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陈氏接到有人想要暗害程今陌的消息后，气的有些跳脚，可纵观眼下大局，也只能暂时隐忍。
今日的程立章刚好休沐在家，待与陈氏合计过后，二人分了两路。陈氏随新马车，前去邸店接自家小娘子回府，程立章则是点了几名奴仆，去寻林业那斯的落脚处。
日头彻底西落前，程今陌便被陈氏接回了程府。今日前去公主府时，程今陌便早已安排好了暗中探勘之人，为的便是以防万一。未曾想此次之行，却出了想要杀人灭口的恶心事。
眼下同程今陌一起回府的阿夏，气愤道：“没成想竟是个背信奴，林业全家身契都在府中，他怎敢如此，一个报官全家身死。”
乳母陈氏恨恨的回道：“此前林业爷娘久咳不好，后来便被诊出传尸。家主慈善，只将一院子的奴仆遣去了庄子隔离。本以为苍天有眼，庆幸无人被传，如今再看真是做的一手好局。”
阿夏惊惧：“竟买通了郎中，早早便做好了这杀人局，所幸二娘子福大命大。”
陈氏看着程今陌询问出声：“二娘子此事作何打算？”
“那被买通的郎中现在何处？”
“家主已出府追查。”
程今陌叹了一息：“其余的暂且作罢吧，此事来日方长，打草易惊蛇，我若平安，这背后之人定会再次动手。我只好奇那至我于死地的背后，是个大老虎还是个小虾米？”
在听了程今陌的话后，陈氏却是皱眉担心道：“此般算计，不是一日两日可成之事。这背后之人，竟能买通家生子叛主，定有些背景才是。二娘子，我怕再这般等下去，恐对我们不利。况娘子此前不是说过，程府内有细作。”
“乳母，我曾见过战争带来的创伤，是那般惨烈。普通百姓首当其冲，那些如山堆积的尸身，那些冻死在雪堆里的烈士，那因着逃命溺亡在海边的小童儿。在那般开阔的时代都如此惨烈，何况今时今日的大凛。”程今陌脑海中不免忆起了些让人难受的画面，回忆之人自行拉回心神后，接着道，“乳母不必担心，万家灯火自是有人来守，吾当年的大话还未成真，自是不会轻言放弃。”
陈氏仍是满腹担心，可在看到程今陌如此坚毅的神情后，也只能作罢。
看着陈氏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程今陌宽慰道：“乳母，你知我做事一向稳妥。”
“若真的稳妥，便不会连伤两次了。”
“那是意外，不作数的。”
听到此话的陈氏，终归露出了些笑意。
……
宵禁之前，程立章无功而返的回了府，这本就在程今陌的意料之中。那林业即做了这玩命的买卖，后面的路该是早早便做好了打算。况这背后之人，若无甚实力与背景，林业怎会甘愿冒此般风险。毕竟再怎么论，程立章都是大凛正四品下的户部侍郎，只能说这背后之人的官背，在此之上。
思量着此事的程今陌，有些疲惫的柔了几下鼻柱：“阿爷，这中间可有何线索。”
此刻的程立章深锁眉头：“此事牵扯到的一干人，死的死，逃的逃，后续收尾很是干净。”
“阿爷以为，此番是何人遣来的细作？”
“如今的都城，派系繁杂，有些不好言道。”
“可我却觉得十分奇怪，毕竟那李邵庭与董弈为何替子求娶于我，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即便杀了我，亦会有下一个替代品。费这么大力气，杀我一个可替代之人，阿爷不觉得有些本末倒置？我潜在都城这么多年，若是真实身份已然暴露，那想要杀我之人，大可不必如此迂回。”
程立章猜测道：“若是那些，想要阻你亲事之人所为呢？毕竟如今的唐家，黎家并不知晓李邵庭此番何意。”
“从李家提亲到现在，这么短的时日内，我不信他们这么快，便能买通家生子。更何况，公主府亦来提亲，这个档口，他们静观其变才是上策。毕竟在他们眼中，我们程家要择哪家，还不定呢。真要择了李家，他们再动手亦不迟。”
