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嬷嬷看出颖妃想要硬闯，上前一步，恭敬道：“颖妃娘娘还是安稳在宫中静心养神的好，奴婢们在掖庭待久了，称不上什么精细人，若是一不小心伤到娘娘，奴婢们受罚事小，娘娘若因此被延长了禁闭时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嬷嬷是个会说话的，当下便拿捏住了颖妃的痛点，气的颖妃在原地来回转，说不出一句话。
颖妃一手叉着腰，一手做扇风状，强忍怒气道：“关关关，能不能来点别的，皇帝登基以来本宫出过几次漪澜宫的宫门。”
掌事的嬷嬷面不改色道：“颖妃娘娘见谅，奴婢不是主事的，娘娘若是有意见，自可以待禁闭解了之后去太后那里反应。”
颖妃彻底怒了，吼道：“本宫要是跟太后说得通，还至于现在被你们关在这里嘛！”
更何况她一见到太后就发怵，还怎么敢在太后面前有异议，整个宫内也就只有萧曦能在太后面前说上话。
想到萧曦，颖妃恍然大悟道：“本宫算是看出来了，这太后一颗心都在那萧才人身上，竟是让本宫都要给她让路，好没道理。”
掌事的嬷嬷笑着提醒道：“娘娘说错了，现在应当称呼为萧容华。”
颖妃疑惑，“容华？”
身旁的宫女解释道：“就在娘娘您离场之后，圣上下的旨意。”
“圣上单独下的旨意？”
宫女有些迟疑的点点头。
没什么心机的颖妃彻底迷糊了，“圣上不是对萧曦没兴趣吗？”
……
齐蝉衣身旁的宫女小心翼翼的汇报道：“主儿，奴婢刚刚打听到，宴席结束后，圣上便去了明月轩，到现在就没回去。”
齐蝉衣躺在榻上，揉着眉心道：“知道了。”
宫女忍不住问道：“主儿不好奇吗？”
“看今日宴席上圣上的态度，只怕圣上想升萧曦的位分不是一天两天了。”齐蝉衣继续道：“把她从才人升到容华，又怕这样让她太过于惹眼，所以给后宫中人的位分都升了一遍，免得旁人对她非议太多。圣上这算盘打的可真好。”
宫女道：“现在的状况，娘娘不若早做打算？”
“不急，她风头正盛，我现在人微言轻，一个不慎只怕会将自己给栽进去。”
“但是主儿，家主那边又来信问宫里的情况了。”
齐蝉衣压抑着内心的不悦，“圣上是个情种，我要是能魅惑的了还至于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宫女问道：“那主儿，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做吗？”
齐蝉衣幽幽道：“做，但这事情不该是我们来做。”
现成的刀不就在面前放着嘛。
萧曦，就算你有皇帝的宠爱又如何，以前你比不过我，现在也会如此。
翌日清晨，萧曦是被沈纤雪给吵醒的。
她习惯不了古人闻鸡起舞的作息，向来喜欢赖床，好在后宫没有皇后，她也不需要每日晨昏定省的请安，太后也知晓萧曦的性子，就算是找她，也多调的是下午的时间。
明月轩的宫人早就习惯了萧曦的作息，知道她就算醒了也喜欢在床上看好一会儿话本，是以早上一直都没有人会来扰她清梦。
沈纤雪三天两头的造访明月轩，早就成了常客，宫人得了萧曦的首肯之后，就带着沈纤雪进了寝居，还未进门，沈纤雪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萧~容~华~，这都日上三竿了，你还不起来，你昨天晚上和圣上都干啥去了？”
沈纤雪扒拉开萧曦的床帘，伸进来一颗脑袋，侧着头看着床上的萧曦，见她一副被吸干精气的模样，别有深意的盯着她。
萧曦随手拿起自己放在旁边的一本话本扔过去，“什么都没发生，陪圣上出宫逛了逛，昨日便歇的迟了些。”
沈纤雪有些惊讶，小古板皇帝还知道带人出去逛街，“出宫，这皇帝还挺有想法的嘛。”
萧曦反驳道：“再有想法也比不上沈姑娘你。”
两人又调侃了几句，兰若便趁着这个时间侍奉着萧曦洗漱，沈纤雪也不着急，找了个位置便坐了下来，还熟稔的吩咐宫人去准备些吃的。
萧曦笑道：“我这明月轩都要成为你家了。”
给宫人吩咐完早膳，沈纤雪斜靠在萧曦面前的软榻上，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主人的身份，“御膳房的膳食我向来不喜欢，吃到嘴里淡的要死，这宫里面能不顾他人眼光开小厨房的，除了那几个身居高位的主位，也就只有你了。”
既来了客，早膳自然要多准备些，沈纤雪又来的早，厨子们还没备好所需要的，秋水便想着来小厨房内催一下，隔着小厨房门唤了几声却未见有人应答。
秋水进门问道：“刘大厨，今日是怎么了？”
“啊？怎么了，秋水姑娘。”
“沈才人来了，今早要在明月轩用膳，我便来催一下，刘大厨可多加几道。”
“这俺晓得，刚才已经有人来说过了，沈才人专门吩咐了几道菜。”
“那刘大厨方才在想些什么，如此出神，我在门外喊你都不见应声。”
“俺就是有点奇怪。”
“奇怪？奇怪什么？”
