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席喃只说贺翊来南园是有事找外公,跟她没半分关系。
而她来南园只是探亲,能在同一天遇见纯属偶然。
席榛倒没再多问,只让她别伤心。
席喃:【我不伤心。】
席榛:【对咯!这才是我妹。】
席榛:【别忘了哥从哪出来的?认识的男人太多了,挑个好的介绍给你。】
席喃刚想拒绝,席榛就已经撤回了消息。
席榛:【算了,那帮d人没有能配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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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喃在苏南待了近一周,把微博等软件都卸载掉。
每天除了陪外婆上街买菜,便是在家中学习点茶,顺带跟外婆一同弹弹琴,
再在外公旁边看他作画。
在外一画千金难求的墨宝,因着席喃的到来,外公心情好一口气画了两幅,都让席喃走的时候带上。
席喃都有点嫌重,“我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回的时候却要拿这么多东西。”
外公闻言:“要不你给我也订一张票,我送你回去。”
席喃立刻不抱怨了,“不用,我拎得动。”
席喃向来不喜欢离别的场景,所以走出南园时头也没回。
来时是飞机,但回程时席喃坐在候机厅里临时改了主意,直接换了目的地。
跟盛思齐恋爱时,席喃一直都想去海岛。
夏日炙阳穿过宽大的椰子树叶,金黄色的沙滩和碧蓝色的大海相接,海浪一重重袭来,看不见整个世界的尽头。
她甚至计划好了结婚后蜜月旅行的第一站。
但如今计划落空,距离节目录制还有两天,趁此空隙她可以一个人去玩。
席喃自幼都不是个叛逆的人。
读书时会努力去完成父母的要求,对着看都看不懂的数学题算了一遍又一遍,选择专业时亦有父母的手笔。
上了大学被导演再次挖掘,邀请她去拍戏,这才瞒着家里再次进入演艺圈。
即便如此,她也尽力读完了自己不喜欢的专业,拿到了毕业证书。
她一直都知道,父母很疼她,可她似乎并不是父母眼中的满分女儿。
所以她很少叛逆,反正家里的钱够她花几辈子,她可以当个咸鱼,安安稳稳地扮演好乖女儿的角色。
所以她从来没有一个人旅行过。
从小到大她的每一次出行都会有人陪伴,哪怕是从市区到城郊,也会有人寸步不离的陪着。
席喃之前觉得独自回苏南探亲就是一次勇敢,但现在又贪心,觉得这远远不够。
海岛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好玩,甫一落地就被阳光晃得眼睛不舒服。
暴晒过后傍晚又会下大暴雨,打着伞站在岸边,她也不敢往前走半步。
可无所谓,她很满足。
她完成了这趟旅行。
在离开海岛前,她拍了一张照片,发的是很隐晦的文案。
[@席喃:约定。]
没能跟你一同到达的地方,我一个人来了,所以我们彻底告别。
席喃发信息给宋惜,提前打了招呼,【节目录制照旧。】
来之前跟宋惜说的是未定,要是她这口气没顺过来,就算赔钱也要解约。
但现在她气顺过来了,不就是盛思齐吗?
无所谓。
宋惜高兴地发了个“耶”,并且再次申明录制时间。
为了节目的收视率和宣传度,所以嘉宾第一次入住小屋,也就是明天的第一次见面是直播,席喃是第一个进入小屋的,所以要在六点钟拎着行李准时出现在镜头里。
而她的行李已经让小栀给收拾好了,等席喃明天回去就可以拿着直接去往节目组。
虽然是一档恋综,但《恋爱时代》的目的就是两个字:流量。
所以没有工作人员来给她们做妆造,是美是丑全看自己能力。
席喃回了个收到,便收了手机。
回程她需要转机,从海岛坐游轮到内陆,再坐飞机飞回京市。
席喃在独自出行这件事上从不委屈自己,订的是豪华游轮,视野极好的套房,晚上还可以去游轮的三楼游玩。
席喃傍晚登船,本没打算去三楼玩,但上船之后晕乎乎地睡了一觉。
等睡醒后不过八点半,在船上也没什么娱乐项目,属实无聊,便去三楼走了一趟。
三楼有点像私密性还不错的酒吧,除了吧台和几个卡座之外便是包厢,不算太吵,看上去很有格调。
席喃倒是无所谓,直接在吧台前坐下。
调酒师拿出了菜单给她:“要喝杯什么?”
