭不开锅了。
“得了吧,两个小姑娘家家的,会过什么日子,明天还是我做,让你们这么败家看的我头风都要犯。”
盛大伯乐呵呵的边吃边看,又给葛氏夹了一筷子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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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过去,天都黑了。
一家人将碗筷洗好,桌椅收好。忙忙碌碌后,各自回了屋。
盛长弓在井边洗漱,过了一会,端进西屋一盆热水。
“你用这个洗?那井水太凉。”
正在研究油灯的金宝娇惊了,这年代的男人能这么体贴?不应该都是利己大男子主义吗。
“谢谢。”金宝娇接过木盆,感叹着坐到床边,一把扯下鞋袜,将双脚踩进热水里,舒服的蜷了蜷圆圆的脚趾。
盛长弓不提防看到了这一幕,他赶紧转身,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回避出去了,只留下一句,“等下我进来收,你慢慢洗。”
金宝娇回过味来,无语了一下。对哦,现在是古代,自己好像太奔放了。
她速度洗好脚,趿拉上一旁的新草鞋,出去把水泼了。
“你快进来吧,我洗好了。”
小声喊了院里的男人一下,她便进去铺床了。
盛长弓跟进去,想说要么将那床单给他,他睡地上就好。
只见金宝娇利落的将冷硬又单薄的被子卷成一条胖虫样,堆在了床中间。
“以此为界,我睡里面,你睡外面,没意见吧?”还好现在天气还算热,金宝娇庆幸,若不然,这一条被子够尴尬的,那箱子她翻了,里面只有几件衣物,根本用不上。
“我睡地上就行,被子你盖着吧,我只需一条床单。”盛长弓颇为君子的说。
“别,日子还长呢,难道你天天睡地上,冬天呢?没事的,我睡相很好的。”金宝娇不能鸠占鹊巢,又让人家睡地上吧,地上是纯土夯的,床单一下就该脏了。明天得想想别的办法。
盛长弓只能到床边来,合衣躺下了。
金宝娇躺在里侧,挨着土墙,那墙上贴着一层泛黄的白纸。
她看着房顶,问了盛长弓一个憋了很久的问题。
“你们家银钱不多吗?”她委婉了一些。
盛长弓在身侧躺的板板正正,宛如一根铁锹。
他沉默了数息,闷声答:“嗯,娘自生小妹伤了身子,常感风寒,需一直吃着补药。十年前爹上山打猎,伤了脚。干不了重活,家里便一直不富裕。”
盛长弓视线定格在墙上挂着的那把大弓,须臾又若无其事移开。
“这样啊。”金宝娇叹气,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
看来自己得赶紧想想赚钱的办法,不能真这样白吃白喝。
被子还得再买一床,家具也不够用啊,她又想起几人带补丁的衣服,深深觉得任重而道远。
利润最厚门槛最低的当数饮食生意了,如果自己做蛋糕卖呢?她心里没底,况且现在连鸡蛋都吃不起,还是另作打算吧。
过了一会儿,她又好奇的问道:“那你们为什么还费力搬来这里?”在饭桌上他们并不谈论自己家的事,显然是在避着自己呢。
“在老宅有些矛盾。”盛长弓简短的说。
听着这话,金宝娇知道现在是问不出什么了。时间太早,她有些睡不着,便闲扯起来。
“那院里围出来的地方又是干嘛的?”
“娘打算买些鸡,养起来,就不用买鸡蛋吃了。”
喂鸡她会,金宝娇想。“明日还要去地里吗?”
“对,田还没有开荒完,得去犁完一遍。”
“那我明天也一起去地里看看,你们原来的地卖了?”
“嗯,贱卖了,又在这边买的新田,打算这几日种上麦子。”
“哦,你叫长弓是因为你爹喜欢打猎?”
“可能是吧……”
过了没一会儿,金宝娇就眼皮打架,屋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两道绵长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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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漫漫,月上梢头。
突然,金宝娇被腰间痛击弄醒,捂着腰一时分不清东西南北。
呃!什么东西攮了我一下。
睁眼一瞧,夜深人静。
向旁一看,她哭笑不得。
这人睡相怎么这么不堪!
只见原先中间的被子还在,只是弯弯曲曲,已不成样子了。
盛长弓面对她侧身向前,腿架起一条,骑在被子上,拳头正好落在自己腰旁边,睡的正香。
恐怕刚才攮自己的,正是这一拳头。
黑线了一下,金宝娇劝自己没事,往里去一点应该就可以了。
调整了一下位置,金宝娇再次入睡。
……
没过多久。
靠!受不了了!
不是说好保持距离的吗,你当时答应的很利索啊。
金宝娇欲哭无泪的指责,她看着盛长弓,有心想把他推醒,念在明天还要下田,又不好意思。
唉,大意了。
她只能深吸一口气,“横过来找了个角落,蜷起身体继续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