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的美人变心了 一
第113章
温云起没有对刘氏出手。
报恩的美人变心了一
念头的人是姜胜。
归根结底,换子这种大事她是起了贪欲,但不过是按照男人的吩咐办事,真正生出这个若是姜胜不提,刘氏就是想换子,她也找不到门路。
姜大川,就更没有耐心了。姜大川在摇船之前能平安长大,多数是刘氏在照顾。而且,姜胜并不是个好父亲,本身就没有多少精力花在孩子身上,对着不是自己亲生的不过,刘氏后来过得不太好,他也没有出手相助,只当是陌路人。的青紫伤痕。
出现在温云起面前的姜大川浑身浮肿,周身湿漉漉的,脸上身上还有不少被人打出来"我特别想知道自己的亲爹娘是谁,想知道他们到底疼不疼我。"那些年,他真的是想起来一回就伤心一回。
姜大川在死之前,一直都以为自己的亲爹娘是刘胜夫妻,偏偏夫妻二人对他特别冷淡,他脸上带着笑:“原来,他们那么疼我。就连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也照顾了我那么多。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孙旺达兄妹俩愿意护着他,谁也不知道小蝶私底下花费了多少心思才让兄弟俩对这个外头长大的哥哥毫无芥蒂。
而小蝶如此费心维护兄妹三人的感情,归根结底,也是放不下姜大川。至于何老爷,是糊涂了一些。但将儿子接回去后,任何时候纵容着儿子,无论是儿子对何夫人不恭敬的态度,还是儿子想娶一个只会舞枪弄棒的姑娘,无论他心里愿不愿意,都没有让儿子为难过。
“多谢多谢。”
姜大川一鞠躬,然后渐渐消散。
*
有印子了。
温云起睁开眼时,发觉自己的头靠在门框上,大概是靠得太久,伸手一摸,额头上都他抬手时,发现自己腰间别着一把大刀,身穿红黑相间的衣服,料子厚重。而他的对面,
还有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衣裳,同样腰配大刀,这会儿也靠在框上打瞌睡,还有呼噜声传来。
头上一盏灯笼,面前是空无一人的街上,整条街上黑漆漆的,没有几处光亮。温云起又回头去看,原身所在是一处高阔的门脸,头上悬着匾,灯笼刚好就在那位置,黑暗之中也看得清是"知府衙门"。
原身是个守大门的衙差?
刚想到此处,空旷寂静的街道上,忽然有人急匆匆而来,温云起循声望去。人清梦,就不能等白日么?"
对面站着打瞌睡的中年人也被吵醒,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什么人呐?这大晚上的扰说话间,跑过来的人越走越近,累得气喘吁吁,在二人面前站定后,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眼睛却盯着温云起。
看得出来,他有话想对温云起说。
中年男人认出来人,忙问:"小曲,出什么事了?"
被叫做小曲的年轻人看起来十五六岁,长相挺俊俏,唇红齿白的,穿着一身布衣,缓过气后忙道:“大哥,你快回去吧。嫂嫂刚才肚子痛,起来上茅房时摔着了,流了好多血....温云起还没出声,边上的中年男人立即道:“顺利,你快去,这里有我呢。”小曲一着急,还伸手来拉温云起。
见状,温云起心知这大门也不是非守不可,顺着小曲的力道跑走。巷子。
往知府衙门的左边跑了大概半里路,小曲脚下一转,去了旁边一个能容马车路过的宽方才的街上都是各种铺面,而宽巷子里则是院落,大门和大门之间相隔的距离也就两三丈远。住在此处的,绝对不是什么大户人家。
不过,此处离衙门那么近,巷子里也打扫得干干净净,应该没有特别穷的人家。已。
此时不知道什么时辰,所有的院子都没亮烛火,月光洒下,只隐约看得清脚下的路而“娘,
大哥回来了,大夫到了吗?
走过了四五户人家,远处左边的那户门开着,还有亮光透出。小曲则直接冲了进去:"到了。"头发花白的妇人满脸是泪,看到进门来的温云起,拍着大腿哭道:“怪我睡得太死,没有听见月桂出门上茅房的动静....."
