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
楚君屹抬脚就要出去迎,御风拦了下来,说:“宋将军还带回来一女子,关系瞧着不一般。陛下可要先做好准备。”
楚君屹自然听不得别的:“带了就带了,他人回来就好。”
刚出殿门,刚上到一半台阶的宋听时与楚君屹视线相对,那是久违的兄弟情深。
“参见陛下。”宋听时单膝跪了下去,另一只手拉着阿漓一块跪着,低声安抚:“不怕,跟着我做,我教过你的。”
“参见陛下。”阿漓有模有样的学着宋听时的动作。
“阿时回来就好,快快起来。”楚君屹扶了人,这才对阿漓投来目光。
“这位是?”
御风提醒道:“陛下,还是让宋将军和这位姑娘入殿,陛下再与将军叙旧。”
“对对对。”楚君屹高兴昏头了。
直到入殿后,小太监上了茶,殿内就剩下四人,楚君屹忙着问:“那日大军捷报传回京城,陆将军说你失踪在战场上,再无回来。朕后又派了人去寻你的踪迹,三月以来,一直杳无音信,朕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可这最终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宋听时往阿漓的方向望了望:“说来话长,那日我领着人引开大朔国主力军,中了埋伏,身负重伤被敌军逼落悬崖,那涯下是河,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正是阿漓救了我。”
“阿漓?”楚君屹视线再次落在阿漓身上。
“阿漓是阿拾给我的名字。”阿漓注意到目光,很快就接着话,说过这话时还不忘盯着宋听时。
“阿漓住在谷底,谷底没有出路,我也是在阿漓悉心照顾下恢复了伤势,最终寻得出口,是以耽搁了这些时日才能返回京城。误了军职,忘陛下恕罪。”
“你说这些做甚,朕追封了你的官职,不得已将兵权交由陆鸣珅手里,朕要将原本属于你的一并还给你。”
宋听时打断道:“陛下,陆将军是领着大军回京的,三军犒赏已过,旧事不要再提,至于军功,陆将军不是没有功劳,这功他受得起,若陛下为了臣,与功臣离心,会被天下人诟病的。”
“至于兵权,等合适的契机,陛下再拿回来,不急一时。”
楚君屹点点头,抬臂一挥:“那朕要昭告天下,我北齐大将军回来了。”
“陛下,还有一事,”宋听时起身领着阿漓又跪了下去,“我与阿漓在梵幽谷成了亲,往后她就是我将军府上的夫人了。”
“成亲?”御风与楚君屹相视一眼齐声说。
“阿漓,家中长辈给你们办的?”楚君屹让二人起来,又去拉过宋听时,试探问,“你曾经可不是想要成亲的人,莫不是他们挟恩图报?逼的你,这事朕给你做主就是。”
宋听时没忍住笑,倒是回到了从前的相处模样:“不是,是我愿意的,阿漓很好,往后就只要她了,陛下可别往我院里再塞旁人。”
“我堂堂北齐大将军……”楚君屹顿了顿,松了口气,“罢了,既然阿漓对你有救命之恩,那就是对北齐有恩,朕也要封赏她,你想要什么?”
宋听时握紧她双肩,微微往前推了推,低声说:“陛下要赏你,你看想要什么?”
阿漓不知所措,歪着脑袋,思忖半晌,才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阿拾。”
“好好好,那倒是朕多余了。御风,着禁军护送大将军回府,内务府多派人手去将军府打点。”楚君屹豁然一笑,“你的府邸朕让人给你留着呢,一样不差,带着你的阿漓回去吧。”
“谢陛下。”
宋听时带着阿漓出了崇光殿。他的贴身侍卫长风已得了消息候在殿外。
“主子,主子回来了。属下……”见到宋听时那刻,强忍着泪。
“长风?”宋听时倒是笑了,“你怎么这副样子。”
御风笑他:“他那是思念将军过度,才弄成这样的。”
一旁的阿漓不懂他们的关系,听闻这话,心里有些不乐意,像是自己的宝贝被人窥视,紧紧抓过宋听时的手,仿若在宣示主权。
宋听时感到她的不安,安抚道,“无事,这是长风,我的御下。”
说罢又转过与长风说:“这是咱们府里的夫人,喊人。”
“夫人?”长风拧着眉,他主子失踪了三个月,好不容易回来后竟带了夫人回来。
“愣着做什么?”
长风挠挠脑袋,傻笑着:“夫人,长风见过夫人。”
三人正有说有笑往回走,不远处娇声唤着阶上站着的楚君屹。
“皇兄,皇兄……”公主楚君悦听闻宫人的谈话,得知宋听时回来了,这才赶过来,一同为伴的还有曲阳王之女,楚寻芷。
楚君屹扶了扶御风,想逃,却被拦下:“皇兄,你没听见我在唤你吗?”
