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离开云都
“迟鸿雪！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四长老瞪直了眼看着迟鸿雪，脸都气得通红，估计是被迟鸿雪这话气得不轻。
“鸿雪说的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迟鸿雪面色纹丝不动，缓声道。
“现如今整个云都城被此遭事毁得差不多，又有融灵境老者突然出现，还表现出对云都城的在意，说不定是通过云都大阵发现了云都城的一些秘密……”迟鸿雪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一下，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
“鸿雪知道，诸位还有人觉得，既然那老者已经被郁小友劝走了，我们便不必再去讨论。但是……”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大家，那老者一直在云都，从未离去！”迟鸿雪一字一顿地说。
“郁小友虽说能护得我们一时，却不能护我们一世，待此间事了，他总是要离开云都的，届时我们可难以对付那融灵境老者！”
“不是还有二小姐……”还是有人不太在意，主动提起了迟钰，估计是见过她的妖兽，所以生出了旁的心思。
“赤厄做的还不够吗？”迟鸿雪看了一眼一旁的迟钰，整张脸都沉了下去：“它到现在伤都还没好！而且御兽契约一旦签订，妖兽重伤对主人也有影响，你们置钰儿于何地？！”
他这话说的颇重，一时场上诸位都不说话了，那最先提起赤厄的人满脸通红，躲闪着不敢看旁人的眼睛。
“鸿雪自然知道诸位的顾虑。”迟鸿雪斟酌着放柔了声音，道：“我们迟家世代守在云都城之中，根基深厚，若是真的要离开，定是要伤筋动骨，但是诸位好好想想，如今云都受人觊觎，我们实力不足，若是死守云都，只会增加不必要的伤亡！”
“而且若是我们干脆利落地离开，说不定才是能守住云都大阵底下秘密的好方法不是吗？”迟鸿雪说道：“我们世代守着它，只是想让大阵下的东西不被旁人知晓，若是一味留守，反倒造成相反的结果，到时候才是真的完了！”
众人沉默良久，开始窃窃私语，最后是三长老最先沉吟着开口：“说了这么多，想来你已经安排好了旁的事了，对吗？
”
“鸿雪常年在外，倒是结识了些不错的朋友，已经叫人前去联系了，待修整完毕后，鸿雪便会带着愿意的迟家弟子前去南梁。”迟鸿雪微微拱手，道。
“什么叫做‘愿意的弟子’？那不愿意的呢？”很快便有人敏锐地发现了问题，大声地问道。
“不愿意的弟子，鸿雪自会给他们一笔灵石再遣散。”迟鸿雪没有半分犹豫，道。
迟钰大概也听明白了迟鸿雪的打算，云都城内很明显是有什么不应该被旁人知晓的秘密在，但是迟家也只是负责守着，说不定压根儿就不知道，所以迟鸿雪倒也不怕让开云都这地界，毕竟对于迟鸿雪来说，人命自然是要更重要一些。
不过迟家好歹勉强算个大家族，用迟钰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大型的家族企业”，她先前也观察过，发现不管在那里，这种模式总是逃脱不了家族企业的普遍弊病，比如说“任人唯亲”……好吧跑远了，像迟家这种家族企业，根须扎在云都城之中，若是真的要离开，想来是不容易的。
所以迟鸿雪并没有打算带着整个迟家迁移。
这个打算出于两方面的考虑，一来是担心迟家之后没办法负担弟子的修行资源，耽误了他们的修行，另一方面呢，自然是因为迟家尾大不掉，趁机斩断一些多余的人手对于迟鸿雪来说可是个大大的好处！
迟钰觉得迟鸿雪这个做法可以说得上的及时止损，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显然其他人没有这么想。
他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后，整个悬明堂直接炸开了！
一群人乱糟糟地吵个不停，骂什么的都有，说迟鸿雪大逆不道，不尊祖制，也有说迟鸿雪这样考量也是出于实际情况，是为情势所逼，总之什么都有。
这些人之中有想要死守云都的，有只想活命的，也有些确实觉得迟家现在不太行想要跟着迟鸿雪一起去重新白手起家的……简直是好一锅大杂烩，迟钰活像是在看戏，甚至想要搬个小板凳捧把瓜子嗑，可惜没有那个条件。
她在心中感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迟鸿雪的态度太温和了，让他们没有察
觉到，迟鸿雪根本就没有想过和他们商量啊……这次将他们集中在一起，只是在宣布这件事罢了。
这个念头在她心中过了一圈，迟鸿雪便徐徐地止住了众人的喧闹：“诸位，鸿雪已经决定的事，是不会反悔的，今日叫上大家，只是想要看看有哪些人是愿意同鸿雪一起离开云都的，并不是来和大家商量的。”
“迟鸿雪！你是什么意思？！”暴脾气的四长老整个儿都炸开了：“你还不是我们迟家的家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决定了？！”
迟鸿雪微不作声地皱了皱眉：“四长老，您若是不愿意，也可以不必跟着鸿雪，鸿雪并没有勉强诸位不是吗？”
那四长老气得脸堪比戴了张京剧脸谱，红得很，看得 迟钰简直要笑出声来了。
