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落一
“王万柯!”只听见太后怒火冲天般的一声喊叫,王万柯便吓得屁滚尿流的爬到太后脚边。
“去!替我捉拿萧何,将他给我打入大牢!不!还有那贱人,不不!将他们所有人统统关进大牢!快去!”太后没有一丝理智般的命令道。
那太监连忙慌张跪地磕头,告退!
那太监调集了五百名侍卫直奔右相萧何家中,此时萧何正坐在主位上享用着午餐,身旁是自己的妻子赵德馨,一家人和和睦睦,令人羡煞不已。
“报!”一个府兵从门外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快跑到大堂门口时,一脚跌倒在萧何面前。
萧何皱了皱眉,厉声道:“为何如此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禀老太爷,太后说...您对她不敬,派侍卫前来捉拿您...连同全家...”后面的话,那府兵咕咕哝哝说的不怎么清晰,萧何听到前半句就已经恼羞成怒,一脚便将面前的人踢飞到一边去,大步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便看到满院子站着都是身穿铠甲,手执佩剑的侍卫,一个侍卫头头正巧背对站在萧何面前,萧何气的吹胡子瞪眼说道:“你们是谁?胆敢私闯我的家府,皇上和太后若是知道了,必饶不了你们!”
那侍卫头头悠闲的转过身,正眼都没看萧何一眼,自顾自的用抹布擦拭着手中宝剑的剑锋。只是朝身后的侍卫们瞟了一眼,那群侍卫们便冲入大堂中,将所有人连同萧何统统带走了。
转眼间天空降下倾盆大雨,路边的花草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被押解回大牢的路上,雨水无情的冲刷着他们每个人,伴随着电闪雷鸣,似乎老天爷还觉得不够畅快!
捉拿回大牢途中,任凭萧何将污言秽语都说尽了,那些侍卫就是没一个听得进去的,他现在是气的胡子也歪了,衣衫也被雨水打湿了,皂鞋子踩在泥泞的道路上早已变得污秽不堪,浑身上下俨然就是一副糟老头子的模样,和往日疏俊的形象截然相反,沿街两旁看热闹的人纷纷捂嘴偷笑。
刚走进暗无天日的牢房时,是看不出四周的摸样的,等所有人进入牢房中之后,视力也慢慢适应了牢房内阴暗的环境,才发觉周围的环境简直不能再差了,脚下全部是污秽不堪的泥土,睡觉的床榻是一块大石头,上面就简单的铺了一些稻草,仔细看那稻草上不时钻出一只老鼠,吓的女眷们尖叫声此起彼伏,没有一刻停息。
萧何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会被关在这肮脏的地方,他现在一刻也不想呆在里面,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也想立刻抓住,这一丝希望便是宫中的那位贵人。
刚开始他看到牢房外站着值守的官差,便摆着官老爷的架子,大声呵斥道:“你过来,替我向宫中送去一封信!”
谁知那官差只是扭头看他一眼,便不再理会。
萧何气个半死,他在朝堂政界叱咤大半生,谁敢这样对他?就连那小皇帝也要敬重半分,如今却阴沟里翻船,被一个小小的看守牢房的官差为难,他眼神立刻变得阴狠起来,咬着牙,像一头被惹怒的雄狮,想道:若我出去了,定替这狗奴才好好擦亮眼睛!
眼下如何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萧何无奈,只能安慰自己太后一定已经开始赶过来解救自己了,就算不为自己,她自己的亲妹妹还在牢里,也不会如此无情。
他走到妻子身边,温声软语的安慰好妻子,便扶着她,二人坐到了那铺满稻草的大石头上休息。
前左相,李谦府中,一个下人从门外跑进来,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李谦面上顿时露出疑惑的表情,随后似乎想到什么似得恢复如常。李新觉刚下朝,便也急匆匆来寻父亲。
“父亲,你可得知最近消息?”李新觉站在父亲李谦对面,问道说道。
李谦站起身来走到窗台前,透过窗子看向院子里那刚刚雨过天晴的鲜嫩草坪,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道:“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辛亏父亲您早有预感,提前辞官,不然说不定哪天,我们家就出事了!”李新觉跟到窗台前,滔滔不绝的说着。
李谦转过头来,目光明亮,纠正道:“不是我早有预感,要感谢的是那镇国公府家的小姐!”
