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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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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之前见过?”严清疑惑道。

怀瑾和握瑜对视一眼,不知如何应付这个怪异的局面。

沈丽予道:“罗布,阿絮方才就在找你,你先过去乐室吧。”

罗布会心一笑,客套了几句话,识趣地把带来的朋友留在原地。

“阿清,你放心。我和他单独说几句便好。”说完,沈丽予把严清和满脸疑惑的两兄弟一起推了出去。

她合上门,手还搭在门边上,一时没有转过来,道:“你来做什么?”

身后那个嗓音伴着克制强忍的吐息。

刍荛道:“我一直在等你。只是等不到你来找我,先等来了那个话本。”

沈丽予转身往书案那边走过去,头也不抬地,道:“如果你没有别的事,就先回去吧。“

刍荛往前一步,道:“聂氏那边无甚动静,应是中计了。”

“我知道。”沈丽予一页又一页地翻着桌上的账簿,看得极认真。

“你大伯是个好人,把沈霁教成了好人。”刍荛目不转睛地看着沈丽予那边,动也没动。

“我也知道。”沈丽予说完,手上又翻过去一页。

片刻后,刍荛道:“你不是最不爱算术吗?”

沈丽予翻页的手悬在正中,很快便放下,终于抬眼看着他。

刍荛接上她的目光,道:“那些消息是方才在房间里的人告诉你的吗?”

“是又如何?”沈丽予注视着那副面具,突然站起来,绕过书案,向刍荛走去。

“昨日抱你的男子,也是帮你的人吗?”刍荛问完,却发现沈丽予正一步接一步地向他靠近。

“他是,你知道了,然后呢?”沈丽予站在他身前,鞋尖顶着他的,抬头看着他,忽而抬手,快速地摸上刍荛的面具。

事实上,她并没有勇气一下揭开。

而她的手只是轻轻地掠过那面具上的花纹,刍荛便一下握住她的手腕,慢慢地放下去,反过手握住她的小掌,手指一点点地滑过她的掌心,扣在沈丽予的指缝之间,任她想挣脱自己也绝不松开。

两人拉扯之间,都能感受到彼此掌心传过来的湿热、心跳与颤抖。

“可否告诉我,那日抱你的男子是谁?”刍荛依依不饶。

沈丽予偏着头,道:“难道罗布没和你说吗?”

刍荛低头轻笑一声,道:“我问了很多遍,他不肯说。”

沈丽予挣开了他的手,又站得离他一尺远,道:“他叫林杰——是家中最小的弟弟。”

刍荛原想站过去,靠她近些,却看见她一滴眼泪滑过嫣红的脸颊,始终还是止住了脚步,道:“你接下来想怎样做?让我陪你,好吗?”

沈丽予盯着那副面具许久,用手背擦掉眼泪,道:“你走吧。别再来了。”

严清不放心,走回账房想看看情况,发现那个刍荛已经走了而,沈丽予椅子上,怅然若失。“你们二人有些奇怪啊。”

·

对严清而言,那刍荛只闻其曲,不见踪影,用最少的曲谱拿最多的钱,实在什么,而两年过去了,忽然就出现了。

看来她的猜想果然没错,沈丽予和刍荛之间确有熟稔。

严清趁阿絮在前面教乐,搬来一张小凳,坐到罗布旁边,问道:“刍荛究竟是谁?”

罗布看着这位执着的小娘子,慈祥地笑道:“你可以问他啊。”

严清道:“他肯定不和我说。”

罗布道:“那你便去问问三娘子。”

严清道:“她肯定更不和我说!”

罗布笑道:“那你就把这二人拉到一起,一道问个明白。”

阿絮在前面反复被后面嘻嘻索索的谈话声打搅,回头骂了句:“你们快些出去,吵得我都听不见乐声了!”

换了个地方,严清又问道:“那他姓什么?你总该知道了吧?”

罗布对这问题表示吃惊,道:“你这娘子,怎么总在些事上花费心思?”

严清道:“你先告诉我,我可以自己去查。”

须臾,她背后传来一个冷飕飕的声音:“我姓郦。只是我身上没什么事可查的。”

严清心虚得双肩一缩,转身瞧见了那个高大的身影,左手提着食盒,道:“你今日又送的什么?”

