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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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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钱?”荀渺上下翻动,语气惊叹:“而且还对不上来路!”

她突然抬头,一点也不顾及莫讷言僵硬的神色,状似惊叹实则质疑:“这上面的出处呢?!”

荀渺的话夸张而又刻意,她倏地将手机抛回桌面,剩下的冲击力使手机贴桌滑过来。

莫讷言下意识伸手挡住手机,暗含不善的目光顿时射向荀渺。

“一些账目往来是即使是我也不清楚的,这笔交易我并没有参与其中,能知道有它,也只是因为后期时跟曹明达有次合作才进行的资金调查。”

莫讷言语气转恶:“但我不得不说,荀小姐是我见到过的第一个脾气这么大的女人!”

荀渺佯作讪笑,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精光:“那还真是对不起了。”

莫讷言冷哼一声,将手机放在桌面上,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针见血:“我这些东西恐怕荀小姐看不眼来,我就想问一句,杀了曹明达还没有见到这些东西?非得跑我这来再看一眼?”

对面的人们倏然一静。

荀渺与福霜突然不说话,只用惊疑揣测的眼神看着莫讷言,半晌后,荀渺才语气平平,听不出情绪道:“您可还真是会说话。”

莫讷言横眉冷对。

到了此时,荀渺终于放低姿态,恳切说道:“并不是想在您这憷霉头,实际上关于曹明达的账簿往来我也分不清真假,也只好向你来求实了。“

莫讷言看着面上戴着三分笑意,实际上此时已经有点吃惊了——他实在是拿捏不透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如果说她笨,能为了曹明达的一本账簿核实而做到这种地步,不得不说有点心思,而面对他的恫吓质问却又如此轻易得抖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什么?

正当莫讷言狐疑不决的时候,荀渺却站起身来,利利索索的告辞了。

她推拒了老管家送她们出门的请求,只拽着一言不发,走路却略有踉跄的男人离开。

关门送客。

宅子的两扇屋门轰然关闭,莫讷言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闭目凝神,听到老管家重新回来的声音,他才闭着眼睛出声道:“老裴,你说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送人回来的老裴愣了愣,良久之后他才嘶声道:“这个女人不是说想来您这核实曹明达的账簿么。”

莫讷言皱眉,他倚靠在沙发之中,手臂随意的搭载柔软厚实的扶手上,手指揉捏不断发疼的眉心:“可我却觉得并不是这样。”

莫讷言沉沉说道:“有点不对劲。”

老裴一直都不做声息。

这家伙一直都这么刁滑!莫讷言无奈一笑,他抬起眼,冲着角落里的老裴戏谑道:“你啊你啊,一不对头就连话也不说。”

老裴赔了个笑脸,但还是对这件事不与评价。

“算了!问你是问不出什么道道的。”莫讷言站起身,踱步上楼,在消失在楼梯尽头的前一刻,他略微停顿,交代道:“老裴,不要让闲杂人等进这间宅子。”

“是,先生。”老裴站在一楼,仰望主人消失的身影,躬身答道。

入夜,夜渐深。

老裴并不知道这宅子之外有多少奇异之人还没有睡,但他知道,这宅子里的另一个人已经步入睡眠。

老裴对着自己屋内的一块梳妆镜,面无表情的直视镜中人。

镜子里的人须发白眉,老态龙钟,偶尔神宇之间还闪过一丝奸滑。

老裴已经有点暗斑的,如同枯枝的手摸上自己的脸皮,饶有兴味的左右端详。

梳妆镜上的小闹钟哒哒的走着,沉寂而又黑暗的房间里只有这唯一噪人响声还在不知疲倦的响着。

老裴深吸一口气,他站起身,离开了梳妆镜台前,枯老的如同干巴树枝一样的手拉开的房门。

他在一片漆黑中穿行。

-

第二天。

安逸宁静的卧房。

偌大的双人床上,丝滑舒适的大床里卧着一个中年男人。

他闭目熟睡,神态安详,只有眉间一点深刻的法令纹泄露了一丝这人醒来时的傲慢霸道。

突然之间,中年人倏然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看不出一丝一毫刚刚睡醒的痕迹。

莫讷言望着镂空镶钻的天花板吊饰,空白的大脑逐渐回笼,脑海中纷繁的记忆和思绪纷至沓来。

他定了定神,感受双人床上寂寥孤单的感觉,闭上眼睛,掩盖一丝痛惜。

“老裴!”莫讷言衣衫齐整,白色衬衫没有一丝褶皱。

他从楼梯上漫步下来,皱眉再三呼唤管家,然而偌大的老宅子里,没有一点回应。

莫讷言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来到餐桌前,早就备好的早餐依旧散发着浓香,而平时在一旁侍奉谈心的老人却不见踪迹。

