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西圣
这个其貌不扬的胖老头居然被宇文枫称为西圣！
“您……您……老人家……”宇文枫的舌头有点不利索了。
“你是不是想说您老人家不是死了嘛，对不对？”胖老头一笑，五官都要挤到一起了。
“不……不敢……”宇文枫面如死灰！
“你还有不敢的事呢？哎呀，我年纪大了，还真是有点健忘，你快告诉我，是谁跟林怀宗那个王八蛋把我骗到了乾天洞，又是谁趁我不备弄塌了洞口，还用铁水浇灌封死，关了老子三十年！”
“可……可是……”
“可是，老子出来了！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你别说，乾天洞里那个逆水寒潭，还真是厉害，深不见底，奇冷无比，里面居然还有会发光的怪鱼，最让人头疼的是，潭底竟有上千个互通的洞穴连在一起，像迷宫一样，老子每天不停的跳入寒潭寻找出路，渴了就喝潭水，饿了就吃怪鱼，天不亡我！我用了三十年的功夫，终于出来了，还练出了一身的好水xìng，这全是拜你所赐啊。”胖老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那……那都是林怀宗干的，跟我无关啊。”宇文枫体若筛糠。
“奇怪了，难道我眼瞎了不成？那你去干什么了？是去救我？”
“对……对……不！不！”宇文枫有点语无伦次了：“我是被逼的啊，是林怀宗胁迫我的。”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宇文枫应声倒地，再抬起头来，嘴角全是鲜血。
胖老头轻拂着手掌，小眼睛瞪的溜圆：“你是被逼的？放屁！放狗臭屁！我看给林怀宗出谋划策的就是你！你不但是主谋，还是帮凶！”
“不……不是的，我真是被逼的，我对青云山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怎会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来。”
啪！又是一个耳光。
这次宇文枫吐出来的不仅仅是血，所剩无几的几颗后槽牙也尽数吐了出来，一张保养的很好的脸，瞬间塌陷下去半边。
“嗯，保养的不错啊，还有牙呢。你若再说让老朽不喜欢听的话，吐出来的就不是牙了。你那一肚子脏心烂肺就保不住咯。”
宇文枫捂着腮帮，一脸苦相，全然没有了方才颐指气使盛气凌人的景象。
“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来这之前已经去过青云山了，沈天麒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你以为我死了，便在青云山搞什么内宗外宗之争，想成为青云山之主，搅得青云山差点就因为自相残杀绝了香火。”胖老头抄着手，冷眼看着宇文枫。
“我错了，知错了，都是我的错，我是鬼迷心窍，求您老人家开恩，饶了我吧。”宇文枫不住的磕头求饶。
“唉！宇文枫啊宇文枫!”胖老头叹道：“你说宇文扬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要真的论起辈分来，我虽然比你年长了十几岁，但也只能算是你的师兄，我吕家对你可不薄啊，你这么做又是何苦呢！我是有心饶你，但这样做，那些因为你惨死的同门九泉之下又如何瞑目呢？”
宇文枫自知这次是必死无疑了。不由的心一横，站起身来，伸手指着祁峰道：“对我不薄？你可真的对我不薄？你自己不愿做西圣了，想把位子让给祁家，为什么不让给我宇文家呢！我们家为青云山付出的比祁家多得多！我不服！”
祁峰在旁听到宇文枫所言，心头猛地一震！
胖老头见宇文枫指着地上躺着的那个其貌不扬的小子，轻咦了一声：“他是……”
“看不出他长的像谁吗？”宇文枫冷哼一声。
胖老头看着祁峰，轻轻一皱眉道：“你是……”
