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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岳母风范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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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官进爵,并未能激起袁崇焕的兴奋,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范人人,你知道……”

范景文看看袁母,他清楚袁崇焕的心意,连忙说:“老夫人今日华诞寿辰,袁大人先在府上陪伴几日,然后再进京复命。”一面指指钦差,一面打着招呼,“卑职还有要事在身,恕不久留。这就告辞了!”

范景文和钦差拱手致礼,退出门外。

袁崇焕送出门外,目视范景文和钦差骑马而去。

一阵春风吹过,门前池塘水面上泛出道道涟漪。

一道难题抛给了袁崇焕!

袁崇焕满脸忧思地穿过中堂,来到厢房内。

袁母高兴问道:“钦差和范大人呢?他们这么快就都走了?”

袁崇焕闷闷不乐答道:“回禀母亲,他们走了,都走了。”

袁母兴致勃勃说:“儿啊,你原为巡抚,现任督师,这官谁大谁小啊?”

“回禀母亲:巡抚之上为经略,经略之上为督师,是统兵领将的最高头衔,一般是由大学士或是宰相才能兼任。”

“皇上恩宠啊!”袁母高兴地连连点头,“也是祖上阴德,我儿官越做越大了!”说着吩咐儿子,“你也该早作准备,速去领命赴任。”

袁崇焕看着母亲失明的双目、缕缕白发,心中一阵痛楚:“孩儿不想去领命,只想留在母亲大人身边。”

母亲闻言不禁愕然:“儿……此话怎讲?”

袁妻阮氏看看母亲,从旁说道:“官场贪赃纳贿,黑白颠倒,忠奸不分,夫君屡遭冤枉,不想再入官场,同流合污。”

“人不能翻着旧黄历过日子!”母亲淡淡一笑,“冤屈已经洗雪,都过去了,还记着干什么哩!皇上如此重用,当谢恩报恩!”

袁崇焕目视老母:“孩儿长期未尽孝悌之心,你老人家年事已高,且又双目失明,再离开家,离开母亲,孩儿于心不忍,于心不安啊!”

老母亲面色不悦地连连摇头:“我儿自幼就崇尚岳飞岳武穆,岳飞当初抗金,大战金兀术,惨遭秦桧诬陷毒害,但虽死犹荣,垂名千古!我儿今日也是抗金啊,好男儿志在报国,这个家有什么值得眷恋不舍呢?”

“母亲大人年迈体弱,儿实在割舍不下。”

“我儿慈心太重!”母亲拉过袁崇焕的手,“儿你说说,岳母刺字:精忠报国,这‘精忠’二字作何理解?”

“一切置之度外,唯有忠心报国!”

“我儿说得是!”老母亲含笑点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精忠就要有家不恋,有亲不顾,赤胆忠心,报效国家!”老人家说着不由想到自己,叹了一口气,“话又说回来,为娘老朽无用,让儿牵记在怀,也是累赘啊!”

袁崇焕一阵战栗:“母亲!……”

老母亲爽朗一笑:“娘已七十高龄,难道还真能迈向百岁?”她疼爱地抚摸着儿子,“天色已晚,你们劳累多日,快去歇息吧!”

袁妻连忙应诺:“婆婆劳累,好好歇息,我们去了。”说着和袁崇焕离开了母亲的住屋。

深夜,秋风骤起,吹得院中的树叶沙沙作响。

老母亲判定儿子崇焕和儿媳均已入睡之后,她忽然坐起,穿好衣服,并缓缓站起身来。

她一路摸索着,重又走向中堂。

巨大的“寿”字悬贴中堂,两旁的红烛闪着跳跃的火头,烛泪滴滴流淌,流向烛台,慢慢凝固。

老母亲走向桌旁,颤抖地拿起红烛,不禁喃喃自语:“崇焕儿啊!娘不能成为你的累赘……娘要让你……无牵无挂……去精忠报国……”

老母亲一用力放倒了手中的红烛,火苗渐渐腾起。

火势迅速蔓延,瞬间便腾空而起,化作巨大的火龙。火龙无情地吞噬着一切,吞噬着老母亲。

待到后院的袁崇焕和妻子阮氏发现腾起的火苗,匆忙跑出门外,跑到中堂时,火势已将天空映红,只见房梁轰然塌下!

袁崇焕冲进去,待他从火海中抢出老母时,老母早已羽化仙逝。

“母亲!母亲!母亲啊!”袁崇焕泪流满面,只能一声声地呼喊!

袁崇焕久久地跪在地上,以此默默地祭悼慈母的亡灵。

北京的万岁山,位于紫禁城的北面,是毗邻皇宫最近的一所园林。元代时为大都城内的一个土丘,明永乐大帝将国都由南京迁移北京后,为营修宫殿,将拆除元代宫城和挖掘紫禁城护城河的渣土加堆其上,取名万岁山。相传过去这里是皇宫堆存煤炭的所在,故又俗称煤山。清兵入关后,又更名为景山。

这一天,崇祯在宫女们的簇拥下,来到这万岁山的一座凉亭下,见几名太监正在将一棵碗口粗的槐树置入坑中,兴之所致,他拿起太监的铁锹培了第一铲土,众人立刻欢呼起来!

