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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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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顺风顺水二十年,唯有当年那桩婚事没抢过白穗,一直横在心头,这些年来被人当作她的笑柄,反复提及。

如今得知白穗与顾听寒和离了,若非有侍女拦着,怕是早便跑去了崇仁坊翘起了尾巴。

因此在白穗接了请帖后,她便寻了个名头,装模作样地又邀请了些命妇贵女,办了个宴会。

江向嫣得知后,主动提议要帮她解气。虽然皇兄告诫过她要和江家人离得远远的,可是江向嫣说得实在太诚恳了,她便忍不住答应了下来,如今反悔怕是已经来不及。

安阳幽幽叹着气,听着侍女的安抚。

但愿江向嫣能有些分寸,差不多就行了。

白穗落座后,席间便渐渐恢复了谈笑声。只是她与安阳公主的恩怨众人皆心知肚明,此时又身处安阳公主府,便是有心结交也不敢上前。

好在她先前在长公主的戏楼中结识的一些命妇,看见白穗后,主动过来与她打招呼。

和离之事在大周本再寻常不过,如今众人议论纷纷,不过是因为公主和离的对象是定北王。

五十万玄羽军的分量可不容轻视,王夫人出身琅琊王氏,倒是不曾过多在意,当日她在长公主处见到白穗,便觉得九公主温和知礼,心中欣赏,主动上去与她攀谈起来。

有王夫人在前,后又依次来了几位夫人,席间氛围倒比想象中融洽许多。

安阳公主入席时,未见到预想中的场面,不由有些失望,随后又想起江向嫣说的话,立刻打起了精神。

她盯着白穗看了一会儿,遗憾地发现对方并不如自己预想中的那般灰头土脸,倒是比以前更娉婷动人,风姿楚楚,便忍不住挑刺。

经过她身侧时,轻哼了声,道:“这般简洁,我侍女穿得都比你好,莫不是和离后一贫如洗,拿不出银钱了?”

白穗微微抬起眼眸,看见安阳一如从前那般张扬的模样,心中不由笑了一声。

她站起来,微微福身,语气柔婉似一汪浅浅春水,“见过四姐姐。”

安阳闻言咽了咽声,神色微僵,像是又打在了棉花上,她瞥了白穗一眼便入了座。

永宁居然看不出自己是在刻意为难她,真是愚钝,难怪叫一个外室蹬鼻子上脸地欺负。

她用余光偷偷地看白穗,心中愈发不安。

永宁穿着如此素淡,瞧着似乎已经足够落魄了,她再同江向嫣合谋刁难她,听起来实在是咄咄逼人,不依不饶。

安阳心中百般纠结,半晌,扯了扯侍女的衣袖,“去叫燕廷过来。”

他从前最护着永宁,想必不会坐视不管,把他叫过来,自己心底倒是能安定一些。

安阳公主落座后,席上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高台上乐声起,侍女捧着葡萄美酒鱼贯而入,一时间,四下水声泠泠,酒香芳醇甘甜,如此珍贵的西域美酒竟被安阳公主轻易地拿来款待宾客,众人无不暗暗惊叹。

安阳看着色泽鲜艳的酒液,却微微皱了眉,江向嫣不会是想在永宁的酒中动手脚吧?

毕竟这等下药之事是高门大户中再常见不过的阴私手段。

想到这里,她忽而开口,对白穗道:“永宁,你过来替我斟酒。”

白穗略带讶异地抬眸看着她,四下众人也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安阳面色不改,故作镇定道:“让你过来便过来,我既是你姐姐,长者为大,不过是让你斟个酒,莫非委屈了你?”