祁峰知道眼前这个人一定是个大人物，不敢失态，正sè道：“晚辈，祁峰。”
胖老头忽然情绪有些激动：“你是祁家之后？”
祁峰恭恭敬敬的回道：“晚辈从未见过父亲和爷爷，只是曾听师傅说起过，晚辈的爷爷名叫祁陵，三十年前为青云山抵御外敌力战捐躯，几年之后，父亲祁子平因病而故。”说到此处，他的眼睛湿润起来。
“哈哈哈！”宇文枫忽然大笑起来：“什么狗屁抵御外敌，他沈家把你们祁家当枪使唤，祁陵用命保沈家做了青云山之主，祁子平重伤后变成废人，沈家见他再没用处，便找了个理由发落到青云山下给了两间草屋，几亩薄地。你娘生你的时候难产，你爹跪求沈家出手相助，沈家置若罔闻，结果你娘生下后你就死了，你爹气的吐血而亡，你居然还认沈天麒做师傅，你爹娘，爷爷，若是知道，只能含恨九泉了！”
“你胡说！”祁峰一张脸早已扭曲变形，涨得通红。
“嘿嘿！小子，你不信可以问问你这位师叔啊。”宇文枫用下巴指了指沈天麟。
“我不信！我也不问！师傅他一手把我带大，育我chéng rén，传我武功。若是沈祁两家有隙，他又何必如此！你莫要挑拨！”祁峰愤怒已极。
“小子，你真当沈天麒是菩萨心肠啊。若不是沈天麒怕被人以此为把柄，他们早就任由你冻死在那破草屋中了！你想想看，青云山医武双修，你都学到了点什么，半吊子的轻功，半吊子的医术。”说着宇文枫翻着眼睛看了看沈天麟。
祁峰一愣，想起师傅青云子曾对他说过，天资不足，根骨不佳，只能修习一些轻身保命之法，为人散漫，xìng格不羁，是学医大忌。宇文枫所言不虚，自己在青云山这么多年，真的没学过什么，即便是柳含烟、徐文松、路远山、甚至沈芸，都比自己强。想到这里，他看向了师叔沈天麟。
沈天麟躲开祁峰的目光，低头不语。
祁峰顿时明白了，宇文枫说的全是真的。
“一群混蛋！”胖老头听的明白，看得清楚，不由得怒火冲天，他用手一指沈天麟：“跪下！”
沈天麟已从宇文枫所说中得知，眼前这个胖老头就是当年凌霄五圣中最后一代西圣。说白了，这胖老头是青云山的正主，如今对自己发号施令，哪敢不从，双腿一软跪了下去：“青云山沈天麟拜见西圣前辈。”站在一旁的洛秋怡也陪着跪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长叹，胖老头缓缓说道：“想当年吕、祁、洛、沈、宇文，青云山五大家同气连枝，荣辱与共，我祖上吕白衣更是因为其他四家的鼎力相助，才有幸被封为西圣，他念念不忘四家的情义，因此曾传下话来，待到江湖太平之后，便效仿北圣丁家，将圣位让出，并全力举荐祁、洛、沈、宇文四家轮流来坐西圣之位。哪知道，世事多舛，江湖的太平，竟然如此难以为继！其实当年我早动了退位之心，有心让位于祁家，又怕将祁家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就是这一时的犹豫却酿成了青云山的大祸！老朽，愧对青云山的列祖列宗啊。”
沈天麟额头冷汗直冒：“西圣前辈明鉴，当年是祁子平主动要求下山归隐的，至于祁峰他娘难产一事，却是我等一时疏忽造成，后来得知祁子平病故，便连夜下山把祁峰带回，一直抚养chéng rén，不曾怠慢。”
“嗯，本来你和沈天麒做下的事，让老朽心寒，真想废了你们两个，但念在你们抚养祁峰多年的份上，功过相抵，便不再惩治了，希望你们以后好自为之！”胖老头冷眼看着沈天麟，但是语气已见缓和。
“沈天麟多谢西圣前辈开恩！”说着，青风子连磕了三个头。
“起来吧！我是给沈从容面子，否则……哼！”
沈天麟闻言连连称是，低着头慢慢站起：“不知西圣前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这其实也是宇文枫想知道的。
“你说呢？”胖老头故意卖了个关子。
“师叔！你是怎么找到我，祖师爷便是怎么找到你的。”祁峰先说话了。
青风子沈天麟一拍额头道：“对对，我倒是忘了。一线香，我一路都用一线香留了暗记，用天蚕虫就可以找到。”
胖老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祁峰。
