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替你将一切安排妥当
说是水塘，其实就是一座人工挖掘而成的水池，蜿蜒一片，在水池下面，有一群游来游去，自由游动的活鱼。
“就是这儿，宝玉姑娘喜欢这里吗？”
婢女得意地炫耀起来，很快就去假山后的一块石壁上面，取来了些鱼食。
“姑娘若是无聊苦闷的话，随时都可以来这里，喂喂鱼，逗逗这些鱼，也是好的。”
宝玉不禁乐了，“这里的确是个好去处，不过似乎还差一座凉亭，要是有个亭子，夏日里来这里吹吹凉风，倒是极好的。”
婢女也被逗乐了，“世子殿下大概还没有来得及叫人修上亭子呢。”
她们正说笑着，有人从另外的方向也过来。
“是世子殿下！”
婢女先认了出来，然后恭敬地退后。
宝玉愣了愣，她住进了端王府之后，还没有机会来得及去专门见世子殿下，无论如何，这都是她的失礼。
在端王府蹭吃蹭喝的，她还真是毫不客气。
“世子殿下！”
依照府里的规矩，宝玉也是恭恭敬敬的。
“你们都退下吧！”
世子殿下摒退左右的下手，连同先前跟在宝玉身后的婢女，一并退了下去。
“这里没有外人，宝姨不用如此见外！”
宝玉神色愣了愣，难怪挥退了下人。
“不，入乡随俗，进了端王府，我就理应唤一声‘世子殿下’的，再者世子殿下的身份，到底不同。”
宝玉再蠢笨的人，也知道今非昔比。
“哎，随你吧。”
世子殿下似乎无奈。
“宝姨，喜欢这里吗？”
见对方望的是水塘，还有水塘里的活鱼，宝玉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挺好的，听说是世子殿下叫人修建的。”
世子殿下点点头，眉目沉静，已经褪去了当初的稚嫩。
可他明明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宝玉心中微酸，“世
子殿下如果以后有了空闲，可以去桃花村再看看，以后住过的小宅子，也还空着，一直都有收拾的。”
那一段过去，想必对世子殿下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稀少的珍贵时光。
“如果可以，我还真想回去走走，然后看看。”
只是，连他都知道，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
别的不说，如今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就是最大的阻碍。
出了端王府，无论他想去哪里，要去哪里，势必会引起无数人的关注。
善意的，非善意的，甚至是怀着仇视的。
“如果叶莱欺负了你，你可以来找我！”
对于这位世子殿下冷不防冒出来的这句话，宝玉哭笑不得。
“怎么，你要替我做主么？可是世子殿下也别忘了，他还是你府里的总管，是你手下的得力干将呢？如果他要是因此心怀仇恨的话，你就不怕他把你这端王府搞得天翻地覆吗？”宝玉故作天真地询问。
世子殿下也忍不住笑了，“他会吗？”
两人都知道，这只是玩笑话而已。
“宝姨也想家吗？”
上京城再好，在端王府住得再舒适，大概还是比不了乡下的家，属于自己的家吧。
“想，不过也会慢慢习惯这里的。”宝玉故作轻松地答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既已经选择了他，自然就和他的命运栓在了一起。”
如果当初，她选择的是小虎，那么或许直到现在，她还是留在桃花村，会接受小虎，然后再按部就班地成亲，甚至是生子，过着和其他的妇人一样的相夫教子的日子。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不过她选择了叶莱，等于就是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一条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安宁的路。
“抱歉。”
世子殿下突然出声，面带亏欠之意。
“世子殿下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要
向我当面致歉？”宝玉不解。
在她看来，这仅仅只是她和叶莱之间的私事而已。
“我知道，叶莱是因为我，也是因为对端王府的忠心，所以才毅然决然地要留在这里，要帮我，如果不是为了这些，他大抵可以带着你远走高飞，去过最自在的平淡日子，还可以带你回桃花村，像萧叔和美姨那样，在桃花村落地生根。”
在人在背后默默地为端王府付出，为他承担，他怎能无动于衷？