“四姐姐……”白穗微愣地看了一会儿,随即轻轻抿唇,她未曾过多质疑,便步态盈盈地走了过去,于安阳身侧落座。

安阳见她这般温顺的模样,原备好的嘲讽之辞皆卡在喉间,她冷哼了声,还是没忍住,又刺了刺她,“真没用,那顾听寒不过是个异姓王,都敢背着你养外室,可真丢我大周公主的脸面。”

她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嫡公主,太子亲妹,被养得心思单纯,性情直率,自然不会去思考白穗在其中的处境,只认为是她太柔顺,叫人轻视了去。

白穗垂着眼睫,将酒液倒满杯盏,闻言微微顿了下动作,却并不辩解,半晌后,轻声道:“四姐姐说的是,是永宁无能。”

她主动示弱,倒叫安阳神情愈发不自在,抬眼又瞥见白穗秀眉微垂的模样,不由咽了咽声,僵硬道:“你自己没用,可别找我哭。”

此时江向嫣的话早被她抛至云外,她越发心软,又冷着面,道:“你那点封邑确实少得可怜,难怪如今这般落魄,我便赠你一些银两,下次赴宴,可要妆点得如我这般端庄华贵,才不坠了我大周公主的名声。”

白穗略带讶异地抬了眼,她原只是想缓和与安阳公主的关系,安阳的性子她早已摸得透彻,故而一直顺着她,却不曾想对方的态度竟缓和得如此之快。

这般心虚的模样,难不成还暗中谋划了什么事情要为难她?

她心有疑虑,转过眸子,正要柔声应下,却忽而瞥到一抹银亮的寒光。

“安阳公主,你兄长不仁,便由你来为他偿命!”

一道高喝声陡然响起,席间顿时一片惊叫,女眷们何曾见过这番场景,连连惊恐起身逃避,抬声唤着侍卫。

那侍女显然有武艺在身,双目带着狠意,持着匕首径直向上座之人刺去。

诸多变况只发生在陡急一霎。

安阳被吓得软到在地,无力避开,心生绝望,胡乱拿着杯盏向刺客掷去,百般无果后哭出了声,抬起衣袖颤颤遮住自己的脸。

半晌,没等到想象中的疼痛,只听见嘶拉一声匕首划破血肉的声音,伴随着女眷们的惊叫声传来。

安阳颤抖着放下衣袖,呆滞地倒在原地,看着倾身为自己挡刀的纤细身影,慢慢眨了眼睫,心底一片空白。

待侍卫赶过来将刺客制住时,她才缓缓回过神来,手腕软得无力,声音尚在发着抖,“永宁……看看永宁,快去宣御医!”

安阳带着哭腔道了一句,眼底水光微闪,她慌乱地上前,抬眸映见白穗肩下一片鲜艳刺目的血红。

一想到自己方才还在出言嘲讽她,还伙同江向嫣要出手害她,喉间便生涩得说不出话来。

白穗透过众人的身影,看见安阳满眼的懊悔与无措,微微阖上眼睛,卷翘的眼睫遮住了眼底所有的复杂情绪。

方才那个刺客,口中喊着安阳,匕首却分明是向她刺过来的。

她躲闪不及,只能以此应变。如今看安阳的模样,显然亦不知情,安阳公主心思单纯,素来有心无胆,只敢过过嘴瘾,今日多半是被别人利用了。

可惜了,不知道幕后的元凶究竟是谁。

肩下疼痛不止,白穗额间生了冷汗,不知过了多久,神思恍惚中,依稀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过来,四下渐渐趋于安静。

“紫紫薇令……”

随着安阳略带慌张的开口,一道轻淡得如冰似雪的目光落在白穗的脸上。

·

风吹动帘幔微微晃动。

清隽无瑕的白衣公子,积玉濯雪一般慢慢踏入喧闹中。随着他的出现,四周陡然沉寂下来,针落有声。

“如晦,如晦。”

太子跟在后面不顾形象地跑过来,气喘吁吁,看着已被侍卫制住的刺客,狠狠地踢上一脚,随即便有些后怕,躲在云敛身后,抓着他的衣袖,不放心地扫视四周。

前几日云敛在陛下面前洗清了太子的冤屈,证明了宫女之事是江家的手笔,弘文帝虽未当着朝臣的面动江家,却将与江家来往密切的侍御史等人停职下狱,让太子狠狠出了口气。

于是他近日行事便又肆无忌惮起来,今日他原是由云敛带着来寻安阳公主的驸马大理寺卿司邢商讨要事,不想正遇到了庭院有刺客作乱。

听完小厮禀告后,他便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有云敛在侧,叫他越发有了底气,冷呵道:

“今日在此的侍从全都抓下去严刑拷打,孤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人胆敢谋害储君,刺杀公主!”

