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华挽月望着他消失地方向，闭了闭眼，而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黛衣，回府。”
黛衣从角落钻出来，忧心地看着她：“小姐，你没事吧？”
华挽月微笑，“我能有什么事，先回家吧，有的要忙了。”
华挽月赶回华府，叫来“修德馆”的曾管事。
“东南方向的黄石镇发生了山洪，很严重，下面的村子估计都受灾了，召集一下馆里的人手，做好准备。去年做的山洪应对方案还能用，这次也照着办，官府那边不要因为我产生芥蒂，照样去和他们交涉，若是方知府不合作，那你们就自己布置。”
华挽月缓了口气，继续道，“今年灾多，预算不够就拿着我的印章去商行里支。我记得你那里有个功夫极好的人，叫过来见我。”
华挽月此刻是不会派人到山洪下面的。
这个朝代和前世不一样，前世有探测机器，有挖掘机器，越早赶去灾区就可以救下更多的人。
但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救人纯靠手挖。
万一再次山洪，所有她派过去的人都会丧命，她做不到让手下的人去送死。
在没有绝对实力前，自保才是头等大事。
李随昱那个莽夫，善良过了头，他连狼都打不过，难道以为山洪要比狼群好对付吗？！
真是愚蠢极了！
她不会还没有过门就要当寡妇吧？那楚王妃还会把她带回京城吗？这样的婆家可不太好找了。
华挽月焦急如焚地等来曾管事派来的人，没想到竟是个女子。
“小的舒晴，见过大小姐。”舒晴一身男装短打，个子不高，身材肉肉的，脸蛋圆圆，很可爱。
华挽月打量了一下她，“武功很好？能跑得过山洪吗？”
舒晴胸有成竹道，“小的耳力极佳，山洪发生前就能听见动静先跑。”
“好，找的就是你。”华挽月揉了揉酸胀的额角，“东南方向的山洪，你知道吧？”
舒晴朝着东南方看了一眼，“知道。”
“你过去，找到一个脖子上带着珊瑚珠子、穿着月白绸缎僧服的光头和尚。看住他，他要救人，你不用搭理，但是有危险第一时间拉着他跑。明白吗？”
舒晴点头道，“知道，世子去救人了，我去保护他。”
华挽月无奈道，“对，就是世子。”
圣母世子，麻烦极了。
“你自己的安全和世子的安全一样重要，如果发生意外你回不来，我会给你家里人一百两抚恤金；如果你带着世子安全回来，我给你二百两的奖赏。去吧。”
舒晴眼睛亮晶晶地窜了出去。
温大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华挽月身后，幽怨道，“小姐不相信我能保护世子？”
华挽月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出事，黛衣会撕了我。”
温大一噎，“我不会出事。”
“凡事都有万一。”华挽月叹气，“你们跟我的时间久了，哪一个我都舍不得。”
温大猛男娇羞，支支吾吾地献忠心，“我们六个愿意一辈子跟随小姐。”
华挽月挥挥手，让他下去。
明日就成婚，今天还要去救人，如果世子赶不回来，这婚是结还是不结？
月上中天，半掩在云里，雾蒙蒙的银辉洒下来落在升月阁，将华挽月怀里的小黑猫镀了一层银边。
这小猫也就两只手掌大，不知怎么跑进的升月阁，大半夜饿的喵喵叫，吵的人无法安眠。
华挽月和黛衣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抓到它，喂了点肉吃，这会儿在华挽月怀里翻开肚皮，舒服得直打呼。
小东西柔软得不像话，华挽月挠挠它的下巴，它把华挽月的手指当成玩具咬进嘴巴，啃了啃，发现啃不动一点儿，又吐了出来。
华挽月倦怠地笑笑，紧绷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片刻。
黛衣看着天色，忧心忡忡，“小姐，您该睡了，不然明天脸色要不好看了。”
“不睡了。”华挽月笑意冷了几分，“李随昱还不一定能回来呢，他回不来，我跟鬼成亲吗？”
黛衣：“小姐，别这么说，世子殿下肯定能赶回来的。”
华挽月低头逗猫。
黛衣叹气，“小姐，您当初想嫁给世子，为的是帮华家找到一条生路，可今日我看您在延云楼的种种，不似做戏，您是不是对世子……动了心？”
华挽月沉默。
就在黛衣以为她是默认了的时候，华挽月忽然挑起小黑猫了的下巴：“它可爱吗？”
黛衣不明所以，看向它圆滚滚的肚皮圆滚滚的眼睛，诚实道：“可爱。”
华挽月浅笑着蹂躏小猫的肚皮。
力气大了，小黑猫就拿后腿蹬她；力气适中，它就舒服的打呼噜；华挽月想抽开手，它就用小爪子抱着她的手，不肯让她走，甚至伸出指甲来试图挽留。
“可爱的东西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试探他的各种反应，不是吗？”
诚然，华挽月对李随昱的挑逗有时候是过头了些。
