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关于宋家的一切终于告一段落,无论过程多么曲折、心酸,都也已经是往事,曾经出现在宋家大宅的人,除了宋玉以外,或许都已经投胎转世,那些所谓的家族秘闻,也随之变成宋玉一个人的秘密。
三人一狗慢慢地从彼岸桥朝着地府走去。
“秋绥,我想知道一件事情。”
秋绥背着鱼冬禧,闻言,秋绥微微侧过头,道:“什么?”
“在生死簿上,我到底是怎么死的?”经历了一系列事情之后,鱼冬禧再回想自己刚来到地府时的情景,忽然产生疑问,当时栾绍博让自己留在地府工作的时候,似乎就问了一句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鱼冬禧回答完以后,栾绍博表情很奇怪,没错,这也是鱼冬禧产生疑问的原因。
或许,自己能留在地府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的死因。
换句话说,是因为自己的灵魂产生了分裂。
秋绥顿了顿,道:“我不知道。”
“扯,你撒谎的时候真的很明显,秋绥。”鱼冬禧一巴掌拍到秋绥肩膀上,“你肯定知道,而且你也知道我的灵魂裂开了。”
秋绥沉默片刻,反问道:“你的灵魂裂开了?你听谁说的?”
秋绥看向一旁的小黑,小黑后退两步立马撇清关系,秋绥又看向落在后面的宋玉,宋玉耸了耸肩,道:“和我没关系。”
“不用套路我,你只需要告诉我,我在生死簿上的死因就行了,至于是谁告诉我的,这不重要。”
秋绥叹了口气,道:“死于罕见类疾病。”
按照鱼冬禧的记忆,自己应该是死于车祸,那么自己极有可能是在医院死亡,她记得自己在医院确诊罕见疾病以后,就陷入到了漫长的昏迷中。
鱼冬禧现在有个很合理的推理。
首先,自己第一个灵魂死亡的时间,应该就是在医院昏迷那一阵,接下来,第二个灵魂顶号,因为不知名原因,第二个灵魂来到冰城,然后发生后面的种种。
看起来是一条很顺利的逻辑条,可是其中有一个最大的逻辑陷阱,那就是,爷爷的坟墓为什么会在冰城?
“秋绥,你还记得爷爷的墓在哪儿吗?”
闻言,秋绥一愣,随即道:“在哈城。”
鱼冬禧沉默了。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没事。”
……
几人在交叉路口告别。
鱼冬禧从秋绥背上跳下来,看着宋玉,道:“你直接回去能行吗,地府不会有人找你麻烦吧?”
宋玉笑了笑,蒙着纱布的眼睛将他的情绪隐藏起来:“没事,他们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找我麻烦,而且部门里面还有不少事情需要我处理,他们一时间也找不到能替代我的人。”
鱼冬禧不知道宋玉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现在的宋玉已经不是幻想空间中那个少年时期的宋玉,她看不透现在的宋玉在想什么,以她混过职场的经验来看,宋玉的事情不可能这么轻易解决。
就像小黑说的,如果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宋玉没有暴虐心思,那么地府会一直将宋玉当成威胁因素,大概率会以怀柔的手段将宋玉慢慢处理掉。
“宋玉,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秋绥拍了拍宋玉的肩膀。
宋玉勾起一边唇角,道:“好,我现在倒是真有一件事情想麻烦你。”
“你说。”秋绥的表情很认真。
“我走了这么多天,估计得有好多猫儿狗儿的跑出来去你们部门,你们记得帮忙喂喂食,”宋玉顿了顿,补充道,“谢了。”
秋绥:“……”
……
小黑跟着宋玉去隔壁部门,鱼冬禧和秋绥回到自己部门,鱼冬禧疲惫感十足地靠在电梯上。
“喂,秋绥,我发现个很诡异的事情。”
“什么?”秋绥倚靠在鱼冬禧旁边,闻言侧头看向鱼冬禧。
“我爷爷的墓地,我清楚地记得,当时一定是在哈城的,可是在我死前,我去看爷爷的时候,竟然是去冰城看的。”鱼冬禧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冰城?”电梯门大开,现在,同事们已经下班,偌大的平层此刻只剩下两人。
鱼冬禧又把生前两段灵魂记忆的猜测以及发生的事情挑重点给秋绥讲了一遍,讲完后,鱼冬禧口干舌燥。
秋绥拧开一瓶水递给鱼冬禧,道:“灵魂分裂这件事,你是怎么察觉的?”
鱼冬禧又将在百里西凉的幻想空间中所发生的事情和秋绥讲了一遍,听到百里西凉的名字时,秋绥眉心一跳,道:“你说的百里西凉是哈城的百里西凉吗?”