迟家几个长老之中，这四长老是最没甚用的，不过他是个二阶丹师，族中丹师本就少，也就只好给了长老的名号好吃好喝地供着，不过嘛……迟钰想起了她拿去拍卖场买的那一批丹药，暗暗嗤笑了一声。
四长老的愤怒倒是很好解释。他不过只是一个二阶巅峰丹师，迟家注重灵力修为，丹师屈指可数，所以才让这厮爬上了长老席，可若是迟鸿雪真的带着人去了南梁，到时候他被淘汰的可能性那可太高了，届时他这混吃等死的，还有个屁的资本？
“至于鸿雪现在是不是家主……”迟鸿雪轻轻地笑出了声，伴随着笑意，漫开他强大的灵力威压，那四长老的脸瞬间就被这股威压给压白了！
“没想到你竟然已经渡过了七重灵力劫……”尚还有些硬气的二长老感受到他周身的灵力威压后脸色变了变。
“做人嘛，若是从前跌倒了，自然是要找机会站起来的，四长老，不知鸿雪这七重灵力劫的实力可还够看？”他见震慑效果已经达到，从善如流地收回了自己的威压，又是一副温润儒雅的样子了。
有他这么一遭，场上哪里还有人敢在明面上多说什么，就算有话也只敢在心中嘀咕了。
见没人说话，迟鸿雪满意地笑了笑：“那便这么说定了，回头我自会去找人核实有哪
些愿意跟着鸿雪一起走，至于不愿的人，瑾儿自会负责安抚遣散……”
“鸿雪此举经过了深思熟虑，南梁那边鸿雪也已经派人去联系了，有朝一日我们实力的时候再回来也不迟，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最重要的是我们迟家弟子需得上下一心！”迟鸿雪言辞恳切，说得无比真诚。
话说到最后，这一口鸡汤灌下去，大部分的人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若真有不认的……说白了，大不了就把人踹出家族企业，又不是非他不可。
迟钰摸了摸鼻尖，她是很乐意看见这种情况的，对她来说有利无害。
这件事讨论完了，迟鸿雪便遣散了众人，连迟瑾和迟钰都没有留下。他伤势未愈，接下来的几天，迁移的事都主要是迟瑾在筹备。
原本以为经历了这些过后，迟家真正能笼络的人心已经不多了，结果没想到，因为迟鸿雪毅然决然带人回云都救人，再加上魏行舟出门救人，愿意跟着他们走的迟家弟子竟然不在少数，甚至有几乎三分之二的云都百姓都决定跟着他们!
这简直是一个意外之喜了。
要整理名册和迟家还有的修行资源不是个简单的活儿，但是顾忌着一直在城外观望的那个融灵境老者，他们用了不过三日就整理好了——当然，这其中少不了魏行舟……还有郁子澜的帮助。
郁子澜这厮一直留在城中修整他们拍卖场，听说迟鸿雪的决定后还特意过府查看，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和迟鸿雪关起门来聊了个把时辰后，第二天便给迟家送了一批人来，为他们收拾行李提供了不少的帮助。
等到他们离开的时候，郁子澜一直送到了城门口，迟鸿雪对他颇有好感，只温和地拦住了他：“郁小友不必再送了，此后天高水阔，有缘再见！”
郁子澜堪称温和地说：“若时迟家主想要回云都了，随时可以回来。”
迟鸿雪只是笑了笑，没有应答。
郁子澜见状也不再多说，岔开话题：“说起来，晚辈找到了之前向我们引路的那两位姑娘，今日一并带来了，您看……”
迟鸿雪微愣一下：
“郁小友有心了。”
郁子澜轻声叹了一下：“那两位姑娘，其中那个中了魔毒的受伤颇重，晚辈用符文封住了她周身的魔毒，若是以后好生修炼，想来以后还是有机会恢复的……”
“晚辈找人替她们看了一下，这两人灵识海都受了不小的伤，想来之前种种也有些身不由己在的……晚辈虽说也可以将她们好生安置着，不过想来想去，还是要跟迟家主说上一声，免得让两个小姑娘被过度误会。”郁子澜解释道。
迟鸿雪面色复杂地看着他身后走出来的两个小姑娘。
沈读花早已没了先前见面时的秀美清冷，如今她半张脸都是丑陋的符文，也不知道腿出了什么毛病，竟是坐在轮椅上被推上来的。而春微变化倒没她那么吓人，就是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似的，瘦了许多，看着也没比骷髅好到哪儿去。
他对着郁子澜点了点头：“不必了，我们自然会好生照料她们两个，劳烦小友费心了。”
迟鸿雪纠结了许久，终于提起了迟从松：“小友，既然这两个姑娘已经在这儿了……那我们前家主……”
郁子澜面带抱歉地摇了摇头，迟鸿雪垂着眸没说什么，勉强一笑：“无事，某带着这两位先走了。”
他说完，几乎有些狼狈地转身离开了。
迟瑾和迟钰一直在一旁看着，等迟鸿雪走了过后，迟瑾走上前来对着郁子澜行了个礼，推着沈读花的轮椅离开，顺便对迟钰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赶紧跟上。
迟钰抿嘴一笑，紧跟着迟瑾离开了，走到半途，她突然转过头，对着郁子澜甜甜地笑了笑，微微动了动嘴唇。
与此同时，她悄悄地捏碎了一枚铭文，那是一枚……誓言契铭文！
她说完那句话，快步跟上了迟瑾，不再回头看郁子澜，只留下他一个人默默地在原地，咀嚼着她说过的话，一点点皱起了眉头。
长风掠过，拂下了一地的秋叶，冬天就要来了。
迟家撤出了一片狼藉的云都城，只给郁子澜留下了个解不出的谜题，还有迟钰无声的那句话——
郁子澜，今日种种，有朝一日必将讨回，等着我来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