待太监们将土培好后,崇祯又接过太监递上的水桶,在槐树根部浇了第一瓢水。宫女们见皇帝亲自劳作,连忙送上汗巾让崇祯擦汗揩手。

正这时,秉笔太监王承恩前来禀报:“万岁爷,袁崇焕奉旨前来谒见皇上。”

“好!快快有请!”心情极佳的崇祯,声音里都透着少有的兴奋。

袁崇焕紧走几步,抢步上前,跪伏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笑脸盈盈,亲切扶起袁崇焕:“崇焕爱卿,时日终于把你给朕送来了!”

袁崇焕受宠若惊:“臣袁崇焕先拒朝命,后又迟迟赶到,有负皇上恩典,论罪当死!”

崇祯宽厚地摆手一笑:“先拒朝命,事出有因;后又赶到,日夜兼程。先生马不停蹄,未得片刻息歇,即被接入宫中,朕实在过意不去!”

这时,王承恩将手中的敕书奉上:“万岁爷,礼部拟好赐名请皇上御批。”

崇祯接过敕文阅览,举目看了看煤山景色后,说道:“朕看此山既然叫万岁山,那这座凉亭就叫寿皇亭吧!”

王承恩记下后说:“那万岁爷种的这棵槐树呢?”

崇祯疑惑地说:“怎么,树还要赐名?”

曹化淳挤了过来,谄媚地说:“这万岁山上,万岁爷种的槐树,要不要叫万岁槐?”

太监宫女们一阵欢呼:“对,太好了!就叫万岁槐!”

崇祯摇了摇头:“哪那么多万岁呀?一旦它若是枯死了呢?还是任其自然,年年岁岁,让它以后成为大槐树、老槐树吧!”

袁崇焕见此钦佩道:“想不到皇上还亲自植树浇水。”

“朕久居内宫,也要乏其体肤,劳其筋骨啊!”说着拉起袁崇焕的手,“走,朕带你去瞻仰一个地方。”

袁崇焕惶恐地抽开自己的手,立即下拜:“皇上!君臣有别,如此恩重,有损朝制。”

崇祯一副天子气量:“先生今年已四十五岁,虽是君臣,当为兄长,君臣之间的繁文缛节就免去吧!”

王承恩前来禀报:“万岁爷,车马已经备好。”

崇祯重又拉起袁崇焕,朝车马方向走去。

君臣二人驱车来到了位于北京南城的龙潭湖。这里风光秀丽,景色宜人。一池湖水,微波荡漾;松伯环绕,郁郁葱葱。其中一座环抱在苍松翠柏之中的祠堂,临水而立!

崇祯引领袁崇焕来到祠堂前。袁崇焕诧异地看着崇祯,又看看

祠堂。这显然是一座刚刚建成的祠堂,虽说彩绘尚且未干,但却极为壮观宏伟。袁崇焕仰起头来,只见祠堂上嵌着“忠烈祠”三个大字,太监告诉他,这是崇祯皇上的亲笔。

崇祯携袁崇焕走进祠堂。

迎头横匾上是四个大字:“岳母风范”。不用问,这又是崇祯的御笔亲书。而横匾之下,更让袁崇焕惊异不止的是,自己慈母的塑像竟矗立眼前,香案上供奉着“袁崇焕先妣灵位”!

袁崇焕再也无法抑制澎湃的心潮,他泪如雨下,面君而跪:“陛下恩重如山,情深似海,如此敬重慈母,怜爱微臣,臣当精忠报国,报效陛下!”

崇祯微微一笑,吐露真情:“老夫人纵火焚身,慷慨忠烈,朕闻知一夜无眠,你有一位多么善良的忠烈慈母啊!朕的生母圣皇太后,在朕五岁时就郁郁而故,朕只记得模糊身影,自幼缺少慈母的深情厚爱……”说着禁不住眼里泪光粼粼。

袁崇焕震惊地注视着崇祯:“陛下!”

崇祯真诚道:“朕与先生虽为君臣,但孝敬慈母,却是一样的心同情同!”说着看看袁母灵位,拿起供香,递给袁崇焕,“给老夫人敬香吧!”

祭奠完毕,崇祯和袁崇焕回到了乾清宫。赐宴后,君臣二人又促膝长谈。

崇祯亲自为袁崇焕倒了杯茶:“那依卿之言,面对敌势嚣张,如何克敌制辽呢?”说着伸手示意,“爱卿请坐!”

“谢陛下!”袁崇焕落座后见崇祯如此诚恳,便也毫无顾忌地直抒胸臆:“臣以为:养兵必养民,首要之务,当是安养辽东军民。以辽之兵,守辽之土;以辽之土,养辽之民;以辽之民,助辽之兵!治辽用兵之路,依然是守为正着,战为奇着,和为旁着。克敌治辽,在于‘三着’并用。”

崇祯听得兴趣盎然,连连点头:“如何三着并用,请先生再作解释。

袁崇焕略施一礼后,侃侃而谈:“满虏以议和与我周旋,臣以为:以其之道,还治其身,我大明也以议和与敌周旋,口舌之战在于虚,刀枪之战在于实,争取时间,积蓄实力,以守为主,以攻为辅,三着并用,收复全辽,以解陛下之忧!”