他话音一落,随即跪倒了一片侍从,参宴的命妇贵女们闻言皆神色一变,她们亦携带了贴身侍女,听太子的意思,竟是全都要拉下去拷打。

且不说那些侍女都是常年相处有些情分在的,便是没有情分,这般不顾缘由地拷打简直是明晃晃地打她们的耳光,难不成太子把罪名怀疑到了她们头上不成?

士兵们噤着声,却不曾动手,皆等着紫薇令的示意。

云敛未作声,目光落在被太子抓过的衣袖上,微微皱了眉。

他抬步走入宴席中,因为方才陡生事端,四下杯筹勾倒,深红色的酒液浸湿了百合锦绣纹毡毯,糕点的粉末碎了一地,偏偏云敛霜白的衣襟齐整,气质如清冷如月华,与身处的环境格格不入,俨然两种极端。

他却毫不在意,行至上座时,微微倾身,半跪于白穗身侧,抬手沾了一丝血迹,触感粘腻。

云敛微微垂眸,看着躺在那里的九公主,月白的衣裙已被染了一片灼红,她面色苍白,一缕乌发贴着前额,双眸微阖。

仿佛是一枝平日里在窗前摇曳的海棠,忽坠入风雨中,令他心间陡然生出异样的感觉。

他慢慢移开了视线,确认伤口无毒后便起了身。

侍从跟在后面习惯性地递上帕子,云敛却不曾接过,他微微抬眸,看了安阳一眼,那目光极为清冷,分明不掺杂半点情绪,却叫安阳背上冷汗浸浸,仿佛被他看透了一切。

安阳紧紧攥着手,埋下头不敢说话。

完了完了,紫薇令该不会以为是她做的吧?

她是与永宁有些恩怨,还与江向嫣谋划要刁难永宁,可也没想要永宁的命啊,何况那刺客分明奔着她来的,永宁是替她挡的刀,如何也不该怀疑到自己头上啊。

安阳正慌乱着,便听见云敛语气淡然道:“备好厢房。”

他又点了两名侍女,将人送去照看好,方慢慢回了头。

薄薄的日光穿透树隙,衬得他眸色浅淡,却无端带了一种难言的压迫感。

太子见士兵迟迟未动,有些心急地又催问了一句,“如晦,孤欲把侍从全都抓下去拷打,你觉得如何?”

今天匕首对着的是安阳,明日指不定便对上了他,此事若不抓出幕后真凶,便如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他始终坐立难安。

云敛目光扫过面色惶惶的女眷们,漆眸中察觉不出喜怒,不紧不慢道:“拷打不妥,太子殿下不若搜查一番,若无异样,便请诸位先行离席。”

闻言,太子有些意外,平日里他要做什么云敛都随着他,今日却未遂自己的愿,他心有困惑,却不敢过多置喙,便点了点头,摆手吩咐下去,“全依如晦的意思。”

安阳忐忑不安地听着云敛的安排,衣袖上的绣花险些要被她抠坏,待厅内寂静下来,她才敢小心地起身,欲先回寝室。

不想云敛忽而冷淡开口,“听闻那匕首,原是向着安阳公主的。”

“是……是永宁为我挡下的。”安阳原本就为白穗的伤势紧张不安,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也不敢否认,硬着头皮认了之后,又补充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自会好好照看永宁。”

见云敛不再言语,她才逃一般地离开正厅,对侍女道:“还不快把最好的药材拿去给永宁。”

·

两仪殿内,王行垂着首替弘文帝斟满一盏清茶,听着他与座下青年交谈。

“老将军的意思,是要你在长安留两年,由朕择个好亲事,成了家,再带着新嫁娘一同回塞北,廷之觉得如何?”

