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惊变
吕飞鸿要为祁峰和柳含烟做媒,没想到居然有人当众反对!这让他的一张笑脸瞬间yīn沉下来。
众人循声看去,在大厅中,祁峰这一排的最后一把椅子上站起一个人来,此人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眉宇之间透着股狠辣之气,正是青云子的四徒弟路远山!
“远山!你想干什么!”吕飞鸿沉声喝道。
路远山先给吕飞鸿行了大礼:“师尊在上!请容远山放肆,有些话憋在心中不吐不快!”
吕飞鸿摆摆手,让路远山起来说话。
路远山站起身来,看了看柳含烟,又看了看祁峰这才说道:“师尊归来,实是我青云山之大幸,此后有师尊主掌,我青云山重现昔rì辉煌指rì可待!师尊赏罚分明,也令小辈们折服!只是师尊要为柳师姐和祁师兄保媒一事,小辈觉得颇为不妥!”
“此话怎讲!”吕飞鸿的脸sè更加难看。
“我觉得祁师兄配不上柳师姐!”
路远山此话一出,又引起一阵哗然。
“哦!你到说说看,如何配不上!”吕飞鸿的眼角抽动了几下。
祁峰眼见师尊就要动怒,急忙说道:“师尊!远山师弟说的在理,我确实配不上柳师姐,我看此事还是就此作罢为好。”
“闭嘴!没让你说话!”吕飞鸿向祁峰怒喝道。
路远山自知若是师尊动怒,后果不堪设想,但是事到如今只有把心一横,豁出去了。
“启禀师尊!实不相瞒,远山对柳师姐爱慕已久!”
哗!大厅中又是一阵sāo动。
柳含烟更是脸红如霞,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方躲起来,但又苦于在师尊面前不敢妄动,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只得把头深深的低着。
路远山几句话说出,胆气越发的大了起来,他昂首挺胸看着柳含烟说道:“似师姐这般天下少有的女子,岂可嫁给一个废人。”说道这里他向祁峰拱了拱手,接着说道:“师兄莫怪,远山只是实话实说,你我都是江湖中人,终rì里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说句难听点的话,如果有一天柳师姐遭难,你如何保护于她!再者,你身为一个男人,难道整天要在女人的庇护活着不成!”
祁峰闻言好不尴尬,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心中一阵苦楚!
吕飞鸿好像被路远山气昏了头,只顾在那里瞪着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路远山见祁峰似乎被自己说中了心事,冷哼一声:“祁师兄心中若是不服,你我何不依江湖之例,分个输赢如何,你若赢了我,远山自当放弃,再不做它想。”
“放屁!”吕飞鸿终于忍不住了,丝毫不顾自己的身份,破口大骂:“祁峰武功尽失,如何与你比试,小兔崽子,你真不愧是青云子的徒弟,怎么如此不要脸!我非废了你不可!”
老头子说着便要动手。
祁峰见势不妙,赶紧跪倒在吕飞鸿身前:“师尊,息怒!远山并非当真要与我比试,他只是在告诉我,想得到柳师姐的垂青也要有资格才行。弟子恳请师尊收回成命,再说弟子本也不愿意这件事!”
最后这一句话说出来,祁峰觉得自己心口一阵隐痛。
其实,他真的挺喜欢这个师姐的,但是他也不清楚,这究竟只是单纯的喜欢,还是爱?
吕飞鸿被气的须发皆张,指着祁峰,手指竟然有些哆嗦:“你……你……”说不出话来。
忽然,他把手一扬,猛然抓住了祁峰的衣领,把祁峰拉到了自己身边,两个人离的很近,几乎是脸对着脸。
祁峰顿时大惊失sè,心想:“坏了,老爷子不会要那我撒气吧。”
“小兔崽子!给你脸你不要,看我不废了你!”吕飞鸿几乎是吼了起来,不等祁峰从惊恐中反应过来,他又悄悄对祁峰说了一句话:“小子,我中毒了!”
祁峰听到这句话,有如遭雷劈一般,愣在当场,但他心思如电,马上明白了吕飞鸿的用意。当即脸sè一变,失声哀求道:“师尊息怒,弟子知错了,求师尊饶了弟子吧。”
吕飞鸿哼了一声:“你眼中哪里还有我这个师尊!我是瞎了眼,救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走!去后厅,我要好好的惩戒于你!”
祁峰痛哭流涕道:“弟子不肖,愿受师尊责罚,就让弟子为师尊引路吧。”
说着,祁峰伸出胳膊,让吕飞鸿搭上,两人一唱一和就往后厅走去。
吕飞鸿把手一搭上祁峰的胳膊,祁峰就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因为吕飞鸿的手,一直哆嗦个不停。要知道,吕飞鸿可是西圣!功力之深厚放眼江湖无人能比!又兼医术jīng深,居然被人下了毒!而且还抵挡不住!天!这究竟是什么毒,竟然如此霸道!