“对啊,哈城首富百里家的大公子,所以说这个世界真的神奇,本以为永远都不会有交集的人,竟然能以这种毛骨悚然的方式连接在一起。”
“至少在我还活着的时候,爷爷的墓地在哈城。”秋绥想了想,肯定道。
就在二人陷入到疑惑之中时,电梯门忽然打开,秋绥和鱼冬禧同时朝着电梯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夏令因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秋绥,你得跟我走一趟了。”
闻言,秋绥倒是不怎么意外,只说了一句:“宋玉呢?”
“他已经被关禁闭了。”夏令因回答。
鱼冬禧拽住秋绥的胳膊,道:“你要去哪,宋玉为什么会被关禁闭?”
“宋玉是彼岸桥的人,他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我和你也牵扯了进去,现在只要找出证据证明宋玉没有威胁因素,大家才能都平安无事,我走以后,你直接去找小黑,他们不敢动小黑,只有待在小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听到了吗?”秋绥的语速很快,事态确实很紧急。
鱼冬禧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给秋绥增添负担,鱼冬禧重重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立马去找小黑。”
秋绥这才放心地跟着夏令因离开,二人一走,鱼冬禧立马飞奔到隔壁部门,刚一推开门,她就看到小黑焦急地站在门口,尾巴摇动的速度极快。
“你终于来了。”小黑心底松了口气,“我以为你和秋绥都被带走调查了。”
“小黑,他们两个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出事倒是不至于,现在地府可是以民主为主,不会有屈打成招的事情发生,而且秋绥现在算是半个皇亲国戚,不会有事,你放心就好。”小黑安慰道。
“咱们也不能这么干等着啊,咱俩能不能做点什么?”
“能,”小黑看着鱼冬禧,神色很认真,“咱俩现在不添乱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帮助。”
……
禁闭室和牢房没什么区别,也不对,没有人会在牢房里安装监控设备。
禁闭室中开着昏暗的灯,周围是密不透风的墙,秋绥直视着前方,在他的前方是一张桌子,桌子的另一端则是一张空无一人的椅子。
门轴吱呀响动,秋绥看向门口,从门外进来的是一位老者,老人的腰背挺直,仪态极佳,气质很好,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人。
“老师。”秋绥的声音很平静,表情也很自然。
“受伤了吗?”陶隐上下看了一圈秋绥,确定秋绥身上没有伤以后,才放心下来。
秋绥摇摇头,道:“没有。”
陶隐坐在那张空着的圈椅上,和秋绥面对面:“我听说鱼家小丫头被你留下了。”
“嗯。”
陶隐叹了口气,道:“你们这一代,死的都太早了,索性我们这群老人死的也算早,晚死几年,兴许就要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秋绥笑了笑,道:“老师,我想求您件事情。”
“关于阿玉的吧。”陶隐一眼就看穿秋绥的想法,不管怎么说,秋绥是他养大的,在外人看来,秋绥是个很难懂的人,但在陶隐看来,秋绥其实是个很简单直接的人。
“对。”面对陶隐,秋绥从来都不需要绕圈子说话。
“我和那孩子曾经有过接触,是个很不错的好孩子,你放心吧,你们两个只需要关几天禁闭室,意思意思,不然上面的面子过不去。”
秋绥点点头,道:“谢谢老师了……还有,冬禧的事情也谢谢了。”
按道理来讲,鱼冬禧算是从犯,肯定是要和自己一起关禁闭的,如果不是有人暗箱操作,鱼冬禧不可能撇清的这么干净。
暗箱操作的人是谁,秋绥不用想也知道。
“冬禧和我自己的孙女没什么区别,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被关在这里,我也不放心。”说到这,陶隐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我一会儿还约了人,我走的时候,会把门口的守卫撤走,住的不舒服,就去隔壁办公室,我在里面新置办了张床,还有些吃的。”
“好。”
……
这些年来,陶隐渐渐不再热衷于管理地府的事务,他把权力分散开,让那些年轻的晚辈开始逐渐接手自己手中的事务。
本来,他不打算见那个自称叫“百里西凉”的年轻人,直到他听到通报的人说,那人竟然是钟肆让来的。
这下,陶隐不得不见了。
回到办公室以后,陶隐拿起电话,给楼下前台打电话:“那小伙子还在楼下等着吗?”
前台的秘书看了眼端坐在大厅沙发上的百里西凉,此时此刻,百里西凉的一条胳膊已经完完全全消失不见。
“还在。”
“让他上来吧,我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