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说不出的懊悔
李氏见彻底看不到二人的身影，便快速追过去，只是却被守在房门处的婢女拦了下来。
“季婆婆和董夫人需要休息，还请您不要打扰！”两个婢女可并不是一般的文弱婢女，而是慕容瑾专门寻来保护季氏她们安全的，皆是练家子。
李氏没法，只得在外面等。
“山川娘，你怎么看？”季氏一见李氏竟还在外面等着，禁不住问董山川他娘道。
董山川他娘自然也是知晓的，只是她愿意等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先让她等着吧！”她想了想又道：“我倒是要看看她能等到什么时候。”
季氏闻言点头：“也是，阿瑾不是说看咱们心情嘛，所以我看呀，若是她真能在这里坚持等到明日的话，我便念在她爱女心切的份上让阿瑾去帮她看看那位慕容小姐。”
董山川她娘却是有些不赞同：“只是到明日怎么够？我倒要看她能等到什么时候？”
季氏听了倒也没有反驳她，而是道：“那也行，你做主吧！”
此时天气已经回暖，因而就算李氏在这里等到天黑，等到天亮，即使夜间还有些冷，倒也不至于冻出什么病来。
况且就算病了，跟她们又有什么关系？她们可是不会忘记这个女人到底有多么歹毒的心肠呢！如果不是她，她们又怎么会一个失了女儿一个失了儿子？
故而这一日李氏便一直在门外站着，没人问她需不需要吃饭，也没人问她冷不冷，甚至见到她大家都很识趣的自动避开，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之后根本就没人再同情她分毫。这种人就算是死也不足惜，如今还能让她们好好在这里站着，便已是格外开恩了。
开始的时候李氏还是娇气的很，只是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着等，直到董山川他娘从里面出来说了一句
：“求人就应该有求人的样子，就你犯的那些恶事，就算是死十次也不够偿还的。如果你觉得坐在我们面前碍眼，便能让我们原谅你的话，那你便等着在这里做成石头吧！”
为了慕容瑾瑜的事情，李氏已经承受了巨大的委屈和难堪，故而相比起来，眼下这点羞辱倒也显得没什么了，又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
所以既然是要做的话，那便尽她最大的努力去做好了。左右如果眼前的情况不得到任何改变的话，她和瑜儿在府中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这么想着，李氏竟是直接在门口跪了下来，而且正朝着门的方向。
董山川他娘没想到她竟能做到这种地步，毕竟此时这李氏还是身怀六甲，肚子已经明显凸起了呢！
不过到底她还是没有心软，只冷哼一声便又回屋去了。
这种女人又能生出什么好东西来？她才不值得同情呢！
可季氏一见就有些心软了，虽然已经事先知道李氏因为用了药的缘故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保不住，可看到她大着肚子跪在那里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一边是恨着这个女人，一边又为她能为自己女儿做到这种地步而有所动容，同时也暗恨自己心太软，明知道对方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太过实质的伤害，但还是于心不忍。
所以第二日天还没亮的时候，她便忍不住丢给李氏一句：“好了，你回去吧，你求的事我答应了。”
说完这话她心中也是万分恼恨自己，可是没办法，她就是这般善良的性子，董明荷便是随了她，如非亲眼见到还是不能够相信那些肮脏和罪恶真实存在。
董山川他娘也知晓自家婶子这性子，终究只是重重叹息了一声，但还是随了她。
李氏还以为自己还要等上很久她们才能同
意呢，而且她这么久没有休息，神情也有些倦怠恍惚了，一时竟是怔怔地没有反应过来。董山川他娘一见便不由得烦了，禁不住呵斥道：“婶子都已经答应你了，还赖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我们管你饭嘛！”
李氏这才反应过来，当即心情也是异常复杂，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倒是艰难的爬起来走了。
只是到底她跪的时间有些长，哪怕并不标准的跪姿，也依旧双腿发麻，几次都险些趔趄着摔到。
季氏见状又暗叹几声：“作孽啊！”
董山川他娘也只跟着摇头，并不曾上前搭手去扶。她心知即便是刁难了仇人，以季氏的性子看了也不会痛快，故而便拉着她的手回房去了。
“婶子，别给自己心里添堵了。她让人逼死明荷的时候可没有手软。”