“这小厨房平日里除了俺不会有旁人进来，所以小厨房的一应陈设我记得很清楚，今早来的时候，这厨房里的东西……”刘大厨停了一下，神神秘秘道：“不大对劲。”
秋水想到昨日撞见的萧曦，硬着头皮问道：“有什么不大对劲的。”
刘大厨以刀作器，摆出判官断案的姿势，“这里面的东西被人动过，还不止动了一样。”
秋水将靠向自己的刀尖往旁边挪了挪，想着自己要将自家主子那不入流的厨艺给遮掩一下，“许是有老鼠不小心碰到。”
刘大厨义正言辞否认道：“不可能，你说什么玩笑话，老鼠？俺的厨房里怎么可能出现老鼠这种生物。”
“那也许是宫人夜间肚子饿，起来煮了面吃，所以动了小厨房的东西。”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我今早问了明月轩的宫人，大家昨夜都没来过厨房，但是这木柴和碗筷却被人动过，秋水姑娘，你觉得这会是怎么一回事？”
秋水打断刘大厨的寻根究底，皮笑肉不笑道：“我觉得吧，咱现在还是先应该把这早膳给做了，沈才人和主儿还在等着呢。”
刘大厨点头，继续开始切菜，突然间灵光一闪，刚准备回头想跟身旁的秋水说，身边却空无一人。他忍不住感叹：“一个个的，腿脚这么好。”
秋水进屋之后将刘大厨的事情告诉了萧曦，萧曦听完，啧啧道：“这刘大厨手艺是好，就是这破案的心思太重了。”
“那奴婢要不要将原委告诉刘大厨。”
萧曦摇摇头，“不用，谁也别说。”
刘大厨是个大嘴巴，他要是知晓了，那基本上等于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了，想想看，一国皇帝生辰日大半夜悄悄摸摸的在她的小厨房煮面，传出去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恐怕到时候又要把她穿成什么惑乱人心的狐狸精。
更何况，这还影响东方卿的形象，本着家属身份她也要把这事情好好瞒下来。
沈纤雪在一旁听完，道：“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深重，萧容华你可不简单哦。”
“你再这样，信不信下一个生意我不做了。”
沈纤雪听到这话，立马住嘴，还做了个拉拉链的样子，朝萧曦眨了眨眼。
刘大厨虽想着别的，但做早膳的速度却一点都没慢下来，加了几道菜之后，还按照往常的时间呈了上来。
饭菜刚端上来，沈纤雪便吃了起来，中间还不忘夸几句刘大厨的手艺。
萧曦看着刘大厨欲言又止不肯下去的模样，开口道：“刘大厨有话不妨直说，纤雪是自己人。”
“主儿，俺就是觉得咱这明月不对劲……”
沈纤雪插嘴道：“不对劲？怎么个不对劲法？你给我说道说道。”
见萧曦默许，刘大厨又将刚刚在厨房给秋水说的话说了一遍。
沈纤雪听完，问道：“那刘大厨你觉得这是怎么了。”
刘大厨凑近低声道：“两位小主，俺觉得……这明月轩不干净。”
萧曦重复道：“不干净？”
兰若听到这里，有些恼怒，“明月轩是新修的院子，之前都没人住过，哪来的不干净，刘大厨你别乱说。”
皇帝刚来，就有人说这里不干净，那这让人听了怎么想。
刘大厨是萧母专程找人打点送进宫来的，称不上不是宫里人，说话做事便没了那么多的心思。
“两位小主，咱这明月轩虽说是新修的，但谁知道这修之前是什么状况，俺之前看书上说，这荒地是最易滋养阴气的地方，这皇宫修建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有多少孤魂野鬼呢。”
刘大厨当即断言道：“俺那小厨房乱掉的调料，说不定就是这宫里面饿了的小鬼来觅食的。”
萧曦不语，饿了的小鬼没有，半夜突发奇想做面的主子倒是有一个。
沈纤雪不认同道：“这小鬼觅食不去御膳房为啥要来这明月轩的小厨房，御膳房那岂不是更多山珍海味。”
“诶，沈小主这就不懂了吧，这御膳房可是重地，晚上有那么多人看管着，谁敢随便过去。咱这小厨房就不一样了，既有家肴美味，又无人看管，那可不就被这小鬼给相中了。”
“那他们为什么不去其他人的小厨房，偏偏要来这里。”
刘大厨猛一拍手，恍然大悟道：“沈小主这可是说到点子上了，俺也在琢磨也是刚刚突然想通的，俺之前可是在京城最大的酒楼做过主刀的厨子，这小鬼也挑，来咱这肯定是奔着俺的手艺来的。”
能想到这个程度都没怀疑过鬼神一说是否合理。
萧曦尴尬道：“是是是，刘大厨的手艺这宫里面自然没人能比。”
刘大厨摇头，可惜道：“就是这小鬼没挑着好的，那么大一个厨房，就捡了点米面，俺那笊篱下面放着可多好吃的呢，这小鬼生前也是个可怜人，这饿了也只是随意寻了点吃的。”
就不准人家只想去吃个面。
萧曦颇为佩服刘大厨这千回百转的思路，她就想瞒个小事，竟让他闹出一出聊斋来。
她问道：“刘大厨，你平日里都干些啥，竟能想到鬼神一说。”
“就主儿平日看完扔进书库的那些话本，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