单子上的酒名十分文雅,席喃对这些并不太了解,出门在外也不敢喝醉,只想喝到醉意微醺回到房间睡觉,这样刚好能一觉睡到天亮。
“有没有什么口味清甜度数不高的酒?”席喃问。
“有啊。”调酒师倏地凑近,一字一顿地说:“红鸾星动。”
席喃:“嗯?”
“说白了就是樱桃果酒。”调酒师笑道:“很适合你。”
“那就要这个吧。”席喃合上单子,看他行云流水地调制。
不一会儿,一杯橘红色的酒就推至她面前,像是傍晚的云霞,但透过灯光看,亦像是被揉碎了汁水的樱桃,是鲜艳欲滴的红却并不艳俗。
席喃抿了一口,入口有几分清冽,回味却甘甜。
她倒是第一次喝到如此合她口味的酒。
一杯酒下肚,没有一丝灼热感,倒还想再来一杯。
调酒师将第二杯递过来,“这杯的度数更低一点,但也不要贪杯。”
“你只在这里调酒么?”席喃生出了挖他去京市的念头。
“是的。”调酒师说:“我喜欢在船上工作。”
“那还真遗憾。”席喃不疾不徐地品酒。
两杯喝完,她自知到了边界,将酒杯推回去,“谢谢你的酒。”
“有机会再来。”调酒师说。
席喃往外走,头也不回地在暗色灯光中挥了挥手。
海上风很大,尤其到了夜晚,游轮上的灯光只能照亮一小片海域,其余地方铺开月光的余韵,望不见远方,更遑论尽头。
这个点甲板上人很少,三三两两的游人举着酒杯喝得意兴阑珊。
席喃后知后觉地发现,她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酒意在风中发酵,脑子也不甚清醒。
在甲板上吹了一会儿风,席喃便准备回房间休息。
手机微震。
是盛思齐发来的短信。
【别参加了,算我求你,违约金我付。】
没有昵称,也没有他的署名。
席喃想,他怎么就笃定我没把他拉黑呢?
看来,还是她太善良了。
还有,盛思齐是觉得她缺钱?
真是天大的笑话。
席喃的脑海晕晕乎乎,思绪乱飞,盯着这句话看了许久,原本已经平复的情绪,已经忘却的那种被人甩的耻辱感再次涌上心头。
太生气了。
可不知怎地,忽而笑了。
人在极度生气的时候是真的会被气笑。
也不知是在笑盛思齐,还是在笑自己。
她自以为机关算尽,找到了比她家世低,人品好的良配。
平平淡淡可以忍,地下恋爱可以忍,从来没挨过半点骂的她就连被他粉丝骂也都忍了。
结果呢?