但华挽月寡了两辈子，猛然看见那么好看的一张嘴在面前张张合合，意动之下想要亲两口，不是很正常的反应吗？
虽然两人成亲的目的不单纯，但华挽月并没有把这场亲事当成儿戏。
无论是为了得到王府的庇护，还是为了到京城获得创业自由，她都抱着与李随昱认真过日子的心态。
无非是她做好了世子随时可能出家的准备。
但即便李随昱出家，她也会在王府好好生活下去。
所以对于李随昱，华挽月秉持着“有便宜则占”的原则。
漂亮的嘴亲到就是赚了，美好的□□睡到赚大发了。如果他想走，她也不强留。
不过目前来看，世子私下里对她的靠近一点都不抵触，倒是可以期待期待以后可以“赚大发”。
黛衣的理解不太深刻，感叹道，“原来小姐是把世子当成小猫了。”
华挽月失笑，弹了下她的脑门，“快去睡吧，我明天白日还能睡，你可有的忙呢。”
黛衣嘿嘿笑了下，乖乖跑去外间的软榻睡了过去。
过了一夜，舒晴没有回来。
李随昱也没有回来。
天光破晓，华挽月才迷迷糊糊睡了会儿，很快就被来给她上妆的妆娘叫醒，按到了梳妆台前。
婚典的时间在傍晚，华挽月中午开始上妆。
她坐在镜子前闭目养神，两个妆娘围着她在她的脸上和头发上轻手轻脚折腾，后面两个人在给她鲜红的嫁衣熏香。
她们都识趣的很安静，除了中间有几个华挽月儿时的小伙伴来给她添妆时，闹腾了一阵，华挽月的房里基本没有任何办喜事的氛围。
约莫是头脸上的东西调整完了，两个妆娘安静的退了下去。
华挽月阖着眼，“黛衣，去打听下世子回来了吗？”
黛衣的声音没听到，倒是背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是皮靴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华挽月抬眼，猝不及防地在镜子里的自己背后，见到了长发版李随昱。说是长发版并不准确，换成性转版更合适一些。
来人个头比一般女子高出一个头，长发梳成了未婚女子的发髻，一身浅粉色襦裙不太合身，走动时裙摆飘扬，露出裙子底下违和的皮靴。
她眉眼张扬英气，与李随昱有七分相似，嘴巴多了点肉感，整体看来比李随昱柔和，硬要说得话，她其实要比李随昱更漂亮一些。
这人很自来熟，走到华挽月背后，右手手臂伸到华挽月身前，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邪魅一笑，“漂亮的美人儿，嫁给李随昱可惜了。”
华挽月微笑着歪头，“怎么可惜？”
“婚礼只差一个时辰，他人影都找不到，这样的人嫁他做什么？”
华挽月像是认真思索了下，“确实，这样的人就算嫁给他，他可能也会随时抛弃我吧。”
华挽月气愤地拍了下桌子，“不嫁了！我要悔婚！”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别呀！李随昱不怎么样，楚王府其他人还是很不错的，你放弃了未免太过可惜。”
华挽月为难道，“那可怎么办，世子现在还没回来了，我嫁给谁去……”
她的视线透过镜子，在身后女子身上巡了一圈，忽而莞尔一笑，“不如嫁给姐姐吧。姐姐冷冷脸，就有八分像世子了。”
能与李随昱如此相似之人，也只有那位一直远在封地的楚王府嫡长女李百灵。
李百灵一副你果然猜到了的表情，“如此美丽，又如此聪慧，嫁给李随昱果然可惜了。”
华挽月牵住她还搁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温柔地笑：“我没开玩笑哦，姐姐，你替李随昱来娶我吧。”
“真的？”李百灵脸上迸发出浓厚的兴趣，“我可太愿意了！”
华挽月起身，将李百灵按在梳妆桌前，轻声道，“姐姐和殿下长得已有七分相似，恰巧我会些妆造之术，能补了这三分空缺。”
“哦，原来是假装成他。”李百灵笑容蓦然消失，颇为可惜地抓住华挽月的手，按在胸口揉了揉，小声嘀咕，“还以为真能娶了你呢。”
“姐姐说笑了。”华挽月从妆镜前挑了些眉粉和唇膏混合，“封地那么远，姐姐赶过来一定很累了吧。”
李百灵无所谓道，“还好，我挺喜欢骑马的，跑个两天就到了，比京城过来还近呢。”
“终归是辛苦了，待亲事结束，我一定好好谢谢姐姐。”
“好说好说。若新娘子都是如你这般美貌，我一天成十次亲都没问题。”
华挽月笑笑，调好颜色低头在李百灵嘴角画了起来。
先是延长嘴角，唇上整体就看起来就薄了不少，接着盖住她原本的唇色，重新描绘唇线。
单单这两步下来，李百灵已经和李随昱有了九分相似，除了熟悉他和她的人，外人一眼看不出差别。
华挽月搁下笔，散下她的头发，“世子的发饰是爵弁冠，原本是想遮一遮他的光头，如今倒是方便我们用来装扮。姐姐把头发都束起来，用帽子遮掩，不会有人看出您和世子的差别。”
华挽月给她换好男子发髻，对着镜中的她，满意道，“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