“听见了,听见了。”楚君屹倒吸一口气,强装镇定。
“见过陛下。”楚寻芷端庄优雅地行了礼。
“阿寻也在啊。”
“我听说阿时回来了,”楚君悦按耐不住问,“他人呢?”
“刚走呢。”楚君屹微微抬了下巴,往前方点到,那身影早已看不清。
楚君悦急切问道:“听说阿时还带了女子回来,皇兄可是真的?那人是何人啊?”楚寻芷听她这么问,也提神听着。这正也是她想知道的。
“救了阿时命的人,”楚君屹拨开了公主的手,“也是阿时的妻子。”
妻子?
楚寻芷腕上的玉镯跌落在地,清脆声音是破碎的提醒。
他的妻子?
他怎么就成亲了?
“阿寻,没事吧。”公主楚君悦关心问道。
“无事,一时不注意。”
“皇兄说阿时带的女子就是他的妻子?姓甚名谁,哪家贵女?怎么不曾听闻过他有意中人了呢……”楚君悦望着远处心思全然不在此处。
“不是什么贵女,布衣百姓。”楚君屹转身离开,嫌这妹妹聒噪,再不走还得再问。索性溜之大吉。
斜阳落过高墙,已是午后了。
禁军护送宋听时回府,还是昔日大将军的派头。
宋听时回来的消息一时传遍上京城,曲阳王府内也不再话下,长随俯低身子轻敲着门,“王爷,宫里有消息了。”
那酣畅浑厚的笔势顿停,沾着墨的狼毫放回笔枕,“何事?”
“王爷,宋,宋将军回来了。”长随说。
那皱纹积深的双眼变得阴狠,再而是不可置信:“他人不是死在战场上了?三个月,骨头也不剩了。”
“咱们的人瞧得真切,皇上见了人后便着了禁军护送回了将军府。”
“陆鸣珅呢?他信誓旦旦的说宋听时死了,而今人复生到了楚君屹跟前,他还攥着他那手里的兵权沾沾自喜,做着他大将军的春秋大梦呢,”曲阳王想着对策说,“这宋听时回来了,兵权怕是握不住了。”
“宫里传来消息,皇上没有收回陆大人手里兵权的意思。”
“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宋听时的意思?”曲阳王不解。这长随也不清楚。
宋听时带阿漓回了将军府,一时民间流言四起,北齐大将军身死数月,重返朝堂,还带了个女子回府。
这往日巴结的官员纷纷上门,都被长风拦在府外,奉了宋听时的命只道是新夫人怕生,过些日子府里办婚宴,再请诸位痛饮。
那些上门的官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悻悻退了。
宋听时许了阿漓三书六礼,奈何阿漓没有长辈,也从简了些,可该有的还是有,礼制都是按照大将军身份置办的。
婚书是礼部那头拟写的,阿漓盘腿坐在婚床上,捧着那张婚书,手指抚摸过上面的字。
“宋听时,宋漓?”她眨着杏眼问那头的宋听时,宋听时正端了合卺酒。
“为何是宋漓?不是阿漓?”
宋听时放了合卺酒,坐上榻,单臂绕过她将阿漓整个人贴在前胸,搭在她掌心上,接过她手里的婚书,温声说:“人总要有姓的,我给你了名字,你既没有姓,可你嫁于我,往后就跟着我姓吧。”
“婚书上我让礼部的人写了宋漓。阿漓是你,宋漓也是你,都是我的阿漓。”
他说这话时呼吸隐约重了,那吐出的热气夹着酒香,阿漓凑前往他唇点了一下。
宋听时忍着悸动,赶路回京这个路上趁着歇脚时拢共就碰了她一回,其余时间既没有机会也不合时宜,回来府上这几日说是要大婚,大婚前不能见面,这又分了院住,好长日子没碰她,这会情欲再难忍下。
他将婚书搁好,又急着喝下合卺酒,做完这些他也该做正事了。
阿漓只觉被人压在胸膛下,力量越来越大,那双手要去解她腰封,阿漓似被牵引而起,推了宋听时。
“怎么了?阿漓。”宋听时满是疑惑。
“人伦师傅说了,新婚夜服侍夫君,得先换寝衣再做别的。”她努力回想人伦师傅教的话。
其实就是宫里派来的嬷嬷,教她日常礼仪,那也是宋听时想让她学的。既然带她回了上京,她迟早都得学规矩的。
“还有呢?”宋听时歪着头打量她。
“还有……”她说着就要去解宋听时的衣领,“这样,然后再这样……”
她唇凑近他唇时,转而移到他脖颈,含住了喉结。宋听时忍不下,一把将她压了下去。
“你学的不够,让夫君教教你。”他鼻息呼着她。
“那我要好好学。”阿漓挑着笑,没有羞怯的意思。
“阿漓……”
“阿漓……”
他身下动着,嘴里不断呢喃着她的名字。
他从前不是耽溺于色欲之中的人,可不知为何,有了阿漓之后,这欲望越发强烈,原本自持的他也难有自控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