回想当年在朝堂之上,他与老镇国公叶朔总是政见不合,自己嫌弃他目不识丁,遇到事情总想着用武力解决,他觉得自己则是一股子酸腐文人的臭味,说什么自己只会纸上谈兵。
私下里见面也总是三句话就结束了,从来没有耐着性子去互相了解。经历如今萧何之事,很难不确保镇国公府似乎提前知道了什么,还主动过来报信,让自己一家免于灾祸,想来自己和老镇国公都已经辞官了,也就不存在什么政见不合的问题,如今算一算也有两三年没见过面了,也不知他身体如今是否康健。
转念一想,自己竟然开始追忆从前,果真年纪大了!
养心殿中,年轻男子身着龙袍,正端坐在龙椅之上批阅着今日朝臣上表的奏章,眉宇间透露着不怒自威的气度,五官深邃而精致,鼻梁高挺,为他的威严增添了几分坚毅。嘴唇线条分明,总是带着一抹从容不迫的微笑。
“报!”侍卫首领张统正急匆匆觐见,齐勒示意左右太监宫女离开。
等左右人等都走完了,齐勒扔掉手中的奏疏,说道:“急匆匆而来,有何事?”
“禀陛下,右相一家被太后的人关进了大牢。”
“哦!可知其中缘由?”
“太后的人一个字都没有泄露,属下无能,还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只在太后的长乐宫的火盆里找到烧毁了大半的册子。”张统将册子双手奉上,齐勒拿到手中,发现烧的只剩下半册,翻了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都只是右相年轻时候的一些经历。
齐勒微眯眼眸,手托下巴,似乎仔细思考着什么,随后便对张统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齐勒深知,太后与右相一家一向亲厚,言说是右相之妻乃自己的亲妹妹才如此,实际上却很少见自己妹妹,见萧何本人倒是更多,其中缘由很难不令人猜测。
如今已登基半年,国家尚未完全稳定,而其中最不稳定的因素就属太后一党,自己早已成年,太后却还是垂帘听政,不肯彻底还政于朕,右相又是听命于太后。正头疼如何让太后一党分崩离析,没想到就发生了这件事,头领都互殴了起来,底下自然也就成了一盘散沙,不足为患!
齐勒压低了眉毛,不禁疑惑,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是敌是友?
齐勒走到窗台前,滂沱大雨正欢畅的落入这巍峨皇城之中,雨中似乎弥漫起了一层烟雾,一座又一座金顶在这烟雾间显得虚无缥缈!回忆起那日在武清侯府中偶遇到的女子,齐勒便情不自已的低声笑了笑。
肃王府,春风亭下。
齐朗正斜倚在黄梨木制成的太师椅子上,静静品茶。身旁一侍卫正小声的向他说着什么,他表情突然变得严肃,问道:“可查到线索?”
那侍卫摇摇头。
齐朗思忖一会儿,又问道:“与宫中那位可以牵扯?”
那侍卫依旧摇头,道:“事情发生突然,像是...谋划了很久,根据身边的探子回信,那位也是今日才得知这消息的。”
齐朗一时也没了头绪,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电光火石间,突然想起一幕来。
那日在武清侯府中,齐勒站在秋千这边,那女子跪在秋千那边,齐勒的眼神似乎对那女子很感兴趣,那女子柔弱纤纤,突然见到天子,禁不住发抖,但是齐勒却说他是“装”的!
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又过了一会儿,齐朗突然发笑,摇了摇头,今日我竟然会怀疑那十几岁的少女能干出这等有心计的大事,果真是太疑神疑鬼了!
阴暗的牢房中,墙上有一个小窗子,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外面正下着大雨,时不时的雨水掺杂泥土涌入牢房。伴随着锁链被打开的声音,狱卒“砰”一声踢开了关押着萧何的牢房大门,道:“有贵人找,快着点!”
萧何像是瞬间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推开了身旁的夫人,道:“我这就来,这就来。”说着便准备离开,又回过头来,问早已跌坐在地的夫人,道:“快看,我身上可有不妥,可有脏乱的地方,太后不喜脏乱!...”
那夫人悲凉的笑了笑,不去理会他。
他一看她这幅态度,便也撅起嘴,哼了一身,甩甩衣袖离开了。
刚走出阴暗潮湿的大牢门口,身上早已暖干的衣衫又再次淋湿,头发蓬乱不堪,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怪味。他吐了一口口水抹在头发上,企图将散落的头发重新打理好,身旁的狱卒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快步的走到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