程立章有些不解的询问：“那谷元，你眼下是何看法？”
“我正是因为觉得此事有些奇怪，才与阿爷言明心中所想，本想问问阿爷，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程立章有些无奈的摇头：“一个勾心斗角，一个官场上的那些个弯弯绕绕，我从来都是两眼瞎。我如今能在这户部侍郎的位置上如此安稳，也全是仰仗了裴夫子的提携。若不是他在朝中的威望，哪有今日的我。我亦始终明白，裴参学之所以竭尽全力提携于我，也全是因着谷元。”
“阿爷不必妄自菲薄，您的才学堪配其位。只是如今的朝堂派系混乱，人人为求上位，拉帮结派，勾心斗角，将整个中枢弄的乌烟瘴气。那些官位，本是为家国，为百姓而设，如今却成了他们为所欲为的私欲场。”
话毕后的程今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程立章见状后说道：“今日一番折腾，谷元也乏了，不如早些歇息，这些事情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捋清楚的。”
程今陌起身后，拜别道：“那儿便先回自己院儿了。”
待程今陌出了程立章的书房后，便看到站在廊下等她的阿夏，此时正默默垂泪。
“怎又哭了？”
阿夏两眼有点肿的，看向问话之人：“俾蠢笨不堪，回回护不住二娘子不说，今次险些拖累了娘子。俾想同冷秋般学些功夫。”
“阿夏，不是所有的错，都需得往自己身上揽。你即想学些傍身的功夫，那明日我便遣人帮你寻个师父。”
阿夏有些踌躇道：“二娘子，太师府席宴过后，俾便求家主……”越说越小声之人，抬头看了眼程今陌，似鼓足勇气般接着出口，“家主已帮俾寻了个师父，大约后日便到。”
略带笑意的程今陌出口道：“阿夏，我平日里待你很凶吗？此事算的上好事了，习武不仅强身健体，关键时刻亦可自保。不论何时，求人终归不如求己。”
阿夏有些羞愧的应是。
经过这一日的折腾，夜幕围裹的程府终是静了下去。
……
隔日一早，坊内才将将有了一丝烟火之气，便有些消息，铺天盖地的传了开来。据说程家二娘子昨日去了趟公主府，看这苗头该是要与公主府结亲了。
此刻被裹挟在流言窝里的程今陌，完全没有辩驳的自觉。却是将阿夏气的不轻：“还不是那公主府，日日上赶子的来送草药，若是一直避之不见，后面便全是二娘子不懂事了。昨日一趟险些要人性命，今日便有人散播这种不实之说，背后之人怎如此歹毒。”
陈氏亦有些担忧：“这消息传的有些不同寻常，像是生怕旁人不知。”
“条条道道，总归士族利益牵扯颇多，我倒是不曾想到，如今这个时代，竟会有人打舆论仗。”程今陌不无自嘲的想，大家玩的挺全啊。
对于眼下的这种境况，早在程今陌决定去公主府之时，便有预料。她就是故意要走这一遭，虚晃一枪，这不就惊出了些，想要杀人灭口的勾当。
程今陌琢磨着如今的局面，面上虽是静的很，可内里已然乱的没了章程，可偏偏又无人敢去冒这个头。李邵庭突然替子来提亲，一是想搅乱朝堂的言论方向，转移玉玺不在宫中的矛盾点，二是想着指鹿为马。不管将来如何，眼下确实把玉玺的矛盾点转移了出去。可这假兵符，亦来的有些让人措手不及。只这档口，最让程今陌烦闷的亲事，不知还能拖上几时。
沉思之人正在捋着亲事的麻烦，此时正堂内的婢子突然来禀，景王妃来为儿子沈思勉提亲了，所要求娶之人正是程家二娘子程今陌。
程今陌正在抚额的手突然顿住，不免有些惊道：“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