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秦欢刚接过鱼竿没多久，鱼漂就狠狠动了一下，她赶紧一个抬手，却差点没有拉住，看来这条鱼的个头不小。
林佳程也看出了秦欢的吃力，赶紧接过了鱼竿，顺着鱼游动的趋势慢慢溜它。
很快，鱼就没劲儿了，林佳程一抬手，鳞片一闪，果真是一条大鱼！
方才在水里没看清，拉起来一看，这条鱼居然有林佳程的手臂那么长！而且还是相对贵一些的乌鱼。
这么大的乌鱼，就算是拿到市场上去卖，都能卖个好价钱了。
“哇！”林佳豪都顾不上手里的地石榴了，赶紧围到了大鱼跟前。
“这么大的鱼……欢欢姐，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林佳豪崇拜地望着秦欢，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羡慕。
秦欢也很意外，这么小一条河里，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鱼！
不过老太太刚过世，这条大鱼肯定不能明目张胆带回去吃的，村里的人肯定会说闲话。
本来今天带着林佳豪来钓鱼就够破例的了，要是再提这么大一条鱼回去，大伙儿非得在暗地里指点许久。
“待会儿我去县城医院附近一趟，把这鱼卖了。这么大的鱼，应该能卖一块二了。到时候我带条猪肉回来。”林佳程掂了掂这条鱼的分量，小声说道。
“一块二！”林佳豪惊呼一声，这在小孩子的眼里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这鱼是河里土生土长的，花不了什么成本，相当于是白捡来的。
没想到，他们今天竟白白捡了一块二！要知道农村人一年到头可能也才赚二三十块钱呢！
“对，等卖了鱼，我给你带糖回来吃。”林佳程揉了一把林佳豪的头发，笑着说。
听说有糖吃，林佳豪更是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气和干劲。
“欢欢姐，我们继续钓，待会儿说不定还有大鱼呢！”说完，林佳豪就目不转睛地盯着鱼漂。
可惜这样的好事儿自然不可能时时都有，后面上钩的，都是一些一指长的小鲫鱼罢了。
还好另一个鱼篓子还收获了半篓虾米，足够一家人吃一顿了。
林佳程挑拣出那几条大个儿的鲫鱼，其他的鲫鱼都倒进了装虾米的鱼篓里。
“你们带着这些回去，我从这边后山绕去县城，免得被人看见了，你们直接回家去，路上要是遇见了人，就说我去山上砍点柴烧。”林佳程把芭蕉叶包着的东西交给秦欢，再让林佳豪提着鱼篓和鱼竿，细心交代着。
回家的路上，果然有人问林佳豪他哥去哪里了，秦欢便按照林佳程的说法打发过去了。
接着，那些婶子们又开始打趣起秦欢这个新媳妇儿。
有些年纪大些的婶子甚至还说些隐晦的荤话，也不知道避着孩子。
秦欢实在是招架不住，赶紧拉着林佳豪回到了家。
钓了这么久鱼，林佳豪早就成了个小花猫，河边的淤泥糊在脸上，像个皮猴子。
“呦，弄回来这么多东西？今年河里的鱼不少咧！”赵文娟望了一眼鱼篓子，惊叹道。
而后，她又突然意识到林佳程不在了。
“佳程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
秦欢还没有开口，林佳豪就迫不及待地把秦欢钓了一条大鱼的事情咧咧了出来。
“娘，听大哥说，那鱼能卖一块多钱，他待会儿还要给我们带糖回来，到时候娘也吃！”
赵文娟笑着答应，又提起了鱼篓，打算处理这些鱼虾。
秦欢见状也赶紧上前帮忙，她上辈子可是尝试过当美食博主的，可惜拍摄和剪辑太拉胯，账号一直不温不火，这才会考虑出去摆摊，做摆摊博主的。
不过没有热度，不代表没有手艺，在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只要想，人人都能成为一个好厨师。
秦欢又是一个爱吃会吃又肯钻研的人，那些简单的家常菜和小吃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
看着这么多小鱼小虾，秦欢也忍不住手痒，想露一手了。
要是大家都吃的满意，说不定能说服文娟姨让她去摆摊。
现在市场慢慢放开了，县城也能看到几家吃食铺子，想来开个早餐店应该不会亏。
要是以后慢慢攒下来钱，说不定还能重新捡起自己烘焙的手艺，这才是自己最感兴趣的东西呢。
想到这里，秦欢更加麻利地开始给小鱼们开膛破肚。
她在这个时代能不能安身立命，就看这一顿菜能不能抓住文娟姨的胃了！
“文娟姨，你把这些东西放下，让我来吧，今天晚上让我来露一手怎么样？”
“也好，那今天就让我们尝尝欢欢的手艺吧！”
赵文娟让出了主厨的位置，帮着秦欢打下手。
有小鱼，有河虾，还有两颗大鸡枞和一些野葱，秦欢很快就想好了一桌子菜。
