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刚进入游戏世界的时候，萧曦本来是有时间出宫游玩的，但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她一时间没法适应，缓和情绪，理清现状之后就匆匆忙忙的进宫。
今日她是第一次出宫，真实接触这个在游戏中从未出现过的集市。
东城夜市，灯火阑珊，繁星点点之下，一派繁华盛景。宛朝的花灯极为出名，因着游人众多，商贩们专门在各家店铺门口摆上各式各样的花灯。
萧曦被挑起兴趣，本来安静跟在东方卿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忍不住好奇，到处张望起来。
现代世界从来没有这般热闹的古朴街市。琳琅满目的手工艺品堆叠在鳞次栉比的摊位上，不少拿出来都可以称得上是现代世界中的匠人精品；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空气中混合着糖葫芦和烤肉的香气。
高悬的灯笼映照出光影，笼罩在萧曦面前的东方卿身上。暖色的烛光和竹条影子相间晃动，罩在他的脸上，让他显得格外平易近人。有一瞬间萧曦觉得格外熟悉。
她本以为东方卿身为皇帝，应当是那种不怒自威，严肃不易的形象。甚至于连之前几次和东方卿的接触中，萧曦对东方卿的印象都是如此。
她在宫内缩在明月轩之中，不愿意过多接触其他人。不过是因为皇宫中过于严肃，一个不慎行差踏错便容易丢了性命。
而现在，她眼中看到的是后宫佳人中从未有过的描述，穿越次元，古朴而又生动的市井烟火之中，东方卿熟练的从荷包里面掏出铜钱递给买糖葫芦的小贩，然后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面前的萧曦。
没有穿着熟悉的明黄宫装，东方卿就像是寻常人家最常见的无忧无虑的少年公子。
是那种让她见到无数次都会一如既往心动的那种少年感男生。
大学的时候追求萧曦的男生很多，但是她依旧母单至今，没谈过一次恋爱。
对她来说，她很看中一个人对她的第一感觉，和她在一起的男生必须是那种让她在心底都会无意识偏爱的男生。
室友们常说她这是看脸，萧曦反驳过，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现在她觉得自己有了答案。
东方卿。
萧曦在这个游戏世界中，有提防，有恐惧，即便是面对谢太后，最开始也是害怕居多。
在和东方卿那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中，面对他的时候是萧曦仅有的放下戒备的时刻。
她喜欢的纸片人以她最喜欢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
见萧曦没有反应，他举着糖葫芦的手又在萧曦面前晃了晃，然后将糖葫芦塞到萧曦手中，唤了一声，“萧萧？”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很好奇，陛……方公子为什么称呼我为萧萧？”
萧曦本想称呼东方卿为陛下，话还未说出口察觉到东方卿投来的眼神，但她又没法说服自己称呼东方卿为夫君，脑袋一转，脱口而出方公子。
东方卿没有在乎萧曦的称呼，低头笑道：“我觉得你应当不喜欢爱妃这个称呼，我也不愿意这样称呼你。母后叫你曦儿，那这便是长辈称呼。所以我想了许久，便称呼你为萧萧，你喜欢吗？”
“方公子，我发现你好像很在乎我的喜好。”
东方卿和她在一起，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喜欢吗？
他好像永远都把萧曦的喜好放到第一位。
这太不像一个皇帝应该有的作风。
东方卿问道：“这不好吗？”
萧曦没听懂，疑惑道：“嗯？”
“宫里面，任何你想做的事情都可以去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情你都不需要去勉强。”东方卿顿住，另有所指道：“我不想让你讨厌这里。”
东方卿声音温柔的不像话，特别是说话的时候会格外专注的盯着萧曦，加上那张让萧曦看见就心动的脸，每次东方卿这样跟萧曦说话的时候，萧曦都会不自在的看向一旁。
她道：“方公子说笑，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不愿意呆在这里。”
刚说完，萧曦闪过一丝不对劲。
这里？
东方卿说的这里，是什么意思？
是指和他一起待的皇宫还是这个世界。