温云起从来了到现在一直没能独处,此时也没记忆。他还在想着是先问床上女子的病情还是先去一趟茅房,那边把脉的大夫已经起身。
“摔得太狠,孩子已经没了,好好养着吧。反正夫妻俩都还年轻,等养好了身子再生孩子也不迟。”
那妇人眼泪流得更凶,忍不住哭嚎出声,哭声凄惶。
大夫一边说话,一边打开了桌子上的药箱,又问:"去拿药罐来,我直接配了装进去。身又跑了一趟。
温云起经历得多,知道大夫这是想省一张包药材的黄纸。小曲一直没有进门,闻言转药罐拿来,大夫把药配好,收拾了药箱离开。
在这期间,床上的女子眼睛一直闭着,眼泪不停从眼角滚落,即便屋中烛火不够亮,温云起也看得见她惨白的脸色。
他得找个机会接收记忆,抢先一步抓了桌上的药罐转身出门:“我去熬药。”进了厨房以后,温云起眼疾手快关上了门,还抬手给栓上了。厨房里有个小炉子,火折子和点火的枯叶,还有劈好的柴都摆好了的,顺手就能拿到。点燃了小炉子,温云起又找了水,把药熬上过后,闭上了眼睛。外面还有小曲的声音:"娘,大哥肯定难受,我们这会儿别进去了。"原身袁顺利,出身在安海府,父亲是个给人搬货靠力气吃饭的苦力,做事老实本分。府城外几十里处有一大河,三两年就会修一次河堤,每次都从百姓之中征收劳工,没有工钱,甚至还得自己带粮食去吃,府城乡下每户人家必须得出一人,不出的也可以拿钱买工,就是价钱有点高。
袁家不富裕,袁父是家中独子,每次都是他去。有时候老实人也会有几分运道,袁父干活踏实,因为经常修河堤,也知道许多窍门。刚好就入了来此处上任不久的知府大人的眼知府大人一高兴,让他去衙门上工。
二十出头的袁父就此端上了公家的饭碗,但也因为太老实,干了十多年,愣是连个五人一组的差头都没混上,只有听人吩咐的份。
就在一次追捕逃犯,刚好袁父轮值,人是被他抓住了,但他也被逃犯捅了几刀,饶是如此,他也没撒手。等到其他的人来制住了逃犯,袁父已然失血过多,只剩一口气,还没到家就没了命。
彼时袁家二老已经不在,家中只有母子三人。上头感念袁父立下的功劳,在距离衙门不远处给安排了一套宅子算是补偿。
却也仅此而已,那年袁顺利十五岁,读了几年的书,家中没了父亲的俸禄,等于没了收入。再想读也没人供了,于是他找到原先和袁父一起喝酒的衙差,表示自己也想进衙门当差。
那人得过袁府的恩情,尽心尽力给安排了。只是,袁顺利太年轻,容易被老人们使唤,一向干的都是没人愿意干的活计。
饶是如此,袁顺利也很满足,有了这份俸禄就能养家糊口。家中的母亲和弟弟不用饿肚子,而且,公家的这身皮也是一份震慑,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欺负他们母子。了每年收粮税的时间,袁顺利被派往了府城辖下一个偏远县城的偏远小镇上护卫。男儿成家立业,他有了正经的差事,袁母自然就想为儿子议亲。而就在这个时候,到儿一站,挺能唬人。
衙差主要是站在边上震慑百姓,都不用搬抬粮食。还别说,穿着那身衙差的衣裳往那袁顺利下工以后,不愿意和一起当差的人出去消遣,便自己一个人回住处。结果在路过一个小巷子时,听到了年轻女子的呼救声......若是能抓住歹人,那就能立功,至少能混一差头当当。
他奔着立功而去,抓住了两个想要欺辱女子的老光棍,救下了那个姑娘。彼时姑娘身上的衣裳都被扯开了,真的挺凶险。
姑娘周月桂,住在离镇上不远的村子里。是想给家中刚生下孩子的母亲抓药,所以回去迟了些。两个老光棍被抓住后,事情闹得挺大,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当即就有人问及月桂到底有没有被人欺辱。
袁顺利自然是说没有。
周月桂也说自己被救得及时,没有发生那些事。
众人嘴上信了
,但接下来两三日,此事在镇上闹得沸沸扬扬。还越传越离谱,有人说周月桂自身不检点才引来了两个老光棍的觊觎,还有人说她即便没被人欺辱也绝对被那两个老光棍占了便宜,更有四十多岁都做了祖父的鳏夫上门提亲。粮税总共收了三日,袁顺利没再见过周月桂,押送着粮食回了城,然后又去了别处护送,前前后后忙了两个月,总算是把粮食收完入仓。