野葱炒河虾，香煎小鱼，鸡枞蒸蛋羹，足够四个人吃了。
小鱼处理起来最需要耐心，秦欢挨个儿给它们开膛破肚，刮去鱼鳞，清洗干净后用葱姜水和盐腌制。
河虾就很好处理了，清洗干净之后直接就能爆炒。
鸡枞菌要用南瓜叶子把泥擦洗干净，野葱也要一点一点撕去老叶，切成葱段和河虾爆炒。
很快，食材准备完毕，赵文娟开始生火了。
擦亮火柴，用松毛引火，再把竹块子送进去，锅就烧热了。
“用那壶新油吧，前几天刚去榨油坊榨的，香着呢！”赵文娟指了指橱柜。
自从包产到户后，只要交够了公粮，剩下的东西都是自家的，所以赵文娟特地分了一块田用来种油菜，一年到头的菜籽油都够用了，用油也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抠搜。
秦欢往锅里倒油，下入了一条条小鱼，耐心地排列成一圈，等着它们慢慢煎。
很快，小鱼的边缘变得金黄，可以翻面了。
秦欢用筷子挨个儿翻面，果然，底下的鱼皮一点没破，金黄金黄的，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儿。
香油味儿渗入鱼肉里，鱼肉的鲜味儿也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激发，把院子里头的林佳豪引得心痒痒。
他不知不觉地放下了手里的陀螺，顺着香味儿摸进了灶房里头。
随后，便趴在灶台边缘，眼巴巴地看着里头金黄金黄的香煎小鱼。
时不时深吸一口气，想要把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全部吸光，一点儿都不浪费。
“欢欢姐，小鱼什么时候可以吃啊。”林佳豪望着锅里的小鱼，垂涎欲滴。
秦欢好笑地铲起来一只最小的小鱼，这条鱼最小，早就已经煎酥了，正好给林佳豪解解馋。
香煎小鱼在煎之前就已经腌透了味道，现在一点盐都不用撒，直接空口吃就足够美味。
“快去洗洗手，来尝尝这小鱼盐味儿合不合适。”
林佳豪一听，眼睛顿时一亮，欢喜地应了一声好，就屁颠屁颠洗手去了。
等洗完手回来，这条鱼就正好没那么烫了。
林佳豪得到这条小鱼，爱惜地闻了闻，宝贝地看了一会儿，这才把它放进嘴里。
小鱼干一入嘴，那河鲜特有的香味儿就出来了，被油炸过，鱼肉也变得酥脆，只需轻轻一咬，鱼肉和鱼骨便碎在嘴里，鲜味儿顺着咀嚼盈满口腔。
清透的河水里长大的小鱼，不见一点泥腥味儿，留在口腔里的，只有最极致的鲜美。
林佳豪把一条小鱼干吃完，忍不住嘬了嘬手指，把最后一点儿香味也留在嘴里。
秦欢则开始忙活起后面的几道菜了。
磕两个鸡蛋，加上一些温水搅匀，再放一勺盐和一小坨猪油进去，鸡蛋液就准备好了。
鸡枞早就清洗干净，只需要撕成小块，放进鸡蛋液里，就能放进稀饭锅里蒸了。
后面的时间属于野葱炒河虾，这是一道快手菜。
刚才煎小鱼的底油直接用来爆炒河虾，河虾一下锅，很快就变得通红，撒了盐和一些酱油调味后，就能把葱段撒进去了。
野葱一下锅，整道菜的香气顿时攀升到了新的高度，把林佳豪又勾来灶台旁边，眼巴巴地盯着锅。
野葱炒河虾一出锅，院子里就传来一些响动，是林佳程回来了。
他径直进了灶房，显然也被这霸道的香气扑了满脸。
“那条鱼卖了一块五，正好医院有人需要。我买了一斤五花肉，已经吊进井里了。还剩了六毛。”林佳程一边说，一边掏出钱来递给了秦欢。
秦欢意外极了，她以为林佳程会把钱给文娟姨。
“既然你进了我们家的门，也算是咱们的亲人了，这钱你就收下，正好学学怎么管钱，对以后也有好处！”赵文娟倒是没有多想，反而是劝秦欢把钱收下。
秦欢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把钱收下了，她以后的计划可少不了钱这东西。
“好了好了，快开饭，欢欢做的这一大桌子菜闻着就香。”赵文娟招呼着大伙儿开饭。
林佳豪也格外积极地去腾开桌子，摆好碗筷，就等着吃饭了。
秦欢把鸡枞蒸鸡蛋羹端出来，往里头淋了一点喷香的芝麻油，又撒了一点葱花做点缀，所有的菜就都完成了。
几道菜一上桌，等赵文娟动了第一筷子，林佳豪就再也忍不住，一伸手就夹了一条香煎小鱼。
“欢欢姐，这小鱼干真好吃！你也快吃！”一边吃，林佳豪一边含糊地催促道。
秦欢也笑着夹了一条，果然，这土生土长的小鱼，比饲养出来的小鱼鲜美多了，被新榨的菜籽油一煎，连骨头都酥了。
秦欢又舀了一勺子鸡枞鸡蛋羹，这才是她心底最期待的一道菜。
鸡枞是个时令菜，在后世甚至能卖到一百块一斤，配上这新鲜的土鸡蛋，光是想想就知道有多鲜美。
果不其然，爽滑的菌柄和水嫩的鸡蛋羹一入口，秦欢就被鲜地眯起了眼睛。
林佳豪更是咋咋呼呼地说道：“这个鸡蛋羹也好吃！里面鸡枞菌也比煮的要好吃多了，我要把去年画的鸡枞地图找出来，欢欢姐，我们明天又去找鸡枞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