如果他指的是这个世界，那他这样说，是不是意味着他知晓萧曦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萧曦视线看向前方的东方卿，他站在一家银楼摆在门口的小摊上，打量着摊上的饰品，不晓得在跟摊主交谈些什么，两个人笑的格外开心。
萧曦站在原地，思绪万千。
他知道吗？
他会是怎么知道的？
我要不要问他一下？
但如果他只是随口一说，我又该怎么跟他解释？
会不会是我想多了？
……
东方卿和那女摊主的谈笑停住，他看向萧曦，两人目光相对，东方卿歪着头，扬唇一笑，招手道：“萧萧，过来。”
萧曦木木的过去，因着心里想的事情，面上有些冷脸，那女摊主看到后和东方卿对视一眼。
东方卿瞧见，以为萧曦是因为看到刚刚自己和女摊主的谈笑吃醋，心里忍不不住窃喜。
女摊主见东方卿不解释，笑道：“娘子莫要吃醋，刚刚这位郎君只是和我谈到了一些事情。”
萧曦干笑道：“我没吃醋。”
女摊主摆摆手道：“娘子不用解释，如你相公这般俊俏的小郎君，引得姑娘芳心暗许也是常事。娘子提防些也是应该的。”
东方卿插话道：“萧萧，把手给我。”
萧曦虽不知东方卿要做什么，但还是听话把手伸过去。
一阵凉意，萧曦低头，见东方卿将一块银丝玉放在萧曦腕上，东方卿左右比划两下，道：“确实衬萧萧。”
女摊主自豪道：“我就说嘛，我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什么玉配什么人还不知道吗？”
萧曦看着这块还没加工的玉料，道：“这玉尚未雕琢，买来干什么？”
东方卿早有打算，道：“没事，好玉难求，我回去找人给萧萧打一副合适的镯子。”
“娘子如此娇俏美丽，这玉料雕琢出来的饰品必然衬你。也难怪你这相公来了这么多次选了许久才敲定这块。”
萧曦手指着身边都东方卿，问道：“他……之前来过？”
女摊主点点头，道：“娘子不知道？我们银楼的饰品在整个宛朝都是出名的，丝毫不逊色于皇家上供的佳品。你家相公来过不少次，这不，你身上带的这玉镯项链和耳坠都是你相公在我们银楼买的。”
萧曦摸索着手腕上的玉镯，侧头问身旁的东方卿，“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平日公务那么忙，怎么有时间来置办这些？”
东方卿道：“你入府那天就准备好了，只不过一直没机会给你。平日里公务虽然忙，但也不至于抽不开身，给你看个饰品的时间还是有的。”
她入宫那天就准备好了？东方卿这般喜欢她吗？她不是替身吗？
萧曦看着银楼的摊上其他饰品的花样，她宫中有不少这种样式的东西，那是内务府每月送月例时，内侍带来的。现在看来，那是东方卿在其中打点将自己挑好的东西送给萧曦。
因为那个时候萧曦不想和东方卿有接触，东方卿知晓了萧曦的想法，所以他便绕了弯子把这些准备好的物品送给自己。
萧曦一瞬间懂了。
他一直都知道，他在陪着自己演戏，甚至于帮着她圆那些有些拙劣的计谋。
回宫的路上，萧曦思想准备做了许久，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东方卿整理着晚间夜市买的东西，将它们一件一件放在盒子里摆好，闻言低头，极其认真慎重的说道：“因为……萧萧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是我魂牵梦萦，日思夜想的人。”
萧曦已经能够适应东方卿这时不时来的表白，有些不好意思道：“今日是你生辰，但是我连贺礼都没准备。”
东方卿道：“萧萧你不用准备什么，陪我出宫过生辰，我已经很满足了。”
萧曦问道：“我看你今日出宫如此熟练，难不成之前干过不少次？”
“嗯，确实干过不少次。”东方卿拿着一个风车，食指轻点，转着风车，久久道：“萧萧，你知道吗？”
“我觉得很奇怪，我虽然是皇帝，但对于身边的很多事情都无法掌控，握不住我想要的。”
“这皇宫给我的感觉太过于压抑，仿佛有人在无形中操纵着，我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每次都一模一样的生辰宴。”
“偶尔小时候有一次，我想出宫去看看，然后我偷偷翻墙，极其顺利的躲过了侍卫，我一次都没来过的集市却让我有着从未有过的放松，没有皇宫的压抑感和操纵感。自那以后，我便时常偷溜出宫，然后偷偷回来。”
东方卿手中的风车不知何时停止了转动，他徐徐道：“萧萧，我在皇宫出生、长大、以后也会在皇宫老去死亡，这个我本该熟悉无比的地方，却让我陌生无比。”
年轻的帝王轻声祈求，仿佛在诉说自己的心愿，“萧萧，再次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所以……你以后别躲着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