宝玉这才明白他的意思，缓缓答道，“世子殿下不必如此，据我所知，叶莱和姐夫一样，也是个孤儿，当年若不是有端王爷搭救，并且收留，最后又教习武功，再加以重用，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还活在这世上，更不可能拥有一身超群的武功，也不可能被信任被重用，他们能拥有的一切，包括他们的性命，都是端王爷，都是端王府给的。”
宝玉虽然出身普通，可这些道理，她还是懂的。
“人要知恩图报，如果他仅仅是因为我，仅仅是因为个人的儿女私情，弃端王府的恩情不顾，弃世子殿下的信任于不顾，那他才是不值得我去喜欢的小人。”
正是那一份执着，还有忠心，才深刻地吸引着她。
“看来宝姨这是已经决心要嫁给他吗？你们有没有计划过什么时候会成亲，在哪里成亲？”世子殿下是意外的。
一个来自乡野的女子，都有如此与众不同的见解，或许他也不该如此悲观。
“成亲的事，还没有定呢。”宝玉立即羞红了脸，“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在她看来，只要不是长期分隔两地，这已经很好。
至于成亲，她更希望的是顺其自然。
“若是宝姨什么着急，或是想嫁了，可以提前和我说一声，我来安排一切。”
世子殿下想象着，面
前的女子穿着大红的新嫁衣出嫁的样子，还是很期待的。
“想当初，美姨和萧叔成亲的时候，我还小，什么也不懂，什么也做不了，但是现在不一样，只要宝姨想嫁人，我可以替宝姨将一切安排妥当。”
如今，这也是他能为他们做的。
宝玉欢欢喜喜地应道，“那就这样说定，如果等我哪天想嫁了，我就过来找你，你来替我安排。无论是在上京城，在端王府，还是在桃花村，都可以吗？”
世子殿下笑着点头许诺，“当然，哪里都可以。”
如今的他，已经今非昔比。
如果连这点小事也还办不成的话，他这个世子殿下的名号，也不必再要。
从水塘边回来的路上，婢女一路跟在身后，算是发现宝玉的心情，出奇的好。
“宝玉姑娘，恕奴婢多句嘴，姑娘和世子殿下似乎聊得很开心？”
府里上下，都差不多知道世子殿下的那一段灰暗无光的过去，也自然知道，世子殿下与桃花村的沈家的人的渊源和亲近关系。
“对呀，的确是很开心。”宝玉也没有掩饰。
“世子殿下好像也是呢，宝玉姑娘能住在端王府里，想来世子殿下也是开心的，能见到宝玉姑娘，世子殿下应该更开心。奴婢也是许久不曾见过世子殿下如此开心。”
宝玉怔了怔，欢喜的神色，还在脸上尚未褪去。
“照你刚才的意思，世子殿下难不成以往的时候，并不开心？”
婢女这才意识到自己多了嘴，所谓言多必失，她还是犯了大忌。
“你老实说，不必害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至于世子殿下那边，你也放心。”
宝玉见婢女紧张害怕的样子，顿时感觉这里面肯定有她不知道的内情。
“宝玉姑娘……你也应该知道，世子殿下小小年岁，就坐上了世
子之位，上京城里，包括宫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盯着端王府呢。别人家的富家公子，就算是到了这个年岁，挺多也就是家教森严，然后教学的私塾先生严厉了些，但也没有世子殿下头顶上的压力这么多这么重吧，奴婢们有时在旁边看着，也心疼世子殿下的。”
小小的婢女，难得有如此的见识。
宝玉自叹不如，“的确也是难为了他！”
在她印象中的那个小男娃，偶尔喜欢任性胡闹，更喜欢撒娇哭喊。
可如今身为世子殿下，他能向谁哭喊，能向谁任性呢？
她看他，只道他已经褪去了稚嫩，并且懵懂的一面，可是从前的天真，还有活泼，难道不是一并都褪去，甚至是压制了起来吗？
端王府的世子殿下，这既是个尊贵的身份，可是同时，谁说不是一份沉重的枷锁呢？
可他是端王府的血脉，他的身上，打着端王府的烙印，这份重担，他不挑，谁来替他挑？身为端王府的后人，他不来担，那端王府就真的要败落直至消失。
“宝玉姑娘，午膳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如果有，奴婢这就会去吩咐灶房准备起来。”
眼看前面就是宝玉暂住的屋子，奴婢突然询问。
“灶房里有莲藕吗？许久不吃炖藕了，叫灶房里的师傅炖点吧！”
奴婢默默地记下来，转身前往灶房。
宝玉也就自己独自回屋，如往常外出一般，她如常地推开屋门，谁料，屋门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只开了一小半儿，就再也推不开。
“什么东西？”
宝玉下意识地蹲下身子，伸手去检查门下。
谁知道，她最后居然摸出了一个纸团模样的东西出来。
“这是什么？”
她看着那东西，只觉得奇怪不已。
“我出门关门的时候，应该没有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