沈丽予坐在账房里,对着一张白纸,想了许久,仍未下笔。她瞥了眼对面小桌上放着的一只精致的瓷碗,里面的药汤没了。

此时,门被打开,刍荛又给她送药汤来了。

而严清从刍荛身后冒出来,道:“这东西,喝了对她有用吗?”刍荛第一次送药来时,她边怀疑过这个人,以及他送药汤的目的。只是没想到,沈丽予问都不问,送走刍荛,便把药喝了。

“沈娘子底子好,只是劳累不知休息,虚寒入体,和这药汤是对症下药。”刍荛把食盒放下,收走空的碗,再拿出新的碗,道:“劳烦你看着沈娘子喝下。”

“你这就走了?”严清回头看,沈丽予从头到尾,眼睛就没抬起来过,于是道:“不如把药方给我?以后不用麻烦你亲自——”

“不了,此药难找,做法复杂,还是我来吧。我会每天来送药汤的。”刍荛出去时合上门,最后望了眼那房间另一边装作漠然的人。

“难找还每天送——”严清嘟哝道。她把药端过书案,放在沈丽予手边,道:“来吧,趁热喝。”

沈丽予干脆地接过碗,皱着眉将满当当、黑漆漆的药汤一口喝完。

严清在一旁自言自语道:“得亏我先问了,不然白找一通。那个刍荛居然不姓刍,姓郦——”

沈丽予立即将视线从白纸上移开,震惊地看向严清,道:“你说什么?”

“刍荛姓郦——诶?和那位做水运生意的堂主一个姓——诶,你去哪儿?”严清眼看着沈丽予慌张地站起来,腰撞了下桌角,疼得“啊”了一声,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

·

刍荛离去已有一阵儿,沈丽予不知自己能不能追得上。她全副心神皆被严清方才那句自顾自的话给填满了。

他怎么可以姓郦?

怎么会是他?

当年在河堤边那艘大船前,那位撑船的男子就特意告诉沈丽予,他家的堂主姓郦——“请您记住哟,这个字,一边是丽字,一边是部首,像一把刀,是一直都会陪在丽旁边的一把刀喔。”

听那油腔滑调,当时沈丽予就没把这句话放在心里,直到现在刍荛出现在她面前。

远远地,她看见了那个落寞失望的熟悉身影,正缓缓地迈出清风堂的大门。沈丽予冲过去拉住他的手,将他扯了进来,带到没什么人的地方,直言道:“给我送密信的是不是你?抓邓行之时的黑衣护卫是不是你?送还林家刻版的人是不是你?你究竟还做多少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张面具下的脸微微一颤。

沈丽予气得全身发抖,道:“你既要做这么多事,为何一直避着不见我?”

“丽予——”刍荛上前一步,张开一边手,想去抱她。

沈丽予用力地推开他,发泄似地吼出来所有的质问:“为何这几年要让我独自一人走过来?我真需要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出来?你告诉我啊!你说啊!”

“哐啷”几声,刍荛扔下食盒,伸出左手将她拉过去,紧紧箍住,犹如一个心急的孩子,将失而复得的心尖儿上的宝贝一下揽入怀中,无比珍惜。

沈丽予推不开他,手弯曲着动不了,仍要握拳捶着他肩头泄气,哭喊道:“我不要你抱我!不要你抱我!你不是说过,绝不会弃我不顾吗?为何不来找我?为何现在又要这般纠缠我?”

刍荛双手抱着哭得失控的沈丽予,一遍又一遍地贴在她耳边道:“对不起,对不起……

许是疏泄了久淤心扉的郁气,沈丽予喊累了、哭累了,渐渐晕睡在刍荛怀中。

他脱下披风将沈丽予整个身子裹住,背回了清风堂内。

·

途径偏门通向的后巷时,刍荛闻到一阵儿怪异的味道。那股战场上才有的、能烧得人撕心裂肺的猛火油的气味,他绝不会认错。

刍荛将沈丽予交给严清照看,叫上怀瑾、握瑜来到了后巷。

无需他们多加查找,呛鼻的灰白烟火已经从一处大门紧闭的仓库后冒出。

刍荛四周看了看,从附近一处未开张的店铺前搬来了沙土,打开仓库的门便往里面撒,怀瑾和握瑜也学着他这样做。于是,这场刻意烧毁清风堂的火势被提前扑灭了。虽毁掉了仓库中的一些财物,但损失不大。

严清盘了盘里面的物件,道:“这是什么对家?竟敢做这种缺德的事?为了生意,都这般不管不顾了吗?”

刍荛为沈丽予盖上薄被,放下了帘子,道:“这不是你们的对家。是有人挪用了军资,想用一场难以浇灭的大火毁了清风堂里全部的人,包括刘絮,也许还包括丽予。”

丽予?这称呼听着越发亲昵了。严清挑起一边眉,不满地看向这个口气轻佻的面具男子。

“看来有人心急了。” 刍荛再望向帘后熟睡的沈丽予,道:“最近我会带人一直守在附近。”

·

离开前,他将怀瑾叫道一旁,问道:“那日抓邓行之,林中冲下的那群黑衣护卫,你们不知是哪边的人吗?”

怀瑾摇头,道:“三娘子对那群护卫的身份一直感到十分疑惑。我想过可能是沈将军的旧部——或者是您。”

“他们不是我的人。”刍荛低头沉思,自顾自地道:“还有谁在帮丽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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