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我可能时日不多了
司傲晴明显的感觉到了纪雍尘的敌意,她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柔声道:“却是如此,陛下三日前边命我与纪丞相极其幕僚一同编纂起居注。”
“那便是不给我面子了?”君以寒抬眸对上纪雍尘的眼睛。
气氛便的微妙了起来,司傲晴觉得自己好像又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难以喘 息,难以抉择。
见司傲晴的眉头微蹙,纪雍尘掩嘴轻咳了一声,道:“四殿若是要找面子,可能要去尚书房寻陛下讨个公道,至于小臣和司主食嘛……实在没有这个权利。”
闻言,君以寒气极,这个病怏怏的书生怎么总与自己作对,看来他真得想个办法,将自己头上革职留用这顶帽子去了。
念此,君以寒向纪雍尘一拱手,朗声道:“本殿愿为陛下赴死,他老人家的安排我遵从便是,无需多言!”
“那便再好不过了。”纪雍尘依旧淡淡的,对眼前的当朝四殿爱搭不理。
君以寒下死眼瞪了纪雍尘一眼便转身离开,再没有多说半句话。
“我说病书生,你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呀?”司傲晴望着君以寒远去的背影,不由想起他那双阴郁的眼神。
纪雍尘歪头打量了司傲晴一眼,讥笑出声:“怎么?平时的混世小魔王也有
害怕的时候?”
“哎呀,不跟你贫嘴了!”
见纪雍尘又开始不正经起来,司傲晴嗔了他一句,转身便走。
“傲晴……”
身后有人沉沉开口,仍是纪雍尘的声音,然而语气却显出异于常态的犹豫和不悦。
顿了顿,司傲晴转身凝望纪雍尘,却并不说话。
他走近了几步,将一只素白秀才的手掌抚上司傲晴的脸:“若有朝一日我不在了,你定要小心应对周围人事,莫要机关算尽,也莫要单纯善良,明白吗?”
纪雍尘是个不重声誉,但极慎言行的人,他突然旁若无人得抚摸司傲晴的脸庞,委实让司傲晴一惊。
“好了,好了,以后不唤你病秀才便罢,等丞相你寻得昆仑雪莲呀,那些小病一定药到病除,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喝酒呦!”
司傲晴笑着调转的话题,将纪雍尘肩头一拍,朗声道。
自己心仪的女子答非所问,纪雍尘的眸光渐渐暗淡了下去,唇角却绽开了一个极明媚的笑:“哈……借司姑娘吉言,但愿早日药到病除。”
聪明如司傲晴,又怎么能不察觉纪雍尘暗淡的眸光?可是自己应该怎么办?眼前的人虽然奋不顾身救过自己,也向自己表白过心意,可她这一世注定是复仇来的,再与旁人无半
点姻缘可谈。
念此,司傲晴便狠了狠心道:“丞相还是以后莫要来找我了,傲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恐怕无暇顾及丞相……”
说到此处,司傲晴便止了话头,她冲纪雍尘狡黠一笑,便头也不回的转入宫门,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没办法,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凄然的命,前生被君以寒那样辜负伤害过,再世为人后,一心只想报那段撕心裂肺的血仇,上天注定她不能动心,因为她不清楚会于自己那天那时死在某人手里。
慢慢的,一滴泪从司傲晴狭长的凤眸中滑落,孤零飘散在了风里,也飘在了司傲晴万年冰霜一般的心房上。
这一生,难道一定要去手刃了前世将自己刨腹杀子的那两个仇人吗?答案是一定的,司傲晴再次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
她走后,天街小雨,他依然立在原地凝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傲晴,我……我可能时日不多了!”纪雍尘呢喃出声,眼角挂着一颗晶莹的水珠,让人分不清是泪还是飘洒的细雨。
姬国,尚书房。
轰隆隆的雷声大作,秋风将满堂的素白吹的猎猎作响,而盘坐在大殿香雾中的君北捷依然纹丝不动,唯有乌发长须微微浮动。
“四殿下求见!”门口侍立的太监
高声唱道。
“当当当!”
三声悠长的钟罄音想起,老太监才附在君以寒耳边道:“四殿下,您可以进去了!”
君以寒向老太监点头示意,潇洒提摆踏入殿中。
鎏金的巨大丹露放在中间,浮尘,长剑,素白的沙,自己的父亲正莲冠玄袍打坐冥想,这是君以寒一生都没有见过的场景,原来自己的父皇一直疏于朝政,正是因为他如此深迷丹道?
君以寒不敢贸然打扰皇帝,只能立在一旁屏息凝视,大气也不敢出。
“寒儿,您怎么来了?”
苍老的声音在大殿中不断回荡,恍若神明。
“父皇怎么知道是儿臣来了?”君以寒见自己的父亲并未睁眼几就知道是自己来寻他,便诧异发问。
“父子同心,其利断金,如今我能幻想道你来寻寡人,正说明我与你同心,可你,与寡人同心吗?”君北捷依旧不动。
略思忖了片刻,君以寒已惊醒过来,皇帝这实在试探自己到底有没有二心。
念此,君以寒忙一个抱拳跪地,诚恳道:“孩儿的命的父皇给的,我于父皇不同心,那与禽 兽何异?”
顿了顿,他又说:“儿臣此次来寻父皇,只求父皇可以将儿子派守疆土,替我姬国亿兆黎民守家护境。”
“哦?此话当
真?”君北捷微微启眼,望向君以寒。
“千真万确!”君以寒果断回答。
半晌,寂静无声,大殿中地府一般气氛沉闷。
“哈哈……寒儿,寡人等你这句话很久了!”君北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君以寒一怔,忙问道:“父皇何意?”
听自己的儿子问向自己,君北捷却笑着瞑目不言。
“父皇……父皇?”君以寒又唤了几声,只见君北捷仙风道骨依旧,却仍旧不发一言。
“殿下,您可以离开了!”老太监俯身向君以寒一礼,恭敬道。
君以寒无奈,只能轻叹一口气安静走出门去。
走了没几步,只听身后尚书房中钟罄三声震响,公鸭嗓的太监便扯着嗓子吼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恢复四殿君以寒一切职位,加封郡王,钦此!”
君以寒怔在原地,迟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转身匍匐在地,长期以来压在心中的怒火和不甘尽化作了泪水狂涌出眼眶。
“儿臣……儿臣君以寒,领旨谢恩!” 君以寒含泪大呼。
半晌,君以寒从滂沱大雨中骤然起身,大雨里看不清他的神态,只他一双冷冽的深眸中闪着可怕的光。
“纪雍尘,我看你如何在我跟前苟活!”
君以寒一字一顿,将这句话说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