“先生知己知彼,足以制敌!”崇祯十分高兴, “敢问先生,复辽之功,何时可成?”

袁崇焕目视崇祯,郑重地站起身来:“五年之内,当为陛下收复全辽。”

“五年?”崇祯端着茶盏惊喜问道,“五年当真可以收复全辽!”

袁崇焕神情凝重地点点头:“军令如山,臣无戏言;五年不复,拿臣是问!”

“好!”崇祯放下茶盏,拍手击掌,起身走到袁崇焕面前,“先生为朕解忧,解天下之倒悬,请受朕一拜!”说着躬身施以大礼!

袁崇焕一见惶恐地连忙跪下:“皇上!”

“先生请起。”崇祯伸手示意,面色祥和,“朕之如此,实不为过。朕读圣贤书,深知君主修身之道,当应尊贤爱贤,敬重大臣,体恤贤能嘛!”说着亲切地扶起依然跪地的袁崇焕,“先生有什么为难之事,可坦诚有言。”

“一出国门,便成万里。”袁崇焕感激崇祯的信赖和敬重,便将心中所虑所想和盘托出,“臣心有余悸的是:边将与廷臣之间,往往不论成败之大局,专挑一言一行之微瑕,摇唇鼓舌,迷乱君主,满夷也可从中间离。”

“迷乱君主……从中间离……”崇祯初时一愣,继而一边思忖,一边走向袁崇焕:“先生坦诚直言,当为君王所戒之语……”

袁崇焕言犹未尽,进而坦言直陈:“臣以为,陛下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任而不疑,信而不疑!”

崇祯沉思稍顷后,霍地站起,指天发誓:“苍天为证:‘任而不疑,信而不疑’,朕以这八个大字诚待先生。”说着一声吩咐,“取尚方宝剑!”

王承恩端着尚方宝剑走到崇祯身边。

崇祯取过宝剑,赐给袁崇焕:“朕以辽事全权托付先生,五年为期,先生一切便宜从事!”

“谢陛下九天之恩!”袁崇焕跪在地上接过尚方宝剑,“微臣将借尚方剑声威,为陛下收复全辽!”

说到后金,有一位重要的人物不能不提及,那就是帮助努尔哈赤与皇太极成就兴邦立国伟业的智囊——范文程。

范文程系汉人,他的先祖是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忠臣良将范仲淹。范仲淹在《岳阳楼记》中,以一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呼号,唱出了几百年来一切清正爱国之士的理想和抱负,成了为人处世的至圣名言。其后,范家世世代代均承继这一先祖遗风,不阿不屈,忠耿尽职。进入明朝,承继这一遗风的曾祖范公,嘉靖年间官至兵部尚书,出督三边,但却因得罪奸相严嵩而遭谗致仕、郁郁病亡;祖父范沈公,官居沈阳卫指挥同知,依旧承袭这一遗风,刚直磊落、忠于国事,只因弹劾辽东总兵李成梁的横微暴敛而遭贬。罢官后避祸抚顺,亲自镌刻“退一步”三字嵌于门楼,以压抑心中的愤懑,但终因国事焦心、愤郁而亡。祖辈的厄运,同样降临在范文程的父亲范楠的身上,这位抚顺城的城守官,虽居官清廉、谨慎小心,并颇得民心,但仍未逃脱遭谗遭贬的藩篱,因被诬陷而罢官。

祖宗几代的冤魂和屈辱,使得范文程看透了明朝的黑暗和腐败,义无反顾地走上了“叛国叛种”的道路,二十一岁便投靠了正在起事的努尔哈赤。

世代书香、满腹经纶的范文程前来投靠,使得骠悍的努尔哈赤如虎添翼,自此后,努尔哈赤纵横征战,百战百胜。

尊重、厚待谋士范文程的这一传统,同皇位一道由努尔哈赤传给了皇太极。一事当先,皇太极总要先听听范文程的意见。

这一天,虽时已夜深,可皇太极仍派礼官索尼,将范文程恭请到后金汗王的王宫。

范文程随索尼来到议事堂时,皇太极坐在案旁正在阅览疏文。范文程跨步屋内,正要施礼参拜,皇太极一把挽住:“先生不必施礼!”拉着范文程坐在自己身边,递过桌上的疏文,“因有突变之事,才深夜冒昧,打扰先生!这是谍探发送的疏文,先生看后再议。”

范文程接过疏文细细读着,不由得亦眉头紧蹙、神情凝重起来。

这是一篇有关袁崇焕重返辽东、复职升迁的探报。皇太极心事重重地长叹一声:“袁崇焕!唉,这个老对手的复职受命,督师蓟辽,于我非常不利啊!”

范文程刚接到探报的疏文时,同样心头一辰!因为他清楚袁崇焕是令后金最为棘手的冤家对头。后金努尔哈赤百战百胜的神话,就是被他击破的。凶悍的努尔哈赤不仅败在他的手中,还因此而命丧黄泉。难怪皇太极如此愁眉不展、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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