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无能为力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心宝，娘亲说我是她心尖上的宝贝，所以给我取名叫心宝。”
“那你可知道自己姓什么？”
心宝摇摇头，“我从生下来就没见过爹爹，娘亲也从来不跟我提起，村里倒是有些闲言碎语，说我是爹爹用命换回来的，是我克死了爹爹，现在就连娘亲也被我克的卧床不起，村里人见了我都躲得远远的，我也不敢靠近他们……”
人群中果然有几个人对她嘀嘀咕咕，指指点点，一脸的鄙夷不屑，辛桃皱皱眉，什么命不命的，她从来就不信什么命，只知道命运如何，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跟他人无关。
将她的头发打理好，在头顶盘出两个小揪揪，看着她瘦削的只剩骨头的脊背，眼眶有些微红。
“你来找我，是为了给你娘亲治病？”
心宝点点头，从她腿上滑下，往前走了几步，转身就要下跪，辛桃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跨了一大步扶住她。
“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也是，不可动不动就跪，有什么话你说，我听着便是。”
她身上的外套是荷香拿了件不怎么穿的衣服现裁的，穿在她身上甚是合身，衬得她越发灵动
，若是再上点肉，活脱脱的福娃娃，定比现在还招人稀罕。
“姐姐人美心善，心宝只求姐姐救救娘亲，只要娘亲能活过来，心宝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姐姐，为奴为婢也心无怨言，求求姐姐了，心宝没有爹爹，也没有别的什么亲人，身边就只剩下娘亲，如果可以，拿命来换娘亲平安健康心宝也愿意。”
辛桃叹了口气，将她拉到面前，用帕子仔细擦干净她脸上不知道是汗还是泪的水珠，又让荷香拿湿帕子过来，把她脸上和手上的脏污也尽量擦干净，露出张清秀可人的小脸。
“小姐，饭做好了，让奴婢领她过去吧。”
心宝认定了辛桃是好人，爱屋及乌，对她身边的人也并不排斥，乖巧的握，住秋染伸出来的手，迈着小短腿跟她往后院去。
辛桃有些头疼的坐回到椅子上，荷香绕到后面给她摁压太阳穴缓解疲劳，心酸又心疼，早知道就让他们再等会，等小姐完全睡醒再来见他们，反正也不会走。
“小姐，还好吗？实在不舒服的话再回去躺会，这里有奴婢和宋侍卫，完全可以应付。”
辛桃摆摆手，并非是没睡好，而是在想一个问题，像心
宝这样几乎无家可归，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人家究竟还有多少？
辛府的别庄坐落于石头村，简而言之，整个村落都受辛家的庇护，村子里的农户大部分都是辛府雇佣的佃农，辛兆再昏庸，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况且，还有祖母严格把关，不至于剥削的太严重。
但搜刮民脂民膏几乎是任何官员都不可避免的，他也一样，石头村明年上没有怨声载道，背地里会如何抱怨就不清楚了，终究是有苦难言。
周边其他村落纯粹是靠自己，靠天，靠地，靠山，靠水，收成好还能过的好点，收成不好，大概就是心宝她们家的模样了，亦或者比她们还要凄惨，辛桃不敢想，也不愿想。
既然来了，没有得到想要的他们就不会走，干脆就原地坐了下来，有些自持身份的人放不下架子，做不到乡下人的不拘小节，随便找了个能靠的地方假寐，等她开口。
宋行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也不再守着门，悄悄绕到辛桃后面，冲荷香抬抬下巴，接过她的活继续摁着，他个子摆在那，手自然也大上好几圈，手劲更是不用说，偏偏这个力度摁着很舒服，辛桃
惬意的闭上眼睛，问了一句。
“学过？”
“不曾。”
熟悉又低沉的男声，辛桃猛的睁开眼睛，想要避开他的手，刚往前倾了倾身子就被他抓了回去。
“头疼就别动，早就跟你说过不要熬夜不要熬夜，自己的命自己不知道珍惜，还指望着谁来？”
辛桃有些不高兴的撅撅嘴，把腿也放到了椅子上，紧紧并拢双臂环住，嘟囔道：“反正不指望你……啊！”
力度突然加大，让她缩缩脖子低呼出声，有些恼的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在宋行水眼里，就像只炸了毛的小猫，慢慢开始亮爪子了。
“在想什么，说出来听听？”
“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我在想事情。”
宋行水淡淡一笑，习惯性的往后靠在墙上，努了努下巴，道：“情绪都写在脸上了，万一这些人里有敌人想要你的命，根本就不用筹谋划策，你自己就把人头送到他们手里了。”
辛桃捏了捏有些僵硬的脸，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被他牵着鼻子走，白了他一眼后完全背过身去，看着院中形态各异的人。
“以你现在的能力，帮不到他们什么。”
辛桃瞳孔微睁，有些戚戚然道：“没错，我确实形单力薄，帮不了所有人，但求到我面前的，或者说无意间被我知道的，我就不得不管。”
“世间就是这样，等级鲜明，每个上位者眼睛都被蒙了起来，看不到民生疾苦，他们能看到的，就只有自己，甚至对亲人死活都可以不屑一顾，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心狠，而你跟他们恰恰相反，拿什么跟他们斗？”
“用心宝的话说，拿我的命，老百姓苦成这样，那位还能稳稳坐在宫里，真是可笑至极。”
宋行水挑眉看着她冷峻的侧脸，语气中带着笑意道：“这是完全信任我了，什么话都敢在我面前说，就不怕我反过头来把你卖了？”
辛桃笑笑，撑着头歪在扶手上，道：“把我卖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既不能得到银子，反而还会暴露自己引来更多的麻烦，得不偿失。”
“何意？”
“不要紧张，我对你的身份没什么兴趣，只要你不会半夜三更突然闯进来把我杀了，就是值得信任的人，况且……”辛桃转头邪肆一笑，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左胸口的地方，掩唇轻声道：“在这里，我应该是不一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