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到了无意间背负萧曦和沈纤雪五两黄金赌注的颖妃上台。沈纤雪早就在一旁搓手激动,她倒也不是为了颖妃激动,而是心中惦念着自己那五两黄金。
沈纤雪是商贾家庭出身,自小跟母亲学习算账理单,旁人小时候的玩具是拨浪鼓,而她自小便是把玩着算盘长大的。
在旁的方面,她或许比不上这宫里面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但商人的直觉还是有的。
即便颖妃是这宫中唯一的高位妃子,旁人都认为颖妃接下来该是协理后宫,但沈纤雪不觉得。
颖妃来她宫中待的次数不少,她摸得清颖妃的性子,也看的出皇帝对颖妃没意思。
或者说,皇帝对这后宫中的嫔妃都不在乎。
沈纤雪是个目标明确的人,她既进宫做了皇帝的妃子,那就要想办法去争皇帝的宠爱,所以刚开始她一直打探皇帝的行踪,整日徘徊乾清宫附近。
她出身比不得这后宫中任何一个嫔妃,所以她最开始比所有人都用心。
在知晓皇帝那边无果之后,她自然要寻求其他出路。颖妃那段时间禁闭,其他嫔妃又不愿与她有过多交情,她才将目光投向了萧曦。
太后最为看中的侄女,萧丞相家的独女。
明月轩传来萧曦病重静养,闭门谢客的时候,沈纤雪还在宫中自嘲,自己一番盘算终究是落了空。
她出身卑贱,登不了大雅之堂,才艺不精,博不了众人目光,平常没少为了几两碎银操心。
锦上添花常有,雪中送炭难得。后面她也是没想到萧曦即使生着病,也会让宫里的宫女来悄悄资助她,甚至在病愈之后还给她投资生意。
沈夫想让她进宫当宠妃,结果她兜兜转转以另外一种方式当上了商人。
也算如她所愿。
不过这段时间也让她得出这个结论。
她不适合这个皇宫。
看清楚局势之后,她也就没再去想过在这皇宫里面立稳脚跟往上爬的事情。
沈纤雪目光散漫,看着席间的觥筹交错,仿若所有人都带着面具一般,想,我们都不适合这里。
台上的颖妃坐好,起势准备开始,沈纤雪手撑脑袋,看着颖妃隆重模样,好奇问道:“你怎么就这么确定圣上今日能看上颖妃娘娘?”
萧曦轻轻拍下沈纤雪的手臂,示意她注意场合,神秘道:“你等下就知道了。”
沈纤雪嘁了一声,“故弄玄虚。”
沈纤雪看着眼前轻轻晃着头的萧曦。失神想到,其实她刚刚想错了,皇帝不是对后宫的嫔妃不闻不问,他不关心,只不过是因为她们不是萧曦。
她之前没少往萧曦宫中跑,明月轩附近有几个宫人,样子极为眼熟,她在乾清宫见过不少次。
皇帝在悄悄关注萧曦。
这是沈纤雪偶然发现的秘密,但皇帝未曾去过明月轩,显然是不想让旁人知道。
她虽然不是个聪明人,但这点自觉还是有的。
皇帝不愿意让别人知晓,她最好当个傻子。
就是不知道自己眼前这个盟友知不知道皇帝在关注着她。
这宫中人只看的到平常威严在外的颖妃娘娘,想着同她打好人际关系。
却未曾想过皇帝和太后,这宫里面权威最大的两人,他们才是能决定位分高低的人。
沈纤雪含过萧曦剥好送到嘴边的葡萄,望着萧曦亮闪闪的眼睛,笑道:“甜的。”
萧曦后来给她送来的那些秘密情报不知道从哪来的,确事实实在在帮她了不少忙。
虽然萧曦只是给沈纤雪提了个建议让她去尝试打通颖妃那边的圈子,但真正干起来,萧曦没少在其中牵线搭桥,不然像颖妃那种高门贵女是不会和她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答应待在一起的。
沈纤雪心中有着一闪而过的疑惑,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每一次看似无意的话,却会在无意间将事情引向另外一个方向。
疑虑在萧曦的谈笑中转瞬即逝,沈纤雪没再去纠结。
也算她运气好,攀附上了一颗隐藏的高枝。
端坐上位的东方卿不知道往萧曦那边看了多少次,他内心五味杂陈。
从宴会开始到现在,他进场了这么久,为什么萧曦一次都没看向他。
在看到萧曦给身旁的嫔妃喂葡萄时,东方卿脸都要垮了。
他今早得知宴会歌舞单子上没有萧曦的时候,已经伤心过一次了。本想着借着这个宴会的机会点萧曦的牌子,刚好也可以遂萧曦的愿,不显得招摇。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萧曦表演了,之前的世界中,每一次只要萧曦愿意,她绝对会是那一场宴会的聚焦点。
东方卿坐在位子上,望着下方谈笑自若的萧曦,场中的歌舞音乐在那无数次的世界中他反反复复的听过。
而每一次的歌舞,舞台上的人都是萧曦。
他记得很清楚,萧曦手中有一个旁人都没有的失传已久的曲谱。
那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除了萧曦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会去唱这个曲子。
这也是当初东方卿在无数个世界中确认萧曦的一个线索。
她很喜欢这首曲子,她会在每个世界中参加的第一次宴会上表演这个曲子。
台下,颖妃素指轻弹,伴着前奏起声而唱。
东方卿思绪一瞬间被拉回,不可思议的望着台下的颖妃。
东方卿身后的平安更是被搞得思绪万千,陛下今日未免也太莫名其妙了,生辰宴搞得乌云密布。
她怎么会这个曲子?
