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更不想每天晚上做羞死人的噩梦
尽管她三令五申不需要裴西州送,但男人还是强势的命令司机将车开到陆氏医院。
手指攀上门把手的瞬间,一道清隽的气息伴着浅吻落至颊侧。
她的耳尖蹭的漾起微红。
氧气被掐断,那股压力压扁了呼吸。
“下班我来接你。”
南知意心慌意乱,敷衍的“嗯”了声就打算下车。
脚掌刚刚踏地,一道身影健步冲来,俊颜紧绷,风雨欲来。
“栀栀,你现在住在西风馆?”
语调吃惊,满是震愕。
说话的人赫然是陆砚。
因为去甜水湾没接到人,给南知意打了无数通电话,此刻焦躁已经让他眼底裂猩红的血丝。
南知意想到陆砚之前说的接送上下班,心底油然一股厌倦。
再想想裴西州的步步紧逼,以及不该发生的那些吻,那股厌倦又化成无边际的恐惧。
“没有,哥哥送我上班,怎么了?”
相识七年,陆砚几乎瞬间看穿她的言不由衷和慌乱。
“是吗?”
满布戾气的眸陡然看向车内。
仿似为了响应他,“咔”车门打开,裴西州一米九二的昂藏身躯豁然挺立,磅礴气势也沿着衣边飙涨开。
“怎么,前夫有意见?”
这两个字眼从裴西州口中说出来带着浓浓讽刺。
陆砚眼底缩了下,“现在我是栀栀的现任追求者。”
裴西州唇线向上勾了下,“现在追求者气焰也这么嚣张?”
陆砚气结。
愤怒在发酵,恨不得戳穿裴西州龌龊心思,偏偏还要顾忌南知意,那股恶气生生被咽下。
他不怒反笑,趁机牵住南知意的手。
“栀栀,我陪你走一段,有话和你说。”
南知意本想挣扎,但陆砚弯腰贴着她耳朵说了句,“和裴晚的病情有关。”
南知意顿时不挣扎了。
而且她也有意让裴西州打消心思,笑眼弯弯的对上裴西州骤然沉冷下来的深瞳。
“哥,再见。”
迫不及待转身,拽着陆砚的手腕离开。
裴西州深瞳一度蜷成针尖,定焦在两人亲密交握的手上,裤兜里的指节捏至凛白。
周秦紧张的咽着口水,感受着自男人周深的低气压风暴,一度吓得不敢开口。
却不得不提醒,“裴总,今早的会要开始了。”
裴西州的眸收回,弯腰上车。
车子平稳起步,须臾车厢内响起男人的声音,“就那般忘不掉吗?”
寒意弥漫整个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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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至僻静处隔绝那道炙热目光,南知意立刻甩开陆砚的手。
陆砚眯眼,“利用我?”
“你要表演给裴西州看?为什么?”
一股惶恐不安抓住陆砚心脏,难道栀栀已经知道裴西州的心意?
“你想多了。”
南知意慌乱一瞬镇定下来,“只是不想给你希望。”
“已经给了。”
陆砚感受着指尖上残留的触觉,嘴角勾着,“栀栀,我还记得那天早上起来,见到你躺在我身边的幸福感。”
南知意的脸色煞白。
那天的事情对她来说是不可言说的痛,和陆砚脸上的幸福截然相反。
“别说了!”
她羞耻的打断,“你不是要和我说裴晚的病情,我洗耳恭听。”
陆砚皱眉。
南知意的排斥让他有些不舒服,但想到那天并非她自愿,也没有深究。
提起裴晚,空气莫名沉重起来,他语调带着哀恸,“昨天医生做过会诊,说裴晚的身体指标很适合捐献骨髓。”
不等陆砚说完,南知意冷冷打断。
“所以呢?”
“你找我是来劝我捐骨髓的?”
“当然不是!”