“来人。”莫讷言拨通手机,“看看昨晚的监控……不,派人去找昨天从这离开的那三个人。”

“……”莫讷言挂断手机,在桌前怔愣半晌,蓦地推桌上楼,疾步通向自己的书房重地。

他霍得推门,毫不意外的发现这里已经被搜罗一遍,然而他的重点并不在这,当发现密室完好无损,没有一点被破坏的痕迹后,他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眼神阴毒的撑桌而笑。

-

老据点。

“真没想到荀渺你的这个技能还能成长,厉害了呀我的姐!”福霜捧脸惊叹,对荀渺简直要供起来膜拜。

然而对此真心诚意赞叹的荀渺脸色却一点也都不好。

她寒着一张脸,满目凝重:“我们失策了……”

在一旁笑颜不已的福霜霎时收敛,内心咯噔一下,一双眼睛倏然望向钟离,此时再一细看她的眼底,又哪有欢呼欣喜?

钟离手一抖,目光触及这些尚未看过的资料后,自然也就心明了。

“太规整了,是假的。”

“不。”荀渺断然否定,这资料自从交由她手里后就被她细细研究,自然透彻:“这里面说假倒也不是,而是我从来都没想过,到了莫讷言这个地步,他不用以身涉险了。”

“他不必像曹明达那样吃相难看,以他今时今日累积起来的势力,自然有人投诚,不用自己费尽心思涉险。”

“所以在找他的不法证据里,我们不应该瞄准的是他企业的运营。”

福霜扼腕叹息:“现在说什么都太迟,我们现在惊动了莫讷言,让他转过头来对付我们了。”

“不……”荀渺皱眉沉思,她斟酌道:“也不一定。”

“这会让莫讷言有浮想。”荀渺幽幽一叹,目光悠长,仿佛在回忆,回忆里又戴着一丝伤痛。

“……”福霜刚一张口,钟离就以眼神制止,让她不要再继续问下去。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荀渺从自己的回忆中乍然分离,她目光快速的从两人脸上滑过,淡淡一笑:“是我不对。”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间,解释道:“现在莫讷言应该已经完全相信我说的话,认为我是真的只是为了六年前的事而来。”

“六年前?”

荀渺道:“我父母的事是六年前发生的,当时曹明达也参与在其中,但莫讷言却没有参与其中。”

不待另外两人细说,荀渺深呼一口气,振袖道:“现在我用我的私事为大家挡住了莫讷言的眼睛,现在我们还有一丝喘息时间,对于这次的事情我很抱歉。”

说完,荀渺就以一种看似镇定,实则落荒而逃的姿态快步走出。

她不可抑制的想着妈妈与爸爸悲伤绝望,束手就擒的脸,想起他们嘶吼着让她不要相信这一切,却被人拉出去,最终消失在眼前的景象。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弱小是原罪的时候。

-

福霜房内。

“荀渺到底在干什么!”福霜愤恨,她手握成拳,大脑不断思考着连日来的战况:“我就是信了你们的邪!”

“看看荀渺怎么做的?”

福霜的打法节奏一向稳如磐石,这次被钟离说服得头脑昏沉,带了节奏,如今这种情况让她手脚发麻,不知该如何收拾。

“故意带着我们在莫讷言面前露了脸,却让我们摸鱼没摸到,反倒惹了一身腥臊!”福霜烦躁道:“我总觉得荀渺对我们有敌意。”

钟离沉默。

他思考良久,才摇头道:“不是这样。”

“当初我们不都认为莫讷言敢在游戏当中这么放狠话,以为他平时就是这么凶狠霸道,谁都没……”钟离说这说着忽然怔住。

“没什么?”

钟离喃喃道:“谁都没想到他如此重视家族企业。”

钟离精神一震:“莫讷言如此重视家族,那他大张旗鼓为儿子报仇,甚至说把儿子的肮脏癖好抖搂出来。”

“就很矛盾。”钟离下了定语。

“这哪里有矛盾?”福霜摇头:“他在游戏里报仇,现实当中是根本查不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完全不能靠这个定了他的罪。”

福霜说得即是,但钟离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他瞄了一眼旁边的福霜,口吻带着浓浓的疑问:“难道你不疑惑么,一个如此爱惜自己家族成果的人,会将自己儿子的丑事抖落得所有人都知道,甚至我觉得他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儿子在外乱搞。”

“这太不对劲了不是么?”

福霜蓦地眉心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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