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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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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妙愉花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原来紫苏是以为她在伤心嘴硬,顿感无奈,好说歹说,终于让她明白,她和景珩欢好,其实是她主动。

但紫苏并没有因此感到释然,她担忧道:“那您的婚事该怎么办呀,夫人一定不会同意他娶您的。”

许妙愉睨她一眼,“你和他倒想到一块儿去了,我看你们一起过得了,我娘当然不会同意,所以这件事你谁也不能说,知道吗?”

紫苏点了点头,“奴婢肯定不会说出去的,可是……”

许妙愉打断她,“没有可是,就算是我爹娘也不能说,而且,你要帮我一个忙。”

她向紫苏招了招手,紫苏蹲了下来,一边将耳朵凑到她的面前,一边说:“小姐您说的什么话,有什么事您吩咐奴婢就行了——啊?”

话音未落,紫苏就已经一脸惊讶地向后退去,她猛烈地摇着头,“不行,小姐,奴婢不能这么做,要是被夫人知道了,她会剥了我的皮的。”

许妙愉佯怒道:“你不是刚说要听我的吩咐吗,这就反悔了?那也不用等我娘动手了,我现在就剥了你的皮。”

紫苏脸皱成一团,十分为难的样子。

许妙愉又笑着安抚道:“别怕嘛,出事了不还有我担着吗,我以前哪次骗过你?”

紫苏脸色终于和缓,她不禁想起在宣州的旧事,自家小姐从小叛逆,没少闯祸,她也跟着受了不少责罚,但正如小姐所说,每次她都主动担责,连将军和夫人都拿她没办法。

紫苏点了点头。

解决了最紧要的问题,许妙愉坐到池边,素手舀起温热的池水洒在笔直纤细的小腿上,紫苏动作轻柔地为她按摩,手指小心地避开红痕。

许妙愉见了,轻笑一声,脸色酡红,“别误会,这是□□草压出来的,那个山洞里什么都没有,冷死我了。”

她低声抱怨着,语气之中却没有多少不满。

紫苏沉默不语,按摩的手指从腿肚渐渐移到膝盖,再向上就是白皙的大腿,紫苏瞥了一眼,隐隐看到内侧的红痕,与小腿上的痕迹不同,那更像是一个浅浅的指痕。

紫苏心中一慌,耳朵通红,赶紧移开视线,收回双手,重新侍立到一旁。

许妙愉将小巧的脚伸进池水中,轻轻拨动着池水,水花溅起,她不知在想着什么,忽然“啊”了一声,“玉佩,差点儿又忘了,紫苏,下次见到他,你记得提醒我。”

“是。”紫苏赶紧应道。

下次是什么时候。

许妙愉以为下次会很快到来,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天,此时距离除夕夜仅有五天,朝中某位大人的女儿及笈,许妙愉携礼前去祝贺。

及笈礼之后,许妙愉与其他人寒暄一番,听着各家贵女讨论时兴的口脂首饰,略感有些无聊,于是借口身体不适先行乘车离去。

不过她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吩咐车夫去了长安城中最有名的酒楼之一,杏花楼。

杏花楼时刻人满为患,最受人追捧的杏花酥供不应求,也是许妙愉每次来长安时最喜爱的糕点,近来各种事情纷至沓来,她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今天突然起了馋意。

车夫将马车停在杏花楼对面人较少的巷中,紫苏下去买杏花酥,许妙愉留在马车中,掀开车帘,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行走的人群。

人潮涌动,都带着喜气,道路两旁小摊上卖的也都是和过年有关的物件,大红的灯笼,桃符,还有屠苏酒,小贩口中说的也都是吉祥话。

虽然千篇一律,胜在喜庆的氛围。

许妙愉正看着,忽然瞥见从大街的另一头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景珩。

她心中一喜,连忙叫仆人去将景珩请过来,自己则掀开门帘跳下马车,理了理鬓角和衣衫。

景珩穿着一身玄色衣衫,作武人打扮,身形颀长面容俊逸,走在路上不时有人多看他几眼,尤其是那执扇掩面的少女妇人,一双双美目笑意盈盈地盯着他。

当他走近,许妙愉便指挥车夫将马车一横,挡住了其他人的目光,使小巷成了个隐秘之所。

许妙愉扑进他的怀中,景珩一怔,向旁边看去,许妙愉带出来的仆人和车夫尽皆看向别处,脸色平静,仿佛对少女的大胆行为已经习惯。

许妙愉道:“你放心,他们都是我信得过的人。”

景珩颔首,抬手抚摸她的长发,“你怎么在这?”