陆砚焦急解释,“我要说的是国外的骨髓库已经找到匹配的骨髓了,所以你再也不用为这件事忧心。”
“从此以后,裴家任何人都不能以此为借口逼迫你捐骨髓。”
“陆砚,不要把自己说的那样无辜。”
对找到配对骨髓这件事,南知意并不乐观,如果裴晚真罹患白血病还好,也算喜事一桩。
问题就出在裴晚的白血病是假的。
既然假的,哪怕找到匹配的骨髓,骨髓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出变故。
裴晚要的只是她的骨髓。
“你也是逼我捐骨髓的始作俑者之一,我的记性一直很好。”
南知意的提醒让陆砚眼眸湿红起来。
愧疚浓浓的填塞其中。
“我错了……”
陆砚艰难的攥紧拳头,身为一个清贵公子,让他对南知意服软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权衡之下,他更受不了失去南知意的痛楚,是以眼眸中都是忍耐。
“栀栀,原谅我。”
“我不该自以为是的替你做任何决定,包括拍婚纱,想帮你挽留裴家的亲情,这些我都不曾问过你的意见。”
“我自以为是对你的好,却从没想过你到底需不需要。”
“对不起……”
南知意的眼眶霎时间酸软下来。
这一句诚心诚意的道歉,她到底等了多久?
如果陆砚在最开始发现的时候也能如现在这般道歉,她不会放弃的这样斩钉截铁。
“陆砚。”
她打断他,清泠泠的鹿眸笔直的望入他的眼底,“你不觉得这个道歉迟了吗?”
陆砚几乎瞬间明白过来,巨大的恐惧把他淹没。
“不迟。”
他近乎偏执,一字一句,“我们虽然离婚了,但我打算追回你。”
“栀栀,只要你回心转意,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话落入南知意耳朵的同时,也落入兴致勃勃赶来的裴晚耳朵里。
嫉妒在她眼底疯狂倒涌,看向陆砚的时候却换了一副病弱不胜风的模样。
“陆砚哥,姐姐,我总算看到你们重归于好了,我真替你开心。”
裴晚赶来的时候故意把小脸儿画的苍白,孱弱颤抖的唇抖着。
一双琉璃珠似的水眸含着水光痴痴地看着陆砚。
见到裴晚,陆砚的神色有几分不自然,甚至视线有点不敢和她对视。
裴晚咬着的唇松开,鼓足勇气般道:“陆砚哥,我真的好喜欢你。”
“但是我知道自己的喜欢不会有结果,姐姐就像是璀璨的太阳,我就像是萤火虫,我怎么敢和姐姐争辉呢。”
“所以看到姐姐和你在一起我好高兴呀,这样……咳咳……这样就算我死了也瞑目了。”
“我这辈子大概没福气,但是看到你们幸福我也很高兴,就等于我也幸福了吧……”
陆砚的心简直要被这番话撕扯成碎片!
对裴晚的心疼在瞬间占据上风。
“胡说什么?”
他神色还带着不自然的愧疚,好似刚才对南知意的告白对不住裴晚似的。
但总算能直视裴晚,语调嗔怒,“不许这么诅咒自己,有裴家在,有…我在,你总能化险为夷,长命百岁的!”
南知意看着郎情妾意的一幕,蜷在心尖儿的那点感动散掉了。
取而代之的是搐痛!
她放弃这段婚姻果然没错!
陆砚对裴晚的动心早有端倪,纵然他百般克制,却还是难以克制从眼眸中流溢出来的心疼。
她眼眸顷刻间灰掉,转身就要走!
陆砚正关切的询问裴晚感觉如何了,根本没注意到南知意离开。
裴晚等到南知意消失在医院大楼,才惊讶的虚掩住嘴巴。
“哎呀,姐姐走了,她是不是生气了?”
陆砚原本要触碰裴晚头发的指尖僵住。
一种什么东西飞快从心底流逝的感觉再度出现,他慌的脸色都变了。
却还是勉力维持着平静。
“没事,栀栀她……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她一直知道这件事,我对你的好只是想报答你。”
裴晚又悲哀又讽刺,指甲狠狠的掐着手心。
为什么呢。
明明已经对他动心了,可南知意一出现,他的心立刻就会缩回去。
“是啊,希望姐姐不会因为我生气,毕竟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天的活头了。”
裴晚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手指牢牢的抓紧陆砚修长的手臂。
“陆砚哥,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就当你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如果有来生的话,我真的想嫁给你呀。”
“姐姐好幸福,我真羡慕他。”
陆砚的心被沉痛感揪紧,情不自禁的拥住裴晚,大手不断在她柔软的发顶心摩挲。
“傻丫头,你不会死的,裴家不允许,我……更不允许!”