就在祁峰心中七上八下的时候,忽听得身后的大厅中有人笑道:“呵呵!吕飞鸿,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这个声音!
吕飞鸿和祁峰脸sè同时一变!
这个声音是……
祁峰扶着吕飞鸿转过身来,一眼就看见大厅里,多了一个人!
这是个白发老者,一副慈眉善目,双手拢在袖中,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们两个。
宇文枫!
祁峰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一下,没错!就是宇文枫!
在宇文枫的身后,站着面无表情的徐文松和路远山。
而一直跪在地上的沈天麒,沈天麟兄弟二人也已经站起身来,一脸得意之sè
吕飞鸿和祁峰顿时全明白了。
难怪发落沈家兄弟的时候,沈芸居然一点难过之意都没有。
难怪宇文枫被带下去的时候,居然还有心情笑。
难怪路远山敢当面顶撞吕飞鸿!
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祁峰咬咬牙,他把目光转向了柳含烟。
只见柳含烟目瞪口呆,一脸的茫然。
见到柳含烟这副表情,祁峰心里忽觉得一阵欣喜:“看样子,柳师姐并不知道这一切,这说明她没有参与其中。”
吕飞鸿明白今天是大难临头了,他把祁峰往自己身后一拉,哈哈大笑道:“宇文枫!老头子我腹胀,要去出恭,你要不要一起来啊。”
宇文枫一皱眉暗道:“这老东西难道没中毒,怎能如此谈笑风生?”想到这里,他抬眼看了看沈天麟。
沈天麟也正思忖此事:“吕飞鸿难道已经炼到百毒不侵的境界了?”见宇文枫正看着自己,便把目光转向了哥哥沈天麒。
沈天麒也有些犹疑,不过脸上丝毫没有表露出来,他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吕飞鸿,yīnyīn的一笑:“师尊,您若身有微恙,就让弟子为您诊治一下如何?”
祁峰看着青云子,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难过,如果不是去追丁一引出一连串的遭遇,在他心中一直把师傅当做是个仁义君子,也曾立志以师傅为楷模。后来他虽然知道祁家的遭遇与师傅有关,却也觉得可以理解,恨是有点,但也并不强烈,毕竟是人家把自己养大chéng rén,至于青云山之乱,更是在自己出生以前发生的事情,几乎无关。不过眼下的青云子终于让他的心彻底凉了。
不得不说,沈天麒的这一招走的很妙,如果吕飞鸿不同意沈天麒为自己诊治,说明他一定中了毒,而且已经中的很深,如果吕飞鸿同意沈天麒诊治,则说明这个老家伙还能压制的住毒xìng,那就要继续拖延些时间了。
总之,他坚信吕飞鸿一定中了毒,否则他不可能非要拉着祁峰去后厅。凭吕飞鸿的身份,就算把大厅里的人全当场处死,也不叫什么事。
吕飞鸿瞪起两只小眼睛看着沈天麒:“好,很好,干的漂亮啊。不愧当年沈家是青云山的外宗翘楚,配的好药,下的好毒。”言语之间杀意已现!
青云山当年在医术上分为内外两宗,内宗以经脉气息为主,外宗以岐黄药理为主。外宗最强的便是沈家,其次是宇文家和洛家,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他们三家会合谋作乱的原因。
沈天麒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师尊莫怪,您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还跑回青云山来翻旧账,弟子也是为您着想,年纪大了,就该颐养天年,何必弄的这么辛苦。所以,弟子就给您用了点药,帮您早登极乐,再无烦恼,弟子一片孝心,天地可鉴,还请师尊笑纳了吧。”他之前点头的用意是告诉沈天麟和宇文枫等人,吕飞鸿已中毒无误。
只听吕飞鸿大笑道:“哈哈!不错!念你孝心可悯,老头子我也不能亏待了你。”
话音未落,吕飞鸿已遥遥一掌拍出。
祁峰在吕飞鸿身后,猛觉的周围空气仿佛一瞬间全被抽空了,呼吸都有窒息。
大厅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丈许高泛着青光的掌影,势如排山倒海一般,迅疾无比的拍到了沈天麒面前。
这一掌之威,还未打上,就已把沈天麒吓得肝胆俱裂,呆若木人,动弹不得。
宇文枫心中大骇:“这老东西当真中了毒么!”
就在吕飞鸿那一掌堪堪打在沈天麒身上的时候,突然从沈天麒的身后转出一个人来,只见那人双手一扬,怒喝一声:“开!”