杏花楼是达官显贵聚集之处,却和许妙愉格格不入,长安贵女更喜欢去另一栋名楼聚会。

许妙愉从他的怀中抬起头,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更衬得她玉容仙姿,脸颊上有少许仔细看才能看见的绒毛,增添了几分可爱。

“我喜欢吃这里的杏花酥。”

景珩挑眉,“我去买。”

“不用。”许妙愉抱紧他,摇了摇头,“紫苏已经去买了。”

正说着,紫苏拿着买好的杏花酥回来了,车夫给她让开路让她进来,紫苏边走边说:“小姐,奴婢回来了,好险,奴婢去的时候,只剩最后几块了。”

她一抬眼,看到景珩,吓了一跳,捧在手心用油纸包裹的糕点应声而落,景珩动作敏捷,伸手接住,拿到许妙愉面前。

许妙愉放开他,开心地接过油纸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股热气从其中冒出来,糕点大概是刚刚出炉的,很是热乎,正适合这严寒的冬日。

许妙愉拈起一块放进嘴里,香甜可口,入口即化。

她又拈起一块,口中唤着景珩的名字,等他张口要回应之时,忽然将手中的糕点塞进他的嘴里。

景珩下意识闭上嘴,立刻他就意识到不对,他的舌尖不仅感受到了糕点酥脆绵密的口感,还有什么温热柔软的触感。

许妙愉猛地收回手,脸羞得通红,她觑了一眼紫苏,紫苏连忙拿着手帕上前,许妙愉低头用手帕擦拭着手指。

大胆如她,也被这个意外弄得不好意思起来。

景珩愕然片刻,咽下口中的杏花酥,瞧见许妙愉羞怯的模样,不由得嘴角轻扬,他抿唇压下嘴角,“很甜。”

什么很甜?

他没说,许妙愉也不敢问,她抬眸瞪了一眼他,轻飘飘的没有力度。

杏花酥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许妙愉将油纸包裹的糕点交给紫苏,让他们分着吃了,自己拉着景珩走到一边去,小声抱怨道:“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我让紫苏去找你,可是他们说你已经搬走了,也没人知道你搬去哪儿了。”

景珩解释道:“经过那天的事情,我的住处不安全,就另找了个地方。”

可是他到底搬去了哪儿,他有些犹豫,迟迟没有开口,许妙愉不满地嘟着嘴,戳了戳他的胸口,“怎么不说了,是不是怕我去烦你?”

景珩握住她的手,止住她的小动作,笑道:“怎么会,我恨不得你天天能来烦我。”

许妙愉有些惊讶,原来他也会说这种情话,心中甜滋滋的,果然如他所说,那杏花酥太甜了,现在还有回甘,但她可不会被这一句话就轻易打发,“那你这些天还不出现。”

景珩笑着戳穿她,“这些天你不是一直待在家里没出过门吗,我怎么出现,总不可能翻墙进去见你吧。”

许妙愉也笑了,“我家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你要是真这么做,他们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当初不就有人偷偷翻墙出来吗?”

许妙愉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眼底不由浮现出当时的情景,一眨眼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当时的她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会和眼前的人有这么深的纠缠。

“那可不一样,那是他们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许妙愉望着他,双目明亮妩媚。

景珩情不自禁俯身,许妙愉闭上眼睛,感受到一个轻轻的吻落到她的眼睛上,然后那温热的气息又渐渐远离,许妙愉扬起下巴,去亲他的嘴唇。

樱唇刚要触碰上,紫苏突然钻了出来,焦急道:“小姐,有人过来了。”

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景珩摸了摸她的头,“我先走了。”

许妙愉拉住他的衣袖,“等等,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现在住在哪儿呢?”

景珩无奈地笑了笑,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然后大步离开。

许妙愉在心中默念了两遍,重新回到马车上。

马车出了小巷,缓缓前行,不多时回到了许府。

许妙愉匆匆换了套衣裳,披上狐裘,戴上帷帽,准备再度出门去,走到半途,许望清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妹妹,等等。”

许妙愉心中一紧,定了定神,转身笑道:“哥哥,怎么了?”