座下青年一身玄黑色劲装,乌发以鎏金发带束起,马尾微垂两缕在肩侧,此时他收敛起周身的锋芒,似一柄沉稳又锐不可当的利刃。

“塞北忧患一日未除,臣便无心成家。”燕廷言简意赅地答道。

弘文帝闻言轻叹,“你已二十有二,太子在这个年纪,长子都出生了,怎可再拖?”

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顿了顿,又不动声色地问:“廷之莫不是还记着永宁?”

燕廷微微掀起眼,笑了笑,几乎不带任何思索地回道:“不是。”

弘文帝微不觉察地端详了很久,确认青年眼中无一丝一毫的动容,才慢慢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三年里,安阳出降了,皇长孙也满了三周岁,廷之若闲暇,可去探望一番,你同太子一起长大,莫要生分了。”

燕廷应下,又同弘文帝交谈了良久,才俯身告退。

殿门外,有小厮急切切地走过来,道:“主子,安阳公主请您过去一趟。”

燕廷幼时在东宫与太子、安阳一同长大,如今得知安阳成了婚,本也该去探望一番,便未曾拒绝。

他吩咐小厮去备了马,偏偏未走几步,便遇见了江向嫣。

少女眉眼俏丽,含着笑迎上来,脆声道:“燕廷哥哥,你难得回京,我父亲在家中备好了美酒佳酿,想邀你一聚。”

燕廷微微蹙了眉,他与江家唯一的交集,便是当年御马苑中,他射杀了那匹发狂的马,无意救下江向嫣,后一直被江国公礼待。

可他不喜江家,更不想同江家任何人有过多来往。

·

“那刺客的父母,被太子家臣欺压,拖死在商道上,东宫守卫森严,她进不去,唯有安阳公主府近日要举报宴席,缺乏人手,故而让她趁机混入,此事应为仇杀。”

书房内,空青将卷宗收了起来,长叹一声,“所以九公主受伤纯粹是因为发了善心。”

云敛轻轻摘了一瓣红梅,红色的汁液,捻碎于指间,叫他不由想起今天触碰到的粘腻血迹。

刚治好的,便又把自己折腾成那样。

窗扉半开,清冷的寒梅幽香丝丝缕缕侵入过来。

天幕微沉,渐渐盛出一轮月色。

白穗被御医施过药后,便回了公主府,她肩上的伤口并不深,且未牵扯到要害,只需安心休养即可。偏偏身体底子差些,被此次受伤牵扯出了高热。

喝了蝉衣喂的药后,白穗便昏昏睡去。

云敛过来的时候庭外月色清亮,玉茗花连缀出一片雪色,在风里微微摇曳几下。

他放下几层标注好的典籍,微微侧首,便听见软榻上的女子的低声呓语,依稀是在唤母亲。

那双平日里盈盈动人的秋水眸此时紧闭着,发丝沾了薄汗,贴在白皙的脸颊上,秀眉微蹙着,仿佛陷入了什么梦魇。

云敛微垂着眼,自锦被中找到那只手腕,轻轻转动着银镯上的缠枝白梅,一粒精致小巧的药粒便掉了下来,他将药粒喂给白穗,看着那张泛着酡红的脸一点一点恢复正常。

“就一粒,少折腾些。”

他不咸不淡道了一句,便慢条斯理地翻过她的袖袋,却没能寻到那个装着缠糖的小巧木盒,眼底不由流露出些许失望。

夜色渐深,更漏声一点一滴地响着,庭院内的玉茗花香愈发清幽。

云敛起身,霜白的衣袂如流水般滑过软榻的边缘,正要抬步离去,忽而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微弱的紫薇令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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