嘭!沉闷的巨响,回荡在青云阁的大厅里,一股狂风平地而起,无数道崩散的劲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四处激荡。
一瞬间,大厅里凡被劲气碰到的桌椅板凳,全部粉碎,木屑横飞。
甚至有几个路远山的弟子躲闪不及,被劲气直接轰死当场。
待到尘埃落定,吕飞鸿定睛看去,不看则已,一看竟然惊呼出声:“沈从容!”
那个替沈天麒接下吕飞鸿一掌的人,虽然年事已高,面容苍老,仔细端详之下,却和沈家兄弟长的颇为相像,此刻正负手而立,面沉似水的看着吕飞鸿!
宇文枫一见那人也是面露惊sè颤声道:“沈……沈从容!你……你不是死了吗?”
沈从容冷眼看了看宇文枫道:“老夫若是死了,在吕飞鸿手下,就凭你,十个也是白给。”
宇文枫被沈从容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过他绝对不敢造次。因为沈从容跟吕飞鸿是平辈之人,加上刚才能和吕飞鸿硬对一掌还不落下风,仅凭这身功力,就算沈从容骂他娘,他也得老老实实的听着。
沈天麒得意的笑了起来:“吕飞鸿啊,吕飞鸿,我就知道一时半会毒不死你,死而不僵,还得伤人。所以才让我爹也出来对付你,这下你该瞑目了吧。”
在沈从容的眼里,宇文枫屁都不是,只有对面这个矮冬瓜似的小老头,才是值得他重视的人。
“吕兄,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沈从容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呵呵,沈老弟说笑了,都一百多岁的人了,哪来的狗屁风采,只剩下一把老骨头咯。”
沈从容和吕飞鸿打趣说笑,兄弟相称,因为他们的确是一辈人,沈从容当年跟吕飞鸿一样痴迷于武学,但是他到底还是娶了妻,在年近花甲的时候才有了两个儿子。
细细论起来,沈家兄弟跟宇文枫的儿子宇文拓,祁峰的爹祁子平是一辈人。
虽然宇文枫比吕飞鸿和沈从容小了十几岁,但娶妻生子算比较早的。
这时,沈从容微微颔首道:“吕兄,你我都是子一辈父一辈的交情,听老弟一声劝,就不要硬撑了,快快束手就擒,我会念在旧情,废掉你的武功,再给你解药,然后你就在青云山养老如何。”
祁峰闻言怒从心起,他站到吕飞鸿身前正sè道:“这位老前辈!您这念的是什么旧情,师尊他都一百多岁的人了,全凭一身功力才得以长寿,若被废去,恐怕没有几rì可活,您这主意纯属居心不良!”
“放肆!”
沈从容如此高的辈分岂容被一个晚辈数落。
盛怒之下,沈从容抬手便是一掌。
才见掌起,劲力已至!
祁峰顿觉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袭来,胸骨隐隐有塌陷之势。
吕飞鸿一直提防着沈从容,当他看见祁峰站在自己身前,就知道不好!此刻沈从容一掌劈空而来,他迅疾上前把祁峰挡在身后,单掌一推!
就在两股劲气相撞的瞬间,祁峰察觉到沈从容眼中流动着一丝狡诈。
嘭!又是一声让人气血翻涌的闷响!
祁峰因为功力尽失,虽然有吕飞鸿挡着,仍然无法承受劲气的波及,嘴一张,鲜血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祁峰发现吕飞鸿的身体一阵晃动,脚下站立不稳,退了一步,便向自己倒了下来。
祁峰急忙伸手将吕飞鸿抱在怀中,低头看去,发现吕飞鸿竟然也吐血了,而且吐出来的全是黑紫sè,散发着腥臭味的血。
祁峰顿时悔恨不已,沈从容知道吕飞鸿不会坐视自己被打,一定会接着一掌,所以必定用上了全力。而吕飞鸿中毒已深,若是硬接这一掌必然因加速毒xìng发作而受伤。这样一来,吕飞鸿彻底失去了一战之力,加上一个如同废人的自己,败局已定!
宇文枫见吕飞鸿倒下,不由得欣喜若狂,大喝一声:“还等什么,赶紧杀了这个老不死的!”
沈家兄弟互相使了个眼sè,纵身而上!
“千万别伤了祁峰!”宇文枫在后面叮嘱了一句。
眼见沈家兄弟就到吕飞鸿身前,祁峰把眼一闭,他实在不忍亲见这个视自己如亲人的一代西圣命丧当场。
就在这紧要关头,祁峰忽然听到有个温柔恬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闭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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