衙门里的人每年最忙也就是这两月,忙完后,大家都能轮着歇一歇。袁顺利这一日在家里等到了拿着点心上门的周月桂,她说是来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之所以到了府城,不是她想追着袁顺利来,而是她的名声在小镇上臭不可闻,很多人欺负她,她干脆自己进了城。
袁母正在给儿子议亲,看到个大姑娘上门,对其特别热情。等到后来知道周月桂身上的那些遭遇,对她就更心疼了。又可怜她一个姑娘背井离乡,于是让她没事常来自家走动。差的哥哥.....绝对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再欺负她。
本意是想庇护一下这个可怜姑娘,只要周月桂时不时登门一趟,再透露自己有个做衙周月桂特别擅长与人相处,一来二去的,与袁母越走越近,每次登门都不空手,还经常去衙门给袁顺利送东西。
众人见状,开始打趣,袁顺利也觉得娶了这个姑娘没什么不好.....他身边都是一群成过亲的男人,听他们说过家事,他很害怕婆媳不和。
万一婆媳俩吵起来,他都不知道帮谁。
月后,他主动表明心迹。
再看袁母和周月桂处得跟母女俩似的,他主动买了东西送给周月桂,一来二去,两个话说到了明面上,婚事就提上了日程,两人的婚事起了一些波折,却也很快成了亲。成亲三年多,周月桂一直没能怀上孩子。不过,夫妻俩感情挺好,袁母自己就是二十岁了才生第一个孩子,也没有催过二人。
成亲第四年,周月桂有了身孕,全家都很欢喜。
结果,这孩子被她不小心摔没了。
轮流照顾她月子。
虽然惋惜,但日子还得过,孩子没了就没了吧,袁顺利并没有因此责备她,还和母亲子还能生,是为了让她在袁家还有立足之地。
满月后,周月桂却提出了和离,说是大夫说的她已经不能生,对着袁家人说养好了身她不想拖累袁顺利,说二人有缘无分。
袁顺利特别难受,但也没打算因此就与妻子分开,想了两天后,决定以后过继弟弟的孩子。
但是周月桂铁了心要离开,说他以后一定会反悔。她承受不起那后果。她都家,谁都不能赶她走。
袁顺利几番挽留,为了让她宽心,还商量着把房契上添了她的名儿.....如此,这里就是周月桂还是拒绝了。
挽留不成,只能放手。
一个月后,城里的富商赵老爷续娶,周月桂是新嫁娘。一些银子,他没想过要去打扰她,看这几年夫妻情分上,以后大家各走各路就是。袁顺利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只觉自己是个傻子。不过,周月桂离开袁家时只带走了他没想为难周月桂,但赵老爷却不肯放过他,先是让袁顺利的差头找了借口将他差事夺了,后来还让人打断了小曲的腿。更是派人撂下话,让他们一家赶紧搬走,以后不许再回府城。
袁顺利在衙门里当过差,自然不会被人吓住,他不止没有离开,私底下还查了赵家才刚刚着手查,袁母在出去买菜时被人掳走,幕后主使约了袁顺利去郊外商量赎人的事,结
果,袁顺利一到,就被人打晕,坑都是准备好了的,一群人直接将他活埋了。。
小炉子上的药罐子咕噜咕噜冒着泡,温云起回过神来,将小炉子里的柴火捡了两根出来。
小炉子。
这种小炉子很省柴,也特别容易烧,城里家中人不多的百姓,一般都不烧大灶,只烧“顺利,你别想不开。”
外头母子俩很是担忧,袁母看儿子一直不出声,忍不住拍了门:“我来熬药吧,你陪月桂说说话。”
温云起一个人关在厨房里主要是为了接收记忆,闻言立即起身开门。“娘,我没事,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活计得值夜,怪我睡得太沉,若是我们两人中有一人扶她一把,她也不会摔。袁母颔首:“孩子已经不在,再难受也回不来了。月桂也不想发生这种事......要怪就怪你温云起没说话,起身入了正房。
周月桂还在默默流泪,对于屋中有人来去,压根也不在意。"你痛不痛?"温云起坐在了床对面的椅子上。
这个院子是当初衙门给袁父的补偿,五间的正房,因为家中人口不多,没有隔开。每一间房都挺大,摆了床铺妆台和几口大箱子外,还能摆一套桌椅。周月桂下腹绞痛,本就特别难受,听到这问话,没好气地道:"你试试就知道了。"温云起起身就走:“今晚我值夜,还有一个时辰才下工,我得去一趟。”衙门里每天夜里有十二人,巡逻十人,守门两人,半月轮一次,今儿轮到袁顺利守大门。
不管是巡视还是守门,几乎每天晚上人都不齐.....也没哪个不长眼的会去偷衙门的东西,守门的那两人更多是接待夜里前来报突发案子的百姓。这种事一年也发生不了几桩。
