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皇帝的心病
大殿内，皇帝一怒文武百官全都不敢吭声。
皇帝面色平静地说:“众卿可有异议？若无异议今日退朝！”
“陛下圣明，臣等告退”
皇帝轻轻对唐如墨做了个手势，唐如墨一人留了下来。
待文武百官出殿后，皇帝缓缓走下龙椅，走到唐如墨身边，只见他摘下皇冠随手一放。
“陪哥下下棋吧……”皇帝无奈轻叹道
刹时，只见唐如墨捞起紫色官袍塞进腰带里露出两行大白牙笑着道:“好”
皇帝与唐如墨二人坐在榻上，中间的案桌摆好了棋子
唐如墨直接脱鞋盘腿坐下，与皇帝面对面下棋
看到弟弟如此粗俗皇帝不禁皱眉嫌弃道:“你如今倒是丝毫不讲究哈”
“嘿嘿，若无外人，你只是我嫡亲哥哥，跟自家哥哥还端啥？”唐如墨傻乐道
皇帝看了看唐如墨几眼最终开口道:“阿墨，这些年你可怨我？”
唐如墨手执黑子缓缓落下，漫不经心的说:“兄长你说什么呢？”
皇帝看着唐如墨面色多了几分愧疚欲言又止最终开口道:“阿墨，如果你想……”
还没说完唐如墨便出言打断:“陛下慎言”
皇帝一怔眼神幽深地看着唐如墨
他想说他不想做这个皇帝，如果唐如墨愿意他可以立刻退位，他向往的是江湖
他不想做皇帝！不想做陛下！
他只想做回那个肆意洒脱温润如玉的君玉公子！
他只想在灵山种一片桃花与师父师弟们一起生活，一起闯荡江湖，一起闯祸，一起受罚
他只想守护他的小师妹好好长大……
想到这里皇帝不禁眼红愣神，唐如墨凑近瞧了瞧皇帝哥哥。
见他毫无反应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低声道:“哥？哥？”
皇帝回过神来应道:“嗯，我在听”
“怎么？有心事？是朝堂还是私人事？”
唐如墨放下棋子关心问道，他从未见兄长这个样子
就连上次父皇驾崩都没见过他这么忧伤
皇帝牵强地笑了笑:“你过来，我给你讲个故事”
皇帝起身，带着唐如墨走到寢殿。
“你坐”
皇帝拉开凳子让唐如墨坐下给他倒了杯水。
转身从柜里取出一幅画 ，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缓缓打开。
只见画里一个虎头虎脑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奶娃娃在桃树下抱着个桃子乐颠颠地吃着……
“皇兄，这是……？”唐如墨疑惑开口道
皇帝摸了摸画上的小姑娘眼底净是温柔，是唐如墨从未见过的温柔……
许久，皇帝眉眼含笑地开口道:“她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
“是我的小师妹”
“她啊！三岁时来到灵山，拜师父为师”
“她父母说她淘气，送她上灵山学学规矩，磨磨性子”
“那时她胖乎乎的，走起路来脑袋上的小揪揪一晃一晃的”
“一双水灵灵湿漉漉的大眼睛在我们后面喊着“锅锅，姐结””
“我们山上哪里来过这么软软糯糯的奶团子啊！”
“一时间师兄弟们，就连平时说一不二的师父，凶神恶煞的师叔都无底线地宠着”
“师父一生独爱梅，那里种着很多梅花”
“得知小丫头喜欢吃桃子，师父特意在梅园里种了一片桃林……”
“不过小丫头可爱是真可爱，闹腾也是真闹腾啊！”
“一次趁我们不注意，她居然跑去挖了隔壁门派老祖宗的祖坟”
“还把里面的东西当球踢，也不知道小丫头哪里来那么大劲儿……”
“后来那门主找上门讨要说法，师父也是相当护犊子的说那老家伙污蔑他小弟子”
“师叔更是护得厉害，二话没说就要动手打人”
“刚要动手就看到小丫头乐颠颠把那头盖骨踢来踢去，二人瞬间哑火”
“那老家伙说要把小师妹带回去收拾一顿，师父好说歹说要自己动手以正门规”
“后亲自登门道歉，把那东西亲手埋葬，免了那老家伙一年租，他们才肯罢休”
“师父回到万剑崖，打算严惩小师妹，要打十板子。”
“我们几师兄弟一人替挨了几板子倒也没啥”
“只是小丫头看到老家伙来势汹汹要抓她没哭、看到师父第一次发怒没哭”
“看到我们几个趴在桌子上挨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边哭边去推打板子的大人，喊着: 不要打我锅锅，不要打我姐结”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看到她哭，我们都心疼坏了。”
“就连平时对我们凶神恶煞的师叔也表现出从未有过温柔。”
“他抱起小丫头一边轻抚给她顺背一边温声细哄着。”
“别说我们几个惊讶，就连师父看到师叔这副模样都以为见鬼了……”
说到这里，皇帝的眼里像星辰一样夺目，满脸温柔得不像话……
“有一次小丫头发高烧，不肯喝药，趴在我怀里病恹恹的”
“师父更是亲自渡给她内力，那几天都是我照顾着她。”
“她跟着我寸步不离，就连睡觉都要趴在我怀里”
“那年我十岁，是我在灵山生活的第三年，自从她出现后，我的生活就自然而然地被她填满，我满心满眼都是她”
“五年后，我十五岁那年。父皇召我回京，立我为太子。”
“可我不想当什么太子，可是我却身不由己，我被接走坐上马车的时候她笑着对我挥手，说大师兄再见”
“我会在这里等你回家，我以为她会一直开开心心的。”
“反正还有师父师叔还有我的师弟师妹疼她陪她”
说到这里皇帝眼眶发红，唐如墨听到了一丝哽咽鼻音……
他的皇帝哥哥……哭了！！！
“那小丫头天天坐在桃花树下等啊等啊，一等就是三年，一直没等到我回来。”
“那些年你也知道宫内的情况，我怎么能逃出去……”
“直到现在，我每晚都能梦到她，梦里她似乎从不曾离开。”
“圆嘟嘟的肉脸，肉乎乎的小手，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奶声奶气地喊着“锅锅，师兄锅锅””
“梦里她开心时会开怀大笑，伤心时会嚎啕大哭……”
说完，皇帝眼角滑过一滴清泪……
唐如墨感慨:“皇兄竟如此放不下她，为何不去寻她，娶她为后”
皇帝轻叹道:“她喜欢自由，如朝阳般灿烂的人儿啊！我怎能把她囚在皇宫这牢笼里……”
“那皇兄可有寻过她？她现在过得好吗？”
皇帝无奈道:“我见过她父亲兄长，这些年跟她家里人也有接触。”
“她过得很好，万千宠爱下长大的小娇娇，没有长成娇纵野蛮的性格。”
“反而还特别善良，只是……”
“我不敢去见她……”
怕她怨，怕她恨，更怕她忘了自己……
唐如墨喝着茶，听着兄长的故事一时心里百感交集……
“阿墨，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她……”
“做儿子，我样样做到最出色，继承了父皇的衣钵”
“做皇帝，我在位期间勤政爱民 ，从不敢有一丝懈怠”
“但是做兄长，我是不称职不合格的，你小小年纪替我镇守边疆……”
许久，一直沉默的唐如墨开口道:“哥，你不用觉得愧疚，你不欠我的”
“这些年我从未怪你，甚至觉得有你做兄长，是我的骄傲”
“还是那句话:我来守国门，你来定乾坤！”
经此交谈，两兄弟心中再无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