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又起波澜
暴风雨到来之前的日子总是格外宁静。龙芩在御书房一待就是大半天。
待他抬头一看，日头已然是落下了，只留下一抹残阳证明它到来过。
龙芩自己拍了拍有些发酸的肩膀，独自一人走进斜阳照映下的一抹阴影里。
这短短几日，他忙着应对朝堂中的各色人员，忙着将朝局稳定下来，忙着忘记楠溪，以至于他直到才发觉如今的都城与十年前的已然是大变了模样。
御书房位于高处，从窗子望出去，大半个皇城尽收眼底。
原本金漆勾勒的墙面上更多了些精致的图案，尽显皇室的尊贵与奢华。
皇城中也多了许多高楼和建筑，鳞次栉比，看着都气派非常。
只是有一处看着与周围的一切都十分格格不入，那是多年前宸妃和他住的宫殿，虽然离御书房并不近，但却是景帝年轻时最爱去的地方。
这地方竟然还被留着，想必是景帝的授意吧。脚下的步子移了移，这些天来，这还是他头一次生出想出去走走的念头。
景江回头看了一眼，桌案上头的烛光已经快燃到了尽头。走到一旁，将灯吹灭，景江迈向幼时居所的步伐变得轻
快起来。
风呼啸着擦着耳朵飘了过去。那声音落在龙芩的耳朵里变得寂寥而又落寞。走到门口时，时间已经约摸过去了一刻钟，外头原本还残留着霞光已经全部藏起。
宫殿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干净整洁。令龙芩更加难以置信的是，这里头的陈设和布置也与当年一模一样。当他走过一节节阶梯，当他抚摸过一盏盏灯烛光，当他摸着房间中的每一处陈设，尘封的记忆铺面而来，那些还很稚嫩的欢声笑语在耳边回荡，仿若昨天。
真是奇怪，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呢。
龙芩直接在他躺着长大的木床上躺下，闭上了眼睛。虽然外头一直有呼啸的风声刮蹭着，但这一夜却是他睡得最为安心的一夜。
再次睁开眼时见到的，是守在床边的全公公。龙芩揉了揉眼睛，外头正好响起四更的晨钟声。连续几天都是这个时间，龙芩的生物钟已经适应自觉执行了。
“三皇子殿下，该上朝了。”见龙芩睁眼坐了起来，全公公招呼着外头侍候的丫鬟们都进来，不一会儿端着脸盆的，端着放着毛巾的木盘的，端着漱口的瓷盅的，端着朝服的丫鬟
们便站满了一屋子。
宸妃不喜浮华之风，原本的宫殿并不大，只是其他宫殿大小的三分之二，因此显得格外拥挤。龙芩站起身来任丫鬟们摆弄。
“你怎知我在此？我过来的时候路上并没有宫女太监，想必你发现本殿下没在御书房时着急了才是。”龙芩看了一脸神色自若的全公公，似乎这人没花什么力气便到了这处。他没将话说明白，毕竟一大屋子的人多的是耳朵，他昨天偶然发现全公公派了监视自己，因此趁着这次发了难。
全公公行了礼恭敬答道：“奴婢不敢。殿下是皇族的血脉，与陛下心血相连，自是不会弃景国于不顾，让它陷于危难之中。只是，陛下也曾经教过奴婢，若是想做成大事，光靠人心的自我约束还是不行的，还是得借助外界的力量。奴婢会这样安排也是为了景国，还请殿下谅解。”
全公公没有避讳，直接回答了景江的问题，这倒是让龙芩无话可说了。天还是蒙蒙亮，龙芩没有敢耽搁时辰。到达上朝的大殿时，下头的官员们也已经尽数抵达自己的位置。
“臣参见三皇子殿下！”大殿上回响着朝拜声
，龙芩的精神也为之一震。他依旧在安置在龙椅旁的一把虎皮椅子上坐下，望向下头群臣的眼神威严而坚定。
龙芩挥了挥手，全公公立马将手中的拂尘一扬，声音细长：“殿下有令，有事则议，无事退朝~”最后一个字特意被全公公拉长了尾音，回荡在殿宇之下，震荡进了每一位在在场之人的心中。
大堂之上垂着头的官员们没有人出声，龙芩又等了一会儿，正预备乐得清闲开溜之际，便见站在堂下的海苑王爷站了出来。
景江心中原来已经放下的石头又被重新搁回到了心里。他有预感，这一次他不能轻易就敷衍搪塞过去。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伸出手示意海苑王从地上起来：“王爷有话请讲。”龙芩的声音还是十分温润，就和景夫子一模一样，除了这几个字中还多了几分疏离和漠然。
他几乎是第一眼便认出了这人是谁，他长得和岁承实在是太像了。这人正是岁承的亲爹，为了牵制讨好太后，不惜将自己的儿子送出去的人。
龙芩几乎可以完全预料到自己接下来即将听到的话。他索性将自己的身子全部都靠在了
椅子的后背上，静静等待着。
海苑王年岁其实不大，大概四十左右，正是仕途上升的大好年纪，在太后面前尤为吃香。他甚至看起来还十分英俊潇洒，即便是现在让他出去转一圈也能秒速收获一大批迷妹的那种帅气。
向龙芩行的礼十分周全，挑不出什么毛病。“殿下，臣有一句话不得不说。”龙芩没有答话，依旧是静静地看着他。
身经百战的老狐狸海苑王自是不会因为龙芩的这点儿施压的小把戏就畏难不上了，他仿若没有感受到龙芩的漠视，继续自顾自地接下了自己的话。“想必殿下也知道，殿下是几日前突然回的京都，带回了重伤的陛下。朝堂之中一直有流言和传闻，怀疑殿下的身份真假。”
海苑王说到一半顿了顿，他默默用余光观察了一下大部分人的反应。大多人听到他又旧事重提都是大为震惊，少数则是表情淡然，似乎早就有所预料一般。
与他猜测的大多相同。朝堂之上反对的一派和支持的一派已经清晰分明。
海苑心里有了底，继续道：“虽然殿下凭借一己之力压下了谣言，但不可否认，谣言始终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