东方卿望着不远处的萧曦,又看了看台上的颖妃,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把这首曲子送给了颖妃?
台下的萧曦没注意到东方卿的波动,得意的跟身旁的沈纤雪炫耀,“怎么样?”
沈纤雪一脸震惊,“你还真把你压箱底的宝贝给拿出来了?”
萧曦挑眉,“不然呢?功夫要用到刀刃上。”拿这个对她而言无用的死物换一个唯一高位妃子的好感度,不亏。
沈纤雪满脸肉疼,克制住自己忍不住要升高的声音道:“你给我呀,这东西岂止五两黄金,那可是千两万两都换不来的。京城不知道多少乐师都将这曲谱奉为圭臬。”
萧曦大方道:“原稿在我这呢,要不到时候给你?”
沈纤雪这才安分下来,道:“说好了,等下宫宴结束我就去拿。”
颖妃弹的临江仙是先朝大师名曲,现今只有些残卷在民间流传,今日宴会的嫔妃大都知晓这首曲子,她刚弹奏,便已经有人听了出来。
席间,不少人窃窃私语,无外乎是颖妃这次如何如何上心,齐答应一腔心血付诸东流了云云。
齐蝉衣强颜欢笑佯装听不到,实则桌案下的指尖早已泛白。
在她看来,颖妃无非是沾了个东宫老人的光,娇纵跋扈,否则是绝对坐不上妃位的。
偏偏现在她一个京城才女竟被人背后说技不如人。
颖妃是献礼的最后一人,结束之后也没有下去,而是站在原地看着上面的东方卿。
她禁闭关了这么久,也算是萧曦献计有功,这次她绝对要一鸣惊人。
谢太后撇了一眼身旁的皇帝,淡淡提醒道不:“该回神了,陛下。”
东方卿的注意力才从萧曦身上收回,望向颖妃。
太后的声音不小,萧曦听到之后也顺势抬眼向那个方向看去,刚好撞上东方卿未收回的视线。
萧曦悄悄问身旁沈纤雪,“我怎么觉得刚刚陛下在看我们。”
沈纤雪强颜欢笑。
也难为你现在才发现了。她一早就看到东方卿往这边看了,偏偏身旁这人跟个木头一样。
东方卿开口,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冷淡,“你这曲子从何而来?”
颖妃娇羞回道:“回陛下,臣妾知陛下喜爱音律,特意让家父寻来,臣妾苦学数日,只为今日献给陛下。”
东方卿徐徐道:“朕记得徐尚书近日因滨州堤坝事故前去治水,竟是还有心思来寻这曲谱让你献艺。”
颖妃慌了神,“陛下,这是……这是家父先前寻得的,并非近来之事。”
她这几日一直想着自己可以靠着这个获宠,而且徐尚书也来信说过他没有大事,就是正常的公务派遣。
她完全没想到过皇帝会拿这个事情来说事。
东方卿带着怒意道:“心思全都用在揣摩朕的喜好上,也难怪滨州堤坝施工建材出了那么大的事情。”
察觉到皇帝动了气,底下众人都止了话语,不再言语。
沈纤雪不怕死的凑到萧曦身边,低声道:“虽然我想要那五两黄金,但是我怎么感觉他这是在迁怒?”
萧曦无语,“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拿五两黄金。”
她现在为什么有一种套对公式解错题的感觉,曲谱是对的,时机也专门挑的宴会最后一个出场,皇帝也是这个皇帝。
为什么就变了味。
东方卿一字一句重复道:“你给朕说实话,这曲子到底是从何而来?”
颖妃跪在地上,浑身发抖,“臣妾……臣妾……”
她心中止不住流泪,皇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吓人了,早知道她就不想着获宠什么的。
想着,她将视线看向一旁的萧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