守门根本用不着两人,一人足矣。
因此,好些守门的人到了下半夜会轮流找地方睡觉,有那胆大的更是直接回家,一觉睡到下职。袁顺利靠着门口打瞌睡,算是最老实的那一拨,别说是回家睡了,他甚至都从来不肯离开大门。
为这,周月桂没少说他过于老实,贬义的那种老实。
别人都偷懒,值夜的半个月完全就是在休息,而袁顺利到了时辰就去衙门外守着,在周月桂看来,那都不是老实,完全就是蠢。
眼看男人要走,周月桂气得眼泪直掉:"别人值夜都在家睡觉,你非要去,我不拦着你。
但我都出事了啊......孩子没了,你不知道我受了多重的伤,总孩看见刚才端出去的那些水吧?一个人流了那么多的血,定会大伤元气。哪怕你就是养条狗,时间久了看到家里的狗子受伤,多半也会难受。我是你的妻子啊,夫妻几年,我差点一尸两命,你这是什么态度?值夜那么要紧,你还娶什么媳妇?直接抱着大门过一辈子好了。”她恨怨交加,语气很是不满。
温云起已经走到了门口,闻言回头打量她。
周月桂瞪着他:"你这么看着我作甚?难道我说错了?""当初咱俩认识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个守大门的,如今却嫌我陪你太少。"温云起嗤笑一声,"你是村里的姑娘,该知道银子有多难赚,我要养家糊口!你都嫁人几年了,怎么会觉得有情就能饮水饱呢?我在家守着你,全家人喝西北风去吗?你不怕饿肚子,我怕!"周月桂确实摔没了孩子,但不是不小心。而是她故意。这是个狠人呐。
周月桂放声大哭。
“总之是我的错,在这个家里,我没对.....你不把我放在心上,根本就是看不起我出身乡下......"
夫妻俩吵架,院子里听得清清楚楚,小曲缩回了自己的房里,袁母从厨房里出来,张口就骂:“顺利!你怎么能冲媳妇嚷嚷?我觉得月桂没错,孩子都没了,也算是出了人命,那差事就不能告假?
确实能告假,
但流程极其繁琐。至少要提前一日跟差头说,已经上了职,想要离开,必须得找到替换的人。
大晚上的上哪儿找人?
温云起刚才可是直接跑了的,这会儿再找人替,那他至少是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妥妥的把柄,被赶出衙门都不冤。
上辈子丢了差事,今夜留在家里没再回衙门就是罪名之一。所有的衙差都有偷过懒,即便没回家睡觉,也有在各个隐蔽角落睡过。所以,袁顺利抱着侥幸之意,留在家陪妻子了,想着他这么多年就偷懒一晚上,应该不要紧。总不会倒霉到第一回偷懒就被大人抓个正着吧?
“周月桂,我不可能为了谁丢下自己的差事,若你觉得嫁给我委屈,那咱们一拍两散就是。你还年轻,再去找一个夜里能陪着你的贴心人...."听到这番话,周月桂心中没有半分欢喜,哭着骂道:“袁顺利,你个畜生!废物!”"是不如你有上进心。"温云起冷笑道:"少使唤我娘,别逼我抽你。语罢,不顾袁母欲言又止,出门后跑回了衙门外。
嫌弃那名字太士,也不够威武,这才改了名字。
和袁胜利一起当职的中年男人叫李猛刀。原先好像叫李大牛,他得了衙门的差事后,温云起站到了自己的门口,李猛刀一脸惊讶:“这么快就回了?小曲哭成那样,你家到底出了何事?”
上辈子袁顺利没了差事,李猛刀还站出来作证说两人一起轮值时,袁顺利经常偷懒,甚至是下半夜悄悄回家,走时还不跟他说。
温云起心知,即便李猛刀满脸的担忧,心底里却并不这么想,绝对是在看他的笑话。"我媳妇摔了,孩子没了。”
李猛刀哑然:“那你在家陪陪她呀。”
家里陪着,孩子也回不来了啊。
温云起手指摩挲着刀柄:“我当差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擅离职守。孩子已经没了,留在李猛刀无言以对。
“你这样......
你媳妇就不生气?"
"生气,要与我和离呢。"温云起抬眼看他,"咱俩一起当值有一年多了,你不会把我这些事拿出去到处说吧?"
李猛刀有些尴尬:“你把哥哥我当什么人了?放心,我都忘了你家里的那些事了.....街上有早饭了没!”
他揉着肚子,“站了一宿,我都饿了。你帮我盯着,我去去就来。”按照他的习惯,这一去就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