祁峰似乎明白胖老头的意思，笑道：“若不是师傅他们养我，我早就死了。恩是恩，怨是怨。”
胖老头咂咂嘴道：“孩子，你可真是仁义啊，你让我越发后悔，当初没早点把位子让给祁陵。”
这时，宇文枫闻言冷笑道：“吕飞鸿！恐怕当年迟迟不肯让位，你也是另有所图吧。”
胖老头吕飞鸿把脸一沉：“我却有所图，也正是有所图，才让你这狗贼钻了空子！”
“其实你们五圣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表面上个个仁义君子，背地里却都是鸡鸣狗盗的鼠辈，为了九龙令，你们无所不用其极，使出的手段yīn损毒辣，让正道中人都为之不齿！”
宇文枫真是豁出去了。
吕飞鸿怒极反笑，伸手在怀中摸出一样东西，当啷一声，扔到宇文枫面前：“拿去！什么狗屁东西，老子我不稀罕！”
是一块扇形的铜牌，上面刻着很多奇怪的线条。
宇文枫一见那铜牌，便两眼放光，一把抓在手中，翻来覆去的仔细观看，嘴里嘟囔着：“难怪当年翻遍了青云山都没找到，原来你一直带在身上。”
吕飞鸿冷哼一声，没再理会宇文枫，他俯下身去查看祁峰的情况。
盏茶的时间，吕飞鸿的脸sè越来越难看，最后竟然暴跳而起，勃然大怒：“谁！是谁干的！”
原本萎顿在床上的兰儿，听到这个胖老头的怒吼，吓的浑身一哆嗦。
一直在那听故事的丁一，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兰儿，暗道：“这丫头要倒霉了。”
沈天麟并不知情，可洛秋怡知道真相，因为兰儿什么都对她说，所以，她听到吕飞鸿在怒吼，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兰儿。
吕飞鸿眼睛虽小，可这密室中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当时就把脸沉了下来：“那个小姑娘，你过来！”
“不要！”兰儿还没动作，洛秋怡惊呼一声先挡在了床前。
青风子沈天麟起先找到祁峰的时候也发现了问题，时间紧迫来不及细问，只以为是宇文枫所为，此刻他才知道，祁峰是让兰儿给折磨成这样了，心头顿时一阵恐慌，这才相见的女儿，怎会惹出这天大的麻烦。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兰儿一把将洛秋怡拉开：“娘，您别管了。”刚才还瑟瑟发抖的兰儿忽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从床上下来，径直来到了吕飞鸿面前。
沈天麟本想拦住兰儿，犹豫了一下，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在吕飞鸿面前，别做无意义的抵抗，顺着他来，也许还会有个好结果。
清丽的面容，通红的双眼，腮边还有泪痕隐现，兰儿抬手轻轻将鬓角有些散乱的秀发整理了一下，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是我干的。”
“好！好！好！”吕飞鸿连说了三个好子，猛然举起了手掌。
兰儿把头一仰，闭上了眼睛。
“前辈且慢！”沈天麟眼见女儿xìng命不保，噗通又跪了下去：“她是我和洛家后人洛秋怡的女儿，还望您念她少不经事，饶她一命！”
“兰儿！”洛秋怡悲唤一声，面容失sè，身子晃了两晃，眼见摇摇yù坠。
“你知不知道祁峰的经脉尽毁！已成废人！就是神仙下凡也治不好了！”吕飞鸿怒不可遏！
“西圣前辈，那祁峰是被yīn山双绝打伤的，与兰儿无关啊！”洛秋怡急忙替女儿辩解。
“祁峰的确是先受了伤，但后来他被人下了两种药，定经丹，归乌粉，而且一条断臂被人反复接续！”
沈天麟一愣：“定经丹是麻醉筋脉止痛的，归乌粉是接骨的。这药用的没什么问题啊。”