她心中暗道,平时兄长公事忙碌,很多天都难得见到一面,想见的时候见不到,今天怎么偏偏不巧遇上了。

许望清还穿着官服,大概是刚下值。

他何等敏锐,察觉到自家妹子语气中的焦急,疑惑道:“你怎么了,很着急的样子。”

许妙愉神色一凛,连忙解释道:“没事,我只是诧异哥哥居然这个点儿在家中,是不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原来如此,许望清不再多想,忽略她的脚步匆匆,“是叔母来信说,她已经动身启程回来,约莫初一能到。我想你一定等得着急了,便想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你。”

后一句话他是笑着说的,分明带着调侃的意思,毕竟整个许家谁不知道许大小姐最怕她的母亲,哪有等得着急一说。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许妙愉的心情都没刚才好了,她哦了一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望清看得心疼,收起笑容,转移话题道:“妹妹你要出门吗,要去哪里,需不需要我带你去散散心?”

许妙愉果然从失落的情绪中出来,她眼珠一转,毫不慌张,微笑道:“我看外面热闹得很,想出去走走,哥哥你要跟我一起吗,最近大家都出来了,尤其是曲江那边,说不定哥哥能遇到一番良缘呢。”

“算了,你自己去吧,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公事没处理完。”一听到“良缘”二字,许望清就像失了魂一样,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许妙愉看着他的背影,又有些后悔。

许家众人皆知许望清和许妙愉两人的婚事一直是个老大难问题,许妙愉就不说了,许望清也是奇怪,一直未娶,说起来就是要先立业再成家。

许妙愉身为与他关系很好的堂妹,却知道一点儿内情,他似乎早就心有所属。

可那人是谁,为何他就这么拖着,许妙愉却不知道了,她也曾旁敲侧击过,只是许望清口风严实得很,她什么也没问出来。

得另找个时间再探探他的口风。

这么想着,她也出了许府,口中默念着景珩的新地址,乘车而去,以防万一,她还让紫苏找了辆普通马车,中途换上那辆马车,谨防有人认出她来。

天色渐晚,街边的灯笼渐次亮起,马车在长安城的街巷中绕来绕去,终于来到了景珩的新住处。

比较之前,这地方更加荒凉破败,许妙愉路过其中几家院落,木门没有上锁,破了几个洞,结了蜘蛛网,风一吹呼呼作响叫人胆战心惊。

她继续往前走,看到了景珩的身影,他站在门口,仿佛在等待谁,两人视线相接,许妙愉提起裙摆小跑过去,“你在等我吗?”

景珩点了点头,推门让她进来,这一处院落比之前的更小,却更整洁,院角竖了个秋千架,就在花丛旁边,很新很干净。

许妙愉一眼就看出,这是为她准备的,甚至秋千的样式都与长公主别苑中的有几分类似,她过去坐下,轻轻前后晃动,笑容明媚,神采飞扬。

“我要是今天不来呢?你要一直等到什么时候?”许妙愉突然好奇地问道。

景珩站在秋千架旁,闻言道:“戌时。”

“这么早?”许妙愉愕然,气鼓鼓地站起来,瞪着他,“看来我在你心里一点儿都不重要了。”

“这是什么话。”景珩道,“若是平时,戌时都已经宵禁了,你真在那个时候来找我,我只能将你送回许府了。”

他说得太过一本正经,许妙愉被噎了一下,她绞尽脑汁想怎么呛回去,半天也没个好说辞,只能说:“我偏不走,你能怎么办,把我拖回去吗?”

“拖?”景珩笑了,他上前两步,突然将许妙愉打横抱起,“我怎么舍得,当然是将你抱回去了。”

许妙愉惊呼一声,暗暗咬牙,他的一本正经果然是装出来的。

突然失重让她不得不抱紧了他,头靠在他的肩上,看着他的喉结,突然玩心大起,轻轻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嘶,你属狗的?”

“你才是。”许妙愉白了他一眼,会跟自己对呛,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景珩,自从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后,他温柔得她都有些不适应了,“上次你咬出来的那些痕迹,过了好几天才消……”

眼见她越说越离谱,景珩抱着她回了屋子。

紫苏尴尬地站在院中,看着屋门关上,左右看看,赶紧将院门也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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