裴晚心中被甜蜜和感动冲击着,情不自禁抱紧了陆砚劲瘦的腰肢。
南知意进入诊室之后俯瞰着这一幕。
李丹凑过来一看,看到这样一幕,嘴巴半晌也合不拢。
最终只吐出三个字:“狗男女!”
南知意沉痛的心因此有所缓解,对着李丹一笑,“李医生,今天下班就能把林伯母送去苏渊大师那边了。”
“我已经和他说好了。”
“真的吗?”
李丹激动万分,抱着南知意恨不得亲在她粉嘟嘟的脸颊上。
南知意好容易才从她的热情中突围出来。
“不过我先说好,林伯母这样的情况,苏渊大师也不敢说打保票一定能治好,只能说尽力而为。”
这点作为家属已经有了一定了解,毕竟医院都放弃治疗了,最后去找苏渊大师,也不过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
“林正克不是胡搅蛮缠的人,这点你放心,如果他敢,我第一个把他打服。”
李丹说完自己都笑了。
然后搂着南知意的细腰说要好好报答一下她。
南知意笑了笑。
下班之后她忙前忙后,帮着一起把林正克的母亲送到大师兄的中医馆去。
好容易安置好,两个人非要请南知意吃大餐。
“现在先不急,林伯母刚过来住,你们两个好好陪她适应下环境。”
叮嘱完毕她转身要走却被林正克叫住。
这次南知意没拒绝,因为清楚林正克要说什么。
出了中医馆,林正克帮她叫了滴滴车,等待的时间,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枚小小u盘。
“这是裴晚贿赂我的全部证据,当初收那笔钱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报应迟早会来的心理准备。”
“不过只要能治好我妈妈的病,这些代价我都付出起。”
南知意心头一时百味杂陈。
之前对林正克的坏印象在这一刻悉数扭转,她迟疑了下,从他掌心接过u盘。
“林医生可想好了,一旦证据公开,你的职业生涯即将告罄。”
林正克眼底晦暗,怔怔的看着u盘,眼底最后一丝挣扎散去后,抬头的时候眼底已经侵入红丝。
“……想好了。”
嗓音低哑。
南知意逗他,“不等几天,确认苏渊大师的医术再做定夺?”
林正克释然一笑,“不了。”
“如果苏渊大师都不可以,大概……是真的没救了。”
“我打听过了,苏渊大师治疗肝癌一绝,只是他近年来逐渐收手,家里人不让治了。”
“我能经过你的关系,获得这个机会,已经是上天眷顾。”
“安心吧。”
“我相信苏渊大师的医术。”
林正克还想说些感谢的话,但是还不等开口,耳畔突然“嘀——”一声。
两人齐齐回头。
黑色迈巴赫跃然眼底。
南知意的心猝跳了下。
林正克勾唇,“接南大夫的?”
南知意装傻摇头,“不知道。”
林正克,“那我先进去了,南大夫,谢谢你,路上慢点。”
“嗯。”
林正克的背影消失。
迈巴赫不耐烦的又长“嘀——”了声。
南知意的心彻底被搅散,慢吞吞的走过去,隔着车窗扯出个假笑,窗面上映出来的俏脸眉眼弯弯。
车窗半落,露出裴西州斯文俊逸的脸庞来。
他没穿外套,黑色衬衫卷至手肘,露出流畅修长的小臂,以及腕间黑色的百达翡丽表盘。
和她手腕上那只白色的,是情侣款。
素日裴西州惯常戴的是另外一只珍藏款,一只表高达数千万。
说是戴了一套别墅在手上也不为过。
现在却愿意为了迁就她,委曲求全戴这种几百万的款式。
刹那间,南知意缠着表的肌肤下面开始隐隐发热,莫名的酥痒咬住了神经。
“上车。”
裴西州言简意赅,看过来的眼神散漫又慵懒,还透着一丝丝看喜欢的人的缱绻。
而这一丝缱绻,就像丝线一扣扣缠紧了她的心脏。
该死的。
又是要疲于应付裴西州纠缠的一天。
“我今天打算住酒店。”
再也不想被裴西州的各种热吻困扰。
更不想每天晚上做那种羞死人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