季氏一听那眼泪瞬间便“簌簌”的落了下来，当即拍了拍董山川他娘的手，也恼恨自己不争气。
“是婶子不好，婶子对不住你，也对不住明荷和阿瑾啊！”
她一这样，董山川他娘也忍不住就要跟着哭了，只是又怕再惹她更伤心，到底还是生生忍住了。
“说这些做什么？婶子最是心善，以后定然会得福报的。”
季氏闻言只是轻叹了一口气，最终摇了摇头，但也没再说什么。
如果好心当真能够得福报的话，她的明荷就不会去的那样早了。她的明荷那心肠可是比她还要软上三分的呀！
还有山川那个孩子，没谁比他在心地淳厚的了。
却说李氏一路欢喜的出了永安王府，一路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肯搭理她一句，哪怕她摔倒都没人上前去扶，不可谓不悲凉。
是以，当她看到蹲在门口守着她出来的春柳正困得东倒西歪，还是在努力睁大眼睛等她出来时，倒是第一次
生出了感动这种情绪来。
毕竟若是在以往，她会觉得这些都是她们这做下人的应该做的，毕竟她可是她们的衣食父母。可如今却突然发现，就算是自己给她们衣食，也依旧无法左右她们是否忠心，就比如那赵氏，跟在自己身旁多年，竟然差点害死自己。
所以此时见了春柳，竟是格外感慨。
“困了吧孩子？走！咱们回家。”她说着丝毫不顾身份的上前牵起春柳的手，那种亲切的感觉竟比慕容瑾瑜还要深上几分。
毕竟慕容瑾瑜虽是她的亲生女儿，却根本不如春柳这丫头听话省心，她呀早就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早就被金钱权力和男人迷了心智，若是能给她那些，她甚至连自己这个母亲都可以不认。
就好比那一日她当着太子的面毫不犹豫的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女儿是靠不住的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孩子呀！
摸了摸肚子，李氏又是一阵惆怅，她也不知道她为慕容瑾瑜做这么多到底值不值，可眼下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暂时忘却现在的烦恼，毕竟人活着总得有个奔头不是吗？
不管做点什么，总要比什么都不做坐着等死要强。
这一日，李氏回去之后不仅一反常态的没有再跟下人发脾气，更是还破例直接留春柳在她房里的卧榻上休息。
春柳还从未受过如此待遇，因而对李氏也越发的感激与忠诚起来。
“夫人，您真好！”她发自内心地说道，然后因为实在太困了，便禁不住打了个呵欠睡着了。
望着她万分疲倦的睡颜，李氏一时竟是有些怔松。她好吗？
也许从始至终觉得自己好的就只有自己那年迈的老母亲，还有面前的这个孩子了吧？
伸手轻轻摸了摸
春柳的脸蛋，李氏也紧跟着回自己的床上休息去了。
春柳到底是年轻，不到晌午的时候便醒了，醒来看到李氏还在睡，便又自发的去厨房命人给李氏准备吃的去了。
其实她也明白，这夫人或许有些地方做的真的不好，但她看得出来，夫人对瑾瑜小姐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好，她着实算得上是一个好母亲。所以她无数次的羡慕着，心想若是自己也能有这样一个母亲就好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心里依赖夫人的原因。
然而等她满心欢喜的端着刚做好的饭菜回来的时候，却恰好看到慕容瑾瑜在房门出大吵大嚷。
“母亲呢？不是去请大姐了吗？怎么回来了？大姐呢？她没跟着回来，你回来做什么？”慕容瑾瑜一直都是相府的宝贝，哪怕她如今有些神志不清了，哪怕那些下人已经得了李氏的吩咐要好好看好她，可终究也是敌不过她的闹腾，尤其是还在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刀在手里胡乱挥舞的时候。
李氏本是困极，原是还要再睡好一会才能醒的，却是被她吵醒，一时只觉得头痛欲裂，而在她看清楚慕容瑾瑜的情况之后，那感觉更是糟心。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近来又受了刺激，她也没有过多的责备她，只道：“瑜儿，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回应她的是慕容瑾瑜凶神恶煞般的面容：“你不是去请大姐了吗？怎的人没请回来你就回来了？”
李氏本就已经不对她抱任何希望了，但眼下听她如此说还是难免伤心，毕竟她为了她的事遭了如此大的罪一句安慰的话没听到不说竟还要被她如此怪责，实在是让人心寒至极。
果然老爷说的没错，是她没有教好女儿呀！
这一刻，李氏竟是说不出的懊悔和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