盛思齐未免欺人太甚。
席喃捏着手机的骨节都咯吱响了一声,瘦削的手背爆起青筋,表情比这海上夜晚寒凉的风都要冷。
她深呼吸一口气,手指戳在屏幕上回复:【滚。】
倏地,一阵大风迎面吹来。
席喃那扎得松散的头发便被吹开,发圈掉落在甲板上,乌黑如缎带的秀发张扬又肆意地飘在空中,而因着生气正在怒回消息的她一个没站稳,竟径直被风吹着往后倒。
由于惯性,她的手在一瞬向上,想要抓住些什么,却一下把自己的手机掉进了海里。
大海像一头巨大无比的鲨鱼,顷刻便吞没掉了她的手机。
可下一秒,她整个人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手腕也被人抓住。
价格不菲的腕表下隐藏着一条青色的筋络,手指修长白皙,却有着磅礴汹涌的生命力。
宽大的手可以覆盖她半个背脊,带着不属于这寒夜的温度,在一瞬抓住了她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席喃缓了片刻,才慢慢转身抬眼。
只转了半个身子,就已经看清扶住她的人是谁。
不知该说是冤家路窄,还是不期而遇。
从颁奖典礼到南园,再到今日的游轮。
最近的见面,属实频繁了些。
席喃那双眸子清泠泠地盯着他看,但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眼底的醉意。
酒意微醺,不甚清醒,隔着单薄的衣物也感受到了他的肌肉,白衬衫被胸肌撑起,和她纤薄的背脊撞上。
席喃歪了下头:“好巧啊。”
“确实巧。”贺翊仍旧是那副冰山不化的模样,分明人在他怀里,他却像独自站于冰雪之巅,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昏黄灯光之下也没半分柔和,目光冷冽,可他的睫毛却很长,透过光在眼底落下一层厚重的阴影,实在让人难以揣度他的心思。
有人说,贺翊天生反骨,离经叛道。
还有人说,贺翊是个君子外表,蛇蝎心肠的玉面修罗。
分明是行走在阳光下,却让人觉得他像条藏在黑暗深处,伺机咬人的毒蛇。
就连他的亲生父亲都评价他:心思深沉。
可他站在这,沉声问:“脚崴了?”
分明是不带什么温度的询问,落在此刻的席喃耳中却像是关怀。
席喃知道,他这人一向冷冰冰的,就连关心人都不会好好说话。
席喃仰头看见他冷冰冰的眸子,看见他耸动的喉结,还有系到衬衫最上边那颗的纽扣。
禁欲这个词仿佛为他量身打造。
可这样的人,席喃却想拉他下来。
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睥睨世人的模样做什么?
虚伪。
如是想着,席喃伸出玉白的手捏住他领口的第一颗纽扣,指腹不经意触过的地方便泛起一丝红痕,他的耳朵也慢慢蹿上绯红。
这倒是让席喃发现了新大陆。
“还不起来?”贺翊眉头锁紧。
可席喃感觉到她后背的肌肉愈发坚硬,像是石头一样,却比石头更温暖。
反正都要结婚的,为什么就不能是贺翊?
贺翊不也得结婚吗?
席喃朝他摇了摇头,“我没力气。”
“你房间在哪?”贺翊说:“我送你……”
席喃的手指被风吹得有些红,轻轻解开了他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贺翊的喉结上下滚动,眼神愈发深邃难懂。
席喃却用指尖戳着他的喉结,“贺总。”
贺翊没有应答,只盯着她看。
席喃又抚上他衬衫的扣子,捏在指间摩挲,玩弄他扣子的感觉像极了在玩弄他的身体。
海风拂过,海浪打在船上。
船身不稳,一个轻晃,席喃便往贺翊怀中更近一点。
席喃凑近了他,红唇在他衬衫上掠过一丝痕迹,她仰起头压低了声音问:“跟我结婚吗?”
此话一出,席喃感觉贺翊的呼吸都停滞了,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席喃的眼睛。
漫长的对视过后,贺翊垂下眼:“明天酒醒还算数?”
他知道自己喝了酒,却没有任何阻拦的想法。
果然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却有一颗坏心肠的男人。
可那又如何呢?
之前她倒是长了个好心肠的男人,不还是分了嘛。
结婚这事,随便吧。
只要能结了就行。
更何况,贺翊长得不差。
准确来说,是长得很好看。
尤其是此刻,光落在他身上,就像是为他一个人加冕。
席喃鬼使神差地笑道:“算,怎么不算。”
“你们家由你说了算?”贺翊问。
席喃一个用力,将他的身子拉下来,凑在他耳边,呼吸掠过他耳廓。
那一瞬,她感觉贺翊直接把她抱紧了。
席喃低语:“我的户口本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