啪！吕飞鸿闻言，抬了半天的手落下，给了沈天麟一巴掌：“混蛋玩意，亏你还是青云山的人，药理怎么学的？大量的用药就成了毒！你难道不知道？定经丹用过量，经脉就永远僵化了，而且还能随着经脉游走气海，散化真气！最可恨的就是这归乌粉，接骨圣药，只需一个时辰便可让断骨结合，但是却有人把祁峰的断臂接好了，又弄断，弄断了又接好。这等狠毒的手段，可还有半点人xìng！”
沈天麟恍然大悟！他抬头看向兰儿，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怎如此蛇蝎心肠！”说罢站起来，转过身去。这意思是告诉吕飞鸿，我不管了，你看着处置吧。
“沈天麟！”洛秋怡见青风子放弃了兰儿不由的怒从心起：“若不是当初你因一己之私抛妻弃女，让我和兰儿有如此遭受，她又怎会有如此xìng格！论起来，你才是罪魁祸首！”
沈天麟脸一红，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吕飞鸿的脚下，传来了祁峰淡然的声音：“祖师爷，您就饶了兰儿吧，其实，这件事是有些原委的，并不能只怪兰儿一人，再者，我本就是个根骨不佳，资质平庸之人，就算经脉筋骨尽好，又有何用。”
吕飞鸿狠狠瞪了兰儿一眼：“罢了！今天就算我还你沈、洛两家的人情！记住是祁峰给你求的情，若下次再让我发现你残害青云山的人，你必死无疑！”
兰儿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反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竟然都笑的弯了腰，还流出了泪。
沈天麟急忙伸手去拉兰儿，不想反被她挣脱，只见兰儿飞身跃上洞口，转眼便消失了。
洛秋怡见兰儿跑了，急的哭喊起来：“快，快去追她啊，她xìng子偏激，别做什么傻事啊。”两条铁链被她拉拽的咯嘣嘣直响。
沈天麟想去追，可是见到吕飞鸿一副怒气冲天的模样，只好作罢。
丁一略一沉吟说道：“快给我解开穴道，我去追。”
洛秋怡急忙在丁一身上点了几下道：“快！快！兰儿就拜托你了。”
其实丁一本想在这里得到一个答案，就是宇文枫究竟是不是大先生，如果是，他必杀之！
但是吕飞鸿在这里，根本就没他动手的机会，他可不想假他人之手，报自己的仇！再者，他相信，如果有什么消息，祁峰一定会告诉他的。因为他们彼此之间都已经把对方当做了朋友。
而且，丁一也知道，吕飞鸿在，祁峰不会有什么危险了，所以，他决定去找兰儿，他还想从兰儿那里知道些什么。
丁一身上的穴道一被解开，便跃上洞口，他向祁峰微微一笑，便转身而去。
吕飞鸿看了看密室中剩下的几个人，摇了摇头道：“好了，你们都跟我回青云山去，有些事情，该做个了断了。”
“我不跟你走，我已经不是青云山的人了。不去！”宇文枫手里紧紧攥着九龙令。
“嘿嘿！那可由不得你！”吕飞鸿冲着宇文枫一笑，旋即出手如电，在宇文枫的胸前点了一指，宇文枫应声倒地，过了半晌才爬起来，但他的脸sè已变的如白纸一般，惊恐的叫喊着：“吕飞鸿，你废了我的武功！你竟然废了我的武功！你混蛋！”
沈天麟心中骇然：“宇文枫那么深的功夫，居然连吕飞鸿一指都接不住！”
嘿嘿，吕飞鸿又是一笑：“宇文枫啊，你乱叫什么，我只是封了你的武功而已，一会出去以后，你把祁峰给我背上青云山，我便给你解开穴道，那块九龙令也送给你了。”
再看了眼沈天麟和洛秋怡，吕飞鸿说道：“走吧，都别发愣了。有什么事回青云山再说。”
只见沈天麟面露难sè，有些尴尬的说道：“西圣前辈，拙荆被那索链锁住，无法断开，还望前辈能出手相助。”
吕飞鸿瞅着那条铁链，冷哼一声：“宇文枫，这是你的杰作吧，赶紧把铁链打开。我可没有太多的耐xìng啊。”
宇文枫非常听话，他耷拉着脑袋走过去，很快就把那条索链打开了。
吕飞鸿冲宇文枫撇了撇嘴，然后俯下身去对祁峰说道：“孩子，你放心，我就是倾尽毕生之力，也要给你